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殿下。”
穿過一路行禮的仆從,蕭景琰滿臉疲色直接進了云煙殿。
“都安排好了?”正盯著滿桌珍饈發呆的依云聽到扶錦的通報,抬起頭便看到自家夫君一手緊緊擰在眉間,一手揮退下人的樣子。
景琰皺眉看了看已經沒有熱氣的飯菜,又看了看突然傻乎乎的依云,不覺笑了出來。
扶錦拉著云楚云黛,察言觀色,急忙端著涼掉的飯菜離開,吩咐再備一桌,還貼心地關上了層層殿門。
“殿下?”不知道胡思亂想了什么的依云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繼續迷糊地望著眼前人。
景琰無奈搖頭,自家娘子似乎懷孕之后格外傻氣,可是不是說傻人有傻福嗎,怎么不見胖?難道是最近太累了?嗯一定是了,端著醫毒雙絕的身份,她一定很想幫上忙。都怪自己,居然連妻子都保護不了。
就這樣,思緒翻飛的太子殿下直愣愣地杵在了桌子旁。
“景琰?”依云起身拉起那雙寬厚溫暖的手,將人安置在小榻上,然后以相當專業的手法為夫君祛除疲憊。
當素白柔軟的小手撫上額頭,游走在一個個穴位,景琰的注意力便只在身邊的人身上了,也突然想起剛剛似乎還有個問題沒有回答:“該做的都做了,戰英會親自配合流云谷,只是不知道小殊那邊如何了。”
“別擔心,咱們計劃周密,就算他們還有后招也掀不起波瀾。”依云所想的方法略顯陰險,能說服眾人,想必景琰好大一番功夫。
溫暖的大手握住稍冷的小手,景琰將依云擁入懷中,緊緊抱住:“云兒,我何其幸運,能夠擁有你。”
日暮西山,金黃的陽光透過軒窗灑在相互依偎的兩人身上,溫和從容,歲月靜好。
五天后,先前痊愈之人再次昏迷,口吐白沫,百姓再次陷入恐慌。
十天后,男子怎樣讓病人接觸嬰孩都無法解除病痛,神童之名受到質疑。
十三天后,死亡人數再增的情況下,官府帶領流云谷神醫派藥,仍門可羅雀。
十五天后,在江左盟、瑯琊閣、流云谷及官府四方合力之下,云浮在譽王遺腹子身畔被捕,同時搜出大量毒藥,神童之名搖搖欲墜。
二十天后,接受官府治療之人痊愈,高呼太子仁心。
二十二天后,云浮承認下毒,并指認有人圖謀不軌,譽王遺腹子并不存在。
二十三天后,云浮自盡,留下一句“我輸了,你們也別想贏。”,而那個男子逃脫,譽王遺腹子暗中送到江左盟看管。
一場足以推翻朝廷的風波就這樣在一個月之內迅速安定,不得不說,多虧了夜銘那封信,江左盟和流云谷皆提早做了準備,才沒有釀成大禍。
當好消息傳回金陵的當天夜晚,依云屏退左右,素衣凈妝,在云煙殿后為夜銘上了一柱香。即使知道以太子妃的身份,這樣的事很不合禮數,但是這樣的夜,這樣的結果,怎么能不告訴他一聲呢。
“銘,你看到了嗎,多虧了你,我們才能這么安穩地度過,雖說還有條線沒有出來,但是你已經給我們提了醒不是嗎?”依云倚靠在朱紅的廊柱上,語調平靜而懷念:“銘,你不欠我的,一直都不欠我的。是我,拖累你了。”說著,提起一罐酒,灑在面前的地上。“銘,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懷念你了。如你所愿,我現在很幸福了,我不會辜負你的犧牲……”
不遠處的轉角,燈盞映襯下勾勒出一道挺拔的影子,依云抬起頭,將酒撒盡,咽下不能出口的最后一句話:“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幸福多久了。”擦干眼淚,抬步離開,背后過往,身前未來,依云腳步堅定,心中默念:接下來的日子,我會一直幸福地陪在景琰身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怎么有空過來?”四目相對,依云看出景琰眼中的疲倦,分明是一出議事殿便趕了過來。
溫暖的大手撫上涼涼的小臉,拭去未盡的淚痕,景琰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別難過,他不會希望你為他傷心的。”
十指緊扣,依云順著景琰的目光看向地上殘留的酒漬:“以后不會了。”
沒有質問,沒有解釋,這是他們的默契,他們的信任。
“那些痊愈的人為什么突然發病?”景琰問。
“因為我派人在他們附近撒下了另一種毒藥,服用了如斯解藥的人,便會發病啊。”依云答。
“那個孩子為什么解不了毒了?”景琰再問。
“因為我在水里加了別的藥材,改變了毒性啊。”依云再答。
“……那你下的毒會不會傷害其他百姓。”景琰疑惑。
“官府不是有人派藥嗎?那藥里已經有解藥了。”依云不以為意。
“云兒,多虧了你。”景琰深情滿滿。
“應該是多虧了幕后之人不知曉咱們有線索,沒有給云浮配藥。不然以他的醫術未必發現不了。”依云淡然打擊。
“你真是……”景琰無奈搖頭。
“我懷孕了,你要讓著我。”依云撒嬌。
“好好好,你不懷孕我也讓著你,讓你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