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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音

夏末秋初總是蒸騰熱氣,散發著讓人難以忍受的燥熱。然而,卻總是散發著青春的味道,強烈的,心動的,轟轟烈烈的。

大學漫長的暑假,沒有了厚重的假期作業,可以輕松的睡到自然醒,和同學聚會,出去旅游。

作為夏氏集團的繼承人,夏天的生活似乎缺乏了樂趣。不管和誰走近了,秘書室馬上就會查個底兒朝天。他身邊跟著從來都不只是司機和保衛,還有孤寂。就像是名貴的花草為了更好的培育所以和別的種類隔離開來,對人們來說這就是精心培育,卻不知道對花草本身來說是孤寂的在成長,已經失去了成長的樂趣。

夏天的媽媽是音樂藝術家出生,總是帶著優雅和文藝,當夏天還上小學的時候問她‘什么是命運’,她笑著告訴他,偶然遇見三次那就是上天的安排了。

當夏天被大雨困在百貨商場門口時,他除了等著司機去車庫取傘來,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卻無意間看到了身旁的一個女孩,穿著白色的絲質連衣裙,卷卷的長發散落在瘦小的身軀上,清新的笑顏,讓人很容易記住的容貌。

“奶奶,你一個人嗎?”她彎下腰,靠近已經白發蒼蒼,佝僂著背的老奶奶。

“嗯。來給孫子買書。”奶奶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眼神里微微的有些驕傲,顯然是因為孫子。

“奶奶,這個你拿著。”

她撐開一把紅色的雨傘,里面是一副很有意境的油畫,卻想不起是誰的作品。

“小姑娘,謝謝你了。傘我不能要,不然你就要淋雨了。”奶奶慈祥的笑了。

“奶奶,我沒事兒。我等雨停了再走。您先打傘回去吧,孫子會等你的。”她微笑著,像個天使般撫摸著奶奶的后背,眼睛一直看著奶奶懷里的童話書。

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啊。夏天在心里想著,不知覺的露出了笑容,像是被感染了似的。

老奶奶聽了女孩的話,露出了焦慮的神情,最終還是拿著傘先走了。

“奶奶,您走慢點,下雨天路滑。”她對著奶奶佝僂的背影大聲喊著,還揮著手。

‘對著奶奶的背影揮手她能看見嗎?真是可愛’夏天看入神了。

下一幕更是夏天沒有想到的,女孩接起了突然響起來的電話。

“我馬上回來,你們吃著等我吧!”

語音剛落,女孩沖了出去,在雨里奔跑起來,頭發,衣服很快就被雨水淋濕,她卻依舊輕盈的小跑著消失在夏天的視線里。

沒過幾天夏天因為不想看書,所以出去走走。司機把夏天送去了中心公園,車剛剛在公路邊上停下來,夏天就看見不遠處圍著一群人,他打開車窗,看見了熟悉的面龐。

“大叔,你怎么可以當街打人呢?再說了,她是你妻子,你這樣打她是犯法的,你這是家暴。”小小的身軀足足比那個打人的男子矮了一個頭,竟然還指著人家鼻子罵。

“小丫頭,這是家事,沒你的事兒。最好別管閑事,否則連你一起打。”男子怒氣沖天,話語也非常的粗魯。

“還威脅我啊。暴力加恐嚇,你信不信我報警。”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扶起了坐在地上被打的女子。

“我數123你就跑……”扶起女子的同時她悄悄地對她說。

女子被打怕了,聽到自己能跑,也就沒有多想,真的就丟下女孩自己跑了。

她不僅沒有跟著跑,反而死死的抱住了男子,給那個女子爭取時間。當男子把怒氣轉嫁到她身上時,她狠狠地踹了男子一腳,撒腿就跑。

圍觀的人也故意移過去截住了男子的去路,替女孩拖延了時間。女孩徑直的跑向了路邊停著的轎車,直接開門坐到了后座上。

“對不起,情況緊急,能不能先開車?”她喘息著,視線固定在追上來的男子身上。

眼看男子就靠近車窗了,她閉上了眼睛,轉過身一頭埋進旁邊的人懷里,緊張過度了,讓她根本沒有察覺到車子已經在男子觸碰到的瞬間啟動了。

“那么多人都在旁觀,怎么就你站出來了呢?你都不怕嗎?”

“怕啊!那也不能不管吧。”

她好像反應過來了,嗖的一下起身,漲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對方。

“對不起啊,實在是情況緊急。”

夏天看著眼前這個女孩覺得又可笑又可愛,笑容總是止不住的要浮上來。

“要去哪里?”

“靠邊停車就好了。”

就那樣,女孩又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上次他只記住了她的笑容,這次記住了她聲音。

沒過多久,為了給媽媽買禮物獨自出門的夏天在步行街漫無目的的尋找著。突然被卷進一場騷動中,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么情況。只見一個男子穿出人群,卯足勁兒跑著,隨后一個瘦小的女孩,穿著運動鞋,牛仔褲,白色短袖,大喊著‘抓賊啊’一路追著去了。

那張已經印在夏天腦海里的容顏這次換上了比較激烈的表情再次登場了。夏天悠閑的伸展了下胳膊,然后也做了做腿部運動,小偷哐當一聲臉朝地狠狠的砸向地面。女孩直接上前反擒著小偷的手,把他手里的錢包奪了回來。

“你說你,有手有腳的做什么不好,做小偷。你爸媽生你養你就是為了讓你偷東西的?生活是很難,但是不是只有你的生活才難,每個人生活都不容易,可是為什么別人都能努力的活著,你卻要做這樣的勾當,你比別人差在哪兒了?就算沒本事,撿垃圾賣也比這個光榮吧。”她一邊罵著,一邊拍打著小偷的后背。

“對不起,我再也不這樣了。”

那偷到的小賊看起來也和她年齡相仿罷。

她放開了小偷,把他扶了起來,從自己的兜兒里掏出200塊錢遞給小偷,“我只有這么多了,先救急吧。以后別這樣了啊。你還這么年輕。”

“謝謝……”小偷的聲音啞了,眼眶紅了,接過錢,然后一直低著頭消失在了人海里。

女孩久久注視著那懺悔的背影,也有些忍不住眼淚了。她似乎是感覺到了那個男孩偷竊的無奈。直到男孩背影消失,她才轉過身,換上笑容走向身后的一個女孩,然后把錢包放到女孩手里。

“來,給你!”她笑著安慰道,“以后小心點!”

“謝謝!”

第三次了,每次見到她,都是在幫助別人。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孩啊。夏天心里的問號不斷地擴大。

他一路跟著她,坐上同一輛公交,看著她一路讓座;下車了,他遠遠地看著她的背影,慢慢地走著,直到她進了某個門。

沒幾天夏天就查清楚了那女孩的所有消息,開學的時候他去了女孩所在的學校。本來只是想去看看她所在的地方,卻不想再一次碰見了。

這次她倒在了他的懷里,他告訴她,他認定她是他的命運了。

他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叫夏天。

然而,他查到了她的名字叫簡歆,一個總是為了別人的事情而操碎了心的女孩,卻不知道她有了男朋友。

后來,他才知道那天那個男生還不是她男朋友,可是他知曉的時候他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

然而,這些偶然相遇的瞬間只有夏天一人記住了,而我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登場,狼狽不堪的收場,根本沒有發現我早已經見過夏天了。

時間拉回現在……

太陽慢慢地升高,夏天帶著我已經走進叢林深處。這里山巒重疊,群峰俊秀,綠樹成蔭,百余種植物爭奇斗艷,野趣橫生。穿過樹林,沿著石階往上,一直順延,便到了山頂。與之前的蜿蜒向上的畫風不同。

夏天和我也來到山頂,并肩走在那條已經漸漸變黃的梧桐步道。笑容渲染著美景,我們沉浸在其中。

“真的沒有想到我會有機會帶著你來。”他滿足的笑了,像是得到了天下般。

然而,我卻沒有回音,突然停止了腳步。

夏天的視線轉向我的時候,心里突然一緊,‘她流淚了’。

“怎么了?”

我的視線凝固般看著某處,夏天順著我的目光望去,只見不遠處的草坪上,李雪莉躺在韓雨軒的腿上,膩歪的笑著,韓雨軒撫摸著她的發絲,時而低下頭私語幾句,時而俯下身在她的臉上輕輕的留下溫度。

我們生活著,時常會有似曾相識。在某一個瞬間,被震懾。然后心里呢喃著,我好像也這樣過!

然而這卻并不是似曾相識,在我的腦海里清晰的記著這樣的一幕。我們曾經也這樣的相互甜言蜜語,玩笑嬉戲。

只是自己如今這般沒有出息,遲遲放不開的模樣讓人覺得悲情罷了。

畫面似乎靜止了,夏天看著我,我看著韓雨軒,韓雨軒看著雪莉。然而卻只有那么一分鐘,亦或者是兩分鐘。誰能記得那是多久呢?

韓雨軒突然轉過頭來,看向后方我所在的方向,夏天迅速跨了一步,轉過身來,擋住雨軒的視線,將我擁入了懷中。

“不要看了!”

“真是沒用啊!”我努力撐出笑臉,想要安撫夏天,卻忘了夏天此刻根本看不見。

“你也知道自己沒用啊。”夏天放開我,食指在我的鼻尖上輕輕的一點,“走吧!”

他帶著我轉身離開,此時秋風微起,樹葉飄落,我那嬌小的背影似乎在訴說著悲傷。

韓雨軒的心被牽動著,視線久久不能從那梧桐步道里撤回來。也許他也看到我了,也許只是在傷秋。

“看什么呢?”雪莉順著他目光的方向尋去,臉上露出了差異之情,“那不是簡歆嗎?他們怎么會在一起呢?”

“你認識那個男的?”

“之前見過幾次,夏氏集團皇太子夏天。”

“夏天……原來是他。”雨軒小聲的說著。

“你也認識夏天?”

“沒有,只是聽說過。”

雪莉坐了起來,拿過旁邊放著的水,抿了一小口,“不說他了,我們下山吃點東西去吧。”

在分別的時候我們以為那是決絕,然而,我們卻總是有一些東西是無法丟棄的。不是因為還有留戀,只是因為承載了過去的記憶。

我在走到半路的亭子坐下來休息的時候發現自己脖子上的項鏈不見了,咋咋呼呼的吵著要去找。

“你坐在這里等我,哪里也不準去,我去給你找。”

丟下那么一句話,夏天把外套脫下來給我披在身上后就一路小跑著消失在曲徑深處。

時間就那么一點點的過去,已經日上三竿了,我還沒有見到夏天的身影,心里有些不安,試著打電話過去,卻不在服務區。盡管他讓我在這里等他,時間過去這么久了,我也終于坐不住了,沿著山路一路返回。

山頂的步道里圍著很多人,熙熙攘攘的吵著,有一臉著急的,也有事不關己看熱鬧的,總而言之就是形形色色。

“在急救車來之前必須先幫他止血吧!”一個年輕的女孩擠出人群,學生模樣的著裝。

女孩剛蹲下,正準備用手去按住躺著地上腹部受傷的男子的傷口。

“我來吧!”

這時韓雨軒從人群里出來,脫下自己的外套,緊緊的壓住傷口。

“夏天,能聽見嗎?”

他疼得滿頭大汗,用眼神告知對方自己還是清醒的。

“怎么你一個人?簡歆呢?”

提起我,他的神色突然驚慌起來,鼓足勁兒想要起身。

“傷成這樣,你要干嘛去?”

“簡歆……”

“你別擔心,救護車來了,我就去找她。”

夏天重新躺了回去,眼中的擔憂卻絲毫未減。

山里秋意濃濃,一路上微風徐徐,伴著落葉紛飛,我不禁覺得背上一陣刺骨的寒意。忐忑不安的沿路找到了山頂,看見一群人圍著,心里更是一緊。

我小跑過去直沖進人群,一眼望見的竟是夏天躺在那里。

“夏天……”我推開擋在前面的人,俯下身抱著他,嚶嚶的哭了起來。

“你這是怎么了?”我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手觸碰到他流出來的血,大腦一片空白。

夏天慢慢地抬起手,耗費著力氣替我擦著眼淚,“傻瓜,別哭。你沒事就好。”

他話音剛落,我哭得更加厲害了,淚珠一顆顆滾落,“都怪我!”

我內心千般萬般自責著,心里想著要是夏天有個三長兩短,或者……各種想象突然間蜂擁而至,唯一還清醒知道的就是決不能讓他離開我。

我并不知道這一切并不是誰的錯,而只是因為他是夏天。

我也不知道夏天看見我安然無事心里有多高興,他害怕因為他是夏天,所以我也會受傷。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警察也正式介入了調查。

急救室門口,長長的走廊里醫生護士來來回回的忙碌著,坐在藍色椅子上的我一動也不動,韓雨軒也一直守在那里。

“這是你的吧!”他從兜里拿出一條項鏈,遞給我。

“嗯。”我接過項鏈凝視了很久,突然笑了起來,眼眶卻也跟著紅了,滲透出寒氣,“我要它還有何用?要不是因為它……”

我狠狠地將項鏈朝著不遠處的垃圾桶扔去。沒有聲響的落地了,韓雨軒的眼神突然變了。

“看來它對你也沒什么重要的,你似乎已經不再需要它了。”

“留著只會成為迷戀罷了。”

“可是……”

急救室開門的聲音中斷了后面的話語,我急忙迎上去,心急如焚的詢問著情況。也不好奇韓雨軒接下來還想說什么,也不在乎了。

“傷口不深,沒有傷及內臟,已經縫合完了,不過還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夏天轉入了病房,我辦完住院手續回到病房的時候韓雨軒已經走了。

臨近黃昏,余暉灑進醫院的急救室的走廊,喧囂也慢慢地退去,變得安靜。像是有意迎接黑夜般。

韓雨軒出現在走廊里,他有些著急的走向那個垃圾桶,俯下身仔細的尋找著。

“是在找它嗎?”

那條刻著HJ字樣的項鏈在余暉中搖晃著,韓雨軒站起身,看著不遠處的雪莉手里握著的項鏈,他慢慢地靠近淚水盈眶的雪莉。

“你怎么會……?”

“不是應該先解釋一下為什么你們會有刻著同意字樣的東西嗎?”

“雪莉,我……我身上的那枚戒指不是我的。”

“那為什么你要戴著它?你不是告訴我你和簡歆不熟嗎?”

韓雨軒閉上雙眼低下頭深深吸了口起,然后再次對上雪莉質疑的目光。“那是韓雨澤的東西,他消失之前拜托我替他保管的。簡歆應該是他最愛的女人,所以才會有這條項鏈。”

“韓雨澤?”雪莉放大了瞳孔,語氣變得柔和起來。

“我的雙胞胎哥哥。”

“為什么沒有聽你提起過?”

“因為一些復雜的原因,我們一般都不會提及彼此。而且早在幾年前我就和韓家斷絕來往了”雨軒從雪莉的手里拿過項鏈,“我回來找它只是想幫雨澤!”

“我可以相信你嗎?”

“嗯。”

他將她擁入懷中,輕撫著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緊緊的捏著那條項鏈。雪莉的淚也順勢滑落下來,依偎在他的懷抱中。

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卻常常使用著不同的語言,我們也因此而分分合合。

此刻相擁的人們,在名為信任的系統里因為一些亂入的細碎木馬而靜悄悄的建立起防御墻。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大染缸,里面永遠不會只有一種顏色。因而我們的生活總免不了一些雜色。

VIP病房里溫馨的陳設全無醫院的氣息。我坐在病床前用毛巾輕輕的替夏天擦著手。心里感激著他能安然無事的同時也感嘆著錢真是好東西,能讓我最討厭的醫院病房如此雅致。

“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夏少爺想多了,我可沒說過我擔心你。”我瞇著雙眼笑著。

“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我之前也悉心照顧過你!”

“那我現在是在折磨你?”我笑得更開了,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

“怎么就一句都不輸呢!”夏天噘了噘嘴,轉過頭去,孩子氣的生起氣來。

我被逗樂了,笑得更歡,把毛巾放進了水盆里,站起身準備去倒水,卻在轉身的瞬間停止了所有動作。

“夏叔叔。”我微微的點頭問候著,然后轉身給夏天一個眼神便出去了。

夏董事長的登場是夏天意料之中的事情,然而那陣容卻始料未及。他轉過頭看見父親身后跟著的警察,律師,秘書之外,還有那令他反感的面孔——夏俊楠。

沒見過大家族如此陣容的我只好灰溜溜的先在外面避避,免得哪里說錯話出洋相。

大戶人家還就是不一樣,警察都上門服務。我等在外邊呢喃著。

“警察有些事情要問你,所以帶過來了。”

“嗯。”

“你這是怎么弄的,也不小心點。聽到消息的時候我都嚇壞了。幸好沒什么大礙,不然我和爸該有多傷心啊。”

你這演技不去好萊塢發展都浪費了。夏天心里回答著,緊接著勉強翹起嘴角,“讓哥費心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那些客套話。”

你下手的時候怎么不想著是一家人呢?夏天繼續在心里獨白著,臉上一直維持著那樣的笑容。

夏俊楠坐到床邊正要繼續往下說,夏董事長一把拉開了他,坐到椅子上,“剛剛那位就是作家簡歆?”

“嗯。”夏天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是她我還勉強能接受,畢竟是一個形象聲譽各方面都不錯的女孩。”

夏天松了口氣,表情也放松了,“爸,你不反對?”

“你希望我反對?你好好養著吧,我還有會議要開。”

夏氏集團雖是財閥,也是上流社會,對于兒媳婦人選想必沒有電視劇里那般夸張,至少也比普通人家要求要多吧。豈料,夏恒駿卻不是一般人的胸襟,也沒有那些俗套的想法,更不是利用孩子婚姻做交易之輩,在這一點上我是真的很欽佩他。躲在走廊角落里的我還是在夏恒駿離開時禮貌性的站出來送了送。

夏天的父親離開后病房一下子又空曠寂靜了下來。他緩息著躺了回去,還沒有來得及閉目養神,就聽見張辰逸的聲音慢慢的靠近病房。

“大少爺,讓你的傭人來伺候你吧。簡歆我就帶回去了!”

夏天不以為然的笑了,“你還真當簡歆是你的所屬品了?回不回去也得問問簡歆吧!”

張辰逸冷笑了一聲,轉過頭準備問跟在他身后進來的我,卻不見人影了。

就在他們倆幼稚的爭奪所屬權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短信后就匆匆離去了。辰逸追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我已經坐上出租車走遠了。他焦急的撥打電話過去時也一直提示通話中。病房里的夏天心急如焚卻也只能一遍一遍的打電話,聽到的也只有那讓人厭惡的通話中的提示。

我一路催著出租車司機很快就到了廣場附近的一家咖啡廳。把錢遞給司機后扭頭就走了,全然沒有聽見司機在后面高聲喊著“小姐,我還沒找您錢呢!”

咖啡廳是在街角轉彎處的,大廈的一樓。大廈樓體上有幾名清潔工正吊在那兒一點一點打掃墻體的灰塵。街邊行人來來往往也沒有人注意到,我穿過咖啡店前的人行道,徑直走向店門口。

遠遠的我透過玻璃櫥窗看見了那思念已久的面龐,熟悉的表情,舉手投足之間的氣息在夢里出現過了千萬次。

“是他,真的是他!”

我剛要邁進咖啡廳,樓上掉下來一個滾塵刷剛好砸到我頭上。我身體失去了力氣,雙眼的焦點開始渙散,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他的名字“雨澤”。

坐在里面喝著咖啡等待著的雨澤顯得有些緊張,時不時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外套,拉一拉脖子上戴著的淺色圍巾,眉頭也時而皺起來,似乎是在擔心著我到底會不會來。

當他想起來看向櫥窗外的時候,我已經被救護人員抬起來走出人群送上救護車。他的心一緊,嗖一下站起來,眼神定格在那里,所以連弄灑了咖啡都不知道。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行動了,剛剛邁出第一步一陣頭痛侵襲而來,抽空了他。他慢慢的閉上眼睛,失去力氣,攤倒在地上,腦海里有個聲音不斷回響“簡歆,對不起。我來晚了!”

醫院夏天的VIP病房里又多了一張病床,他的臉上沒有半點歡迎新鄰居的表情,眉毛皺成了一字眉,眼神里除了擔憂已經容不下任何。

我緩緩蘇醒的時候差點被再次嚇暈過去,那密密麻麻投來的目光讓我難以招架。當喬樂,辰逸,夏天,楚戀,更甚至惠茜,鄭怡七嘴八舌詢問著我的狀況時幾乎有了想就此長眠的心。

“你怎樣?”

“知道我是誰嗎?”

“你覺得怎樣?”

“………”

一系列的噓寒問暖在夏天的呵斥中戛然而止,“安靜!”

病床上的我這才裂開了嘴笑起來,楚戀把我扶起來坐著,“幸好只是滾塵刷落下來了,否則你的腦袋肯定會開花的!”

“你們怎么都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呢,楚戀接到電話說你遇到意外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我們就風風火火的來了。”喬樂說著已經把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投向了楚戀。

“是辰逸哥沒說明白嘛!”楚戀嘟著嘴往我懷里貼去。

“你確定不是你智商有問題?”辰逸一本正經的說著,惹笑了眾人。

不一會兒,病房又恢復寧靜了。喬樂有會要開,惠茜自然是如影隨形的跟著去了。楚戀要去改我的日程也離開了。至于鄭怡是唯一一個不愿意離去卻活活被辰逸攆走的。

六七點,護士送過來晚餐,辰逸直接略過夏天,坐在我床邊一勺一勺的喂著。

“辰逸,我手又沒受傷。自己可以,你去照顧一下夏天吧!”

張辰逸一臉不愿意,千萬個嫌棄的坐到夏天床邊。

“真不知道你小子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國家!”

一旁的我大笑起來,“那我上輩子是拯救了宇宙?”

辰逸回頭用眼神投放出千萬只毒箭,“哪兒都有你,吃你的飯!”

我看著旁邊并不和諧的畫面,陷入了沉思。

雨澤會不會還在那里等?我現在出不去,給他電話也一直關機。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嗎?

我的心像是被上了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著,卻也只剩下那聲音了。夏天被辰逸弄得哭天喊地的聲音我也未能聽見,只是將視線定格在那里了。

“簡歆,你倒是說句話啊!張辰逸真的有可能殺了我的!”

空間被擴大,時間被拉長,思緒被帶走,我不敢和任何人再說起雨澤今天找過我。即使是結束,我也想聽雨澤親口告訴我,所以才會那樣奮不顧身的跑去。

然而,對于關心我的人來說,這些都是癡戀。他們不會放縱我繼續如此下去,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難堪,我就對那事閉口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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