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是甄西的父親吧？”

班主任站起身，與甄大偉握手，嚴肅的臉上，粗濃的眉毛皺在一起，嘴角還有一顆深褐色的痣。

“你好你好，我是她父親”

甄大偉頷首，一看就是第一次被叫來辦公室，他心里是忐忑的，生怕小西在學校闖了什么大禍。

甄西站在一旁，雙手別在身后，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終是第一次被請家長，心中的不安并不少。

姜老師坐下，雙手握在一起，語重心長的說：“甄西的成績您一直在關注吧？”

“是的是的，我們家小西比較調皮，這學習吧，一直都上不去，我們文化低，也幫不上什么忙。”

甄大偉坐在姜老師的對面，辦公桌上還有一杯茶水飄著裊裊熱氣，他說的都是實話。

“這個不是問題，主要是學習的態度，甄西這一次居然帶頭逃課，這就是把您請來的原因。”姜老師一副“這事很嚴重“的模樣，還不忘喝了一口杯中的茶葉水，熱氣將他的眼鏡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面。

甄大偉聽到”逃課“二字之后，吃驚的看向一旁的甄西，甄西看向別處，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帶頭逃課是什么情況？”甄大偉稍稍起了怒意，想不到自己的女兒逃課就算了，還帶頭逃課？

甄西撇撇嘴，心里沒了底兒，逃課的原因肯定不能說，但是現在好像不能找到帶頭逃課的理由，難不成說帶頭逃課去打架？去吃東西？

甄西實在想不出什么更合理的理由了，索性沉默的站在原地，聽候處置。

“你還不好意思說了？”甄大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嘆氣聲隨之而出。

“甄西帶頭逃課，是和左少少一起逃的，兩個人，一前一后出去的，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回來，你說我們急不急？在這個時間段，學生的安危是學校負責的，幸好第二天安全回來，萬一出了事情，該怎么辦，你說是吧？”姜老師攤開雙手，解釋道。

“是的是的，那姜老師啊，為什么中間隔了一天才通知我呢？”甄大偉沒想到會逃課整個下午。

“是這樣的甄爸爸，昨天因為是校慶活動天，我們所有教師都特別忙，所以下沒有請您到這邊來探討這件事情。”

“是這樣啊，那姜老師，您這次就好好處罰處罰甄西吧，確實有些過分了，回頭我也會好好的教育一下這孩子。”甄大偉憤憤的放下杯子，水已經喝了一大半，姜老師站起身，為他重新倒上一杯水。

“嗯........這一次，就先給個處分，小孩子第一次犯錯，也是可以原諒的，但是下次如果再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只是一個處分這么簡單了，畢竟校有校規，這個甄爸爸您也是知道的。”

姜老師并不是那種揪著一件小事就不停和家長訴苦的人，但是甄西并不認為，一個處分就可以讓她對這個“板子臉”刮目相看。

“謝謝姜老師，這個小西害的您費心了，我替她給您道歉。”說著，甄大偉雙手和上，向著姜老師做叩拜狀，他布滿皺紋的臉上，都是滿滿的歉意。

“別別別甄爸爸，這是我們做班主任的責任，您也別見外了。”姜老師客氣的雙手抓住甄大偉的手，面對這樣的父親，他著實的不忍心再為難他了。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姜老師出來送，還不忘遞給甄爸爸一支煙。

“姜老師啊，以后對小西嚴厲點沒關系的，打啊罵啊，都沒事兒，她要是有什么抱怨，我來收拾，但是千萬別不管她。”這是甄大對姜老師說的最后一句話，隨后就領著甄西回了家。

家里牛惠已經做好了晚飯，見甄大偉心情不佳的走進家門，好奇的問道：“怎么說，班主任沒有說小西的不好吧？”

“別說了，你的寶貝女兒犯了個大錯誤，得了一個處分。”甄大偉在餐桌前坐下，點燃一支煙。

甄西剛想坐下喝口水，卻被突如其來的呵斥嚇住。

“站在那別動！”甄大偉，是真的生氣了。

甄西撇撇嘴，老老實實的站著。

牛慧端了一盤紅燒肉，默默的走至桌旁，放下。

“什么時候說出原因，什么時候吃飯！”甄大偉狠抽一口煙。

“老爸，我第一次逃課，也就是出去偷了個懶，下次不犯了。”甄西撅起嘴，露出委屈模樣。

“還是那句話，不說原因，今晚就在這站著！”甄大偉動真格了，他將煙頭最后的星火按滅在煙灰缸里，安安靜靜的吃起飯來。

甄西乖乖的站在原地，漸漸委屈起來。

牛慧在一旁不敢說話，時不時夾點青菜放在甄大偉的碗里。

許久，甄大偉吃完一碗飯，甄西依舊沒有說出原因。

甄大偉的嗓子沙啞起來，他輕輕嘆口氣。

“左少少逃課，一定是因為你，但是不管怎么樣，她的成績在這里，你呢？整天嘻嘻哈哈，到底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前程？”

甄西低頭注視著自己的腳尖，悶悶的說：“成績就能代表一切了？”

“不能。”甄大偉干脆的回答。

甄西抬起頭，嘴角剛剛想要咧開微笑，卻又被下一句話噎了回去。

“但是你現在只是學生！你現在的全部，就是成績！”

甄西再次低下頭。

甄大偉的聲音，再次響起：“左少少這次，沒有處分，只有你有，原因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少少沒有處分，在她意料之中，她沒有不平衡，只是甄大偉的態度，讓她很不解，她逃課的原因，全是因為左少少，但是他不理解……不理解！為什么不能原諒她第一次犯錯誤？

甄西自己悶悶的生氣，兩個臉蛋憋的通紅，越想越氣，她不能說，只能默默的站著，無法出氣。

委屈的淚水，不爭氣的掉下來。

她狠狠擦掉淚水。

牛慧坐在桌子旁心疼的看著甄西。

甄大偉背對著甄西，看不見他的表情，最后，他站起身，再次嘆口氣。

“家里只有你一個女兒，爸爸一直為你驕傲，這一次，我希望你能好好在這反省一下，什么時候愿意說了，什么時候去我房里。”

說完，他轉身走進臥室。

牛慧這才站起來，拿起桌上的飯，遞到甄西面前，心疼的說道：“把這個吃了吧。”

甄西搖搖頭，眼淚落在地上。

“你平時最愛吃了，現在不吃，不餓嗎，聽話，吃完了再去房間跟你爸爸認錯好嗎？”牛慧笑了笑，摸了摸甄西的頭發。

甄西還是搖搖頭。

最后牛慧放棄了，走進臥室，和甄大偉討論這什么，聲音時而輕時而重。

甄西一動不動，任憑眼淚不停的掉落。

夜晚，窗外還有少許的蟲鳴，一個女孩的思緒隨著清涼的風，飄到遠方，即使隨著夜深了，客廳的溫度驟降，甄西依舊站在原地。

直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