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

陽光劃破初冬寒冷的空氣，照射進清江城北郊的老式小區里，溫馨古樸的場景看起來就像回到上世紀一二十年代。

許陽看過一些老電影，那時候被稱為21世紀中國電影“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海量的各色爛片早已淹沒在時代的洪流中，除了專門收藏爛片的奇葩收藏家，甚至正規的網站都很少收錄。只有少量精品電影穿越時空，讓許陽一睹那時候那種簡單、質樸的生活。

“沒有RVR播放器，也沒有虛擬實境休眠倉，更沒有噴氣式引擎小型化成功后的都會區飛車。”

許陽伸展手腳，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初冬的室溫冰冷，房東又沒有開任何取暖設備——那會增加租房成本，許陽不一會就被凍得爬了起來。

“不能一蹶不振啊許陽，你清醒一點。”他自言自語，走到水龍頭前，久違的用冷水澆臉洗頭，又穿上一個月沒洗但也沒穿幾次的秋衣秋褲，套上棕色運動褲和橙黃色的保暖外套。

他對著大窗玻璃的倒影看了看，“家里蹲的標配。”

許陽自嘲的笑了笑。“又浪費了一個月，我究竟留在清江城干什么呢？”許陽想起老家他的房間，自從上大學后他就很少回家，里面的布置家人一直沒動，那幾臺國產VR游戲機，還有更早的ps23和XBOX1080一直放在床下。

最近一個月的全職玩家生活浮現在眼前。從熬夜練級到因搶怪結識云嚶，從世界任務被搶到枯葉公會的壯大，從差點被刷白賬號到真的被刷白賬號。

這一切的一切，就和他小時候玩過的游戲那般，恍若一夢。

“也到了該醒的時候了，現在想想，和就在清江城本地的大財團作對真是瘋了。”經過一夜的憤怒、痛苦和最終的沮喪、放棄，許陽認清了現實。

打開那扇堪稱豪華配置的“落地大窗”，給不知多久沒開窗的房間透透氣。許陽在運動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個手環戴上，按動開關，一個平面投影出現在眼前的墻面上，上面是各種APP。

“這種手環最大的優點是便宜，能實現智能化移動通訊終端的大部分功能，至少滿足日常使用是夠了。”許陽劃拉著，尋找著電話本里的名字。

實際上已經被淘汰了，這玩意許陽只有在高中才使，現在都是便攜式RVR播放器，雖然也是手環，卻可以制造全息操作系統。

為什么用便宜貨？因為許陽上班時買的RVR手環早就被他賣了，用于付他拖欠了兩個月的房租。

他在電話本里找到“葉小枯”，這是上次在城堡散伙時他們互留的聯系方式。

嘟......嘟......通話撥了半天才通。

“喂？”

“你是葉小枯嗎。”

“是淘寶微波熱度旗艦店吧？虧你還敢打電話給我，我日你哥！上回的熱搜怎么說撤就撤了？你知道我虧損多少嗎？我已經投訴了，你趕緊把錢退給我，那幾萬是我墊付的！”

“你墊付了多少？”

“你給我裝什么呢？總共十萬，有五萬是我墊付公司的！”葉小枯的聲音停頓了下，“哥，你行行好，至少給我退點意思意思？我知道買熱搜投訴桃寶也沒用......”

“小枯，我是月下。”

“哦，你啊，我認錯了。”

接下來是漫長的沉默和尷尬，終于，許陽開口了，“沒事，最后搞策劃那會我也墊了幾萬。”

“嗨，一樣啊，咱倆真是慘......”

“劍舞兄還來嗎？”

“他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暫時不來了，米飯殺手的直播間被封了，本來郁悶的不想來，我反復勸他好幾次才答應，畢竟是咱們的散伙飯。”

“嗯，那就森羅萬宇D143，我這會去軌道動車站。”

“行，半小時后見。”許陽掛斷通話，推開門，走進電梯來到樓下。

樓下沒有車輛，無論是電動跑車還是噴氣式飛車都沒有，飛車只有大城市的都會區才有，耗資無數，但有效緩解了城市核心區的地面交通擁堵。

連汽車都沒有的原因是這小區到清江城的路太爛了，電動跑車根本走不了，前幾年說要拆除重建早就擊碎了全部路面，在都會區改造項目出臺后又沒人管了。

許陽走到一臺老舊的越野式燃油機車前，從口袋里拿出難得一見的金屬鑰匙，他坐到駕駛座上插進鑰匙，慎重的戴上掛在后車座旁的黑色安全頭盔。

許陽發動機車，車身痛苦的顫抖兩下，熄火了。

“這老東西，跑不動我就把你賣廢鐵！”許陽嘟囔一句，再次發動機車，有趣的是每次他說這句話都很好使，車燈刷的點亮，引擎轟鳴，許陽駕駛機車駛出小區，又穿過幾條舊街道，就到了直通清江城最北端軌道動車站的大路。

在幾乎損毀成碎石路面的“大路”上，有些大坑占到路面一半以上，只允許機車通過，許陽用50公里的時速花了半個小時才到動車站。

這也是居住在偏遠老式社區的人們每天的真實生活。

到了動車站一切就好像回到了現代，許陽松了口氣，停好機車后踏上了進入清江城主城區的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