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列戰英先行出門立侍一旁,太子殿下隨后而出,然后看向身后之人,卻是蘇先生。更令人震驚的是,蘇先生一身孝服,蒙大統領似在攙扶,霓凰郡主紅了眼眶立在一旁。
頓時天地失色,言家父子眼中只有那一抹素白,身著孝衣的梅長蘇更顯虛弱,卻又隱隱露出軍人的英挺。在赤焰沉冤得雪之時,一身孝衣站在林氏宗祠門口,梅長蘇的身份不言而喻。
當心中的猜測被證實的一刻,言侯歷經風雨的雙眼漸漸模糊,曾經揮斥方遒的雙手微微顫抖,而豫津已經無法淡定,恨不得馬上撲到那人面前,喚一句,林殊哥哥。
卻也只能喚一句林殊哥哥了,還能說些什么呢。你過得還好嗎?看他病痛纏身、面容大改,必是不好的。你為什么要瞞著我們?不瞞著身份怎么以謀士的身份翻云覆雨。除此之外,有還能說什么呢。豫津的林殊哥哥那般驕傲,自是不能那同情去侮辱他。
此時,列戰英已發現這邊的言家父子,連忙示意幾位主子。梅長蘇卻只是看了看馬車的方向,確定兩人的視線皆在自己身上,便微微點頭示意。
“不瞞了嗎?”景琰同樣看著言侯的馬車,話是這么說,卻恨不得沖上去告訴言侯所有真相,然后……然后,難道與言侯一同說服小殊回到朝堂嗎?
梅長蘇回頭看看同樣盯著他的四人,云淡風輕地一笑:“以言侯的聰慧,想必早就對我的身份起疑,才會出現在這里,沒什么可瞞的了。”說著大步跨上馬車。
對面的言氏父子相顧無言,看著那人故作輕松的身姿,不知該說些什么,想必一上馬車便支持不住了吧。當年那個英勇瀟灑的林家小殊,終究是不存在了。似是故人來,故人卻難依舊了。
“回吧。”
于是,馬蹄噠噠,絕塵而去,今日所見便深埋于心,只盼他安好。
另一邊,梅長蘇果然一上馬車便有些支持不住,幸好藺晨早備了丹藥,回到蘇宅又飲下一碗剛剛熱好的藥湯。此時的蘇宅,熱鬧非凡。無論是蒙大統領蕭景琰還是霓凰郡主,都難以安心離去,是以都圍坐一旁,捧茶不語。
梅長蘇勸說不過便隨他們去了,正好這一群人許久沒有安心地坐下來只為品茗了。說起來此時喝酒才是好的,只可惜無論是藺晨還是依云都不會讓大病未愈的他飲酒。
正當眾人享受這難得的悠閑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抬頭望去,原以為是甄平或黎綱的急報,卻沒想到走進來的是扶錦,而小飛流擒著一只信鴿走在后面。
依云看著面露為難的扶錦,強烈的不安縈繞心頭,不由眉頭緊蹙。
果然,扶錦急步而來,思慮再三而道:“主子,死冥淵……換主了。”
“換主?”梅長蘇接過急報,死冥淵到底是第一大殺手組織,若是換了個暴虐成性之人為主,怕是江湖將亂,朝堂也危矣。
而藺晨想到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夜銘也不過而立之年吧,聽聞在死冥淵也頗有威望,怎么突然換主了。”
“急病而亡。”梅長蘇接到:“可惜了……云兒!”
“云兒!“景琰急急接住突然昏迷的依云,滿眼焦急,甚至忘了還有個醫術高明的藺少閣主在。
趁著藺晨把脈的時機,扶錦簡單把夜銘受傷的原因以及夜銘與自家主子的關系說了一邊,當然,考慮到太子殿下還在,隱去了一些細節。
聽到凝芝還有這些牽扯,其他人只是唏噓,而梅長蘇立刻嗅到了不尋常:“如此說來,那凝芝是夜銘為云兒尋得,當時云兒尚未見到我,難道這藥是用來……”
藺晨聽到扶錦開口便知不好,發現梅長蘇察覺更是急忙想法遮掩,所幸此時手下脈象露出一絲不同尋常,于是急忙打斷梅長蘇,故作夸張地對蕭景琰道:“太子殿下,恭喜啊,你可以納側妃了。”
眾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藺晨吸引,連沉思的梅長蘇都皺眉看過來,而被提到的景琰已經臉色蒼白。
一張張驚訝的臉,藺晨發現自己成功把所有人帶偏了:“呃……”聳聳肩,不以為意的拋出另一個驚雷:“我的意思是,她懷孕了,你們一個個地什么反應。”
眾人雷倒,隨即便是天大的驚喜。
“懷孕了。”景琰喃喃自語,看著仍舊不省人事的依云,滿眼愛意。
“還不快回東宮修養。”梅長蘇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雖然因為懷孕,自己的治療鐵定要延后了。
看著穩重的太子殿下步履匆匆又格外小心的樣子,眾人又一次開懷大笑。
藺晨靠在柱子上,看著漸漸模糊的背影,再一次感慨:“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至于為什么幸運,又為什么不幸,恐怕只有昨晚那一只從瑯琊閣飛來的信鴿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