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蹇恩在門外聽到奶奶跟司婧怡的對話。

“蹇恩，等你長大了，要保護好你姐姐，好不好？”病懨懨的母親微笑地跟他說著。

“我記住了。”

“我欠她太多了。”

這是當時母親給他最后囑托。

原來一直是他奪走了屬于司婧怡的母愛。

原來她為了父親什么都愿意放棄。

“婧怡，奶奶知道你恨你父親，但奶奶告訴你，你母親那么愛他，為了她，你幫幫你父親好嗎？就當奶奶自私一次好嗎？”奶奶向司婧怡請求道。

“奶奶。”

“奶奶知道，你覺得自己就不該出生，奶奶告訴你，你媽媽太愛你父親，所以才生下你的，你不是一個錯誤，你是她的寄托。”

“奶奶，我……”

“婧怡，你是奶奶的孫女，也是奶奶當中最愛的孫女。你就當為了奶奶可以嗎？”

“我想想。”

有時候，你真的覺得上天真的好可笑，這么多孩子當中，唯一可以救他的就是當初他最不愛的女人生的孩子，而那個孩子當初也因為他差點死去。

有時候，在做出一件事情的時候，為什么不考慮后果。為什么每次都是最痛苦的一個人幫忙承受著。

“你也覺得我應該救我父親？”

“這要看你自己。”露絲說不出什么，那個時候她真不應該告訴她，也應該勸她不要回來的。

“有時候，我真覺得我是個笑話。你知道嗎？如果我母親在的話，她肯定會打暈我，將我送到病床上，我就是他的存血桶。”司婧怡想想就覺得好笑。

“婧怡，我和你一樣，我也恨我父親，唯一和他有聯系的就是血緣，但現在我覺得我沒有高陽那么恨他，他跟我說過，他恨不得把含有他的一部分還給他。但現在父親走了，高陽唯一一次比失去他女朋友還要難過。”

“至少高政銘心里有他。而他呢？”

“婧怡，休息一下會好的。”露絲也不知道怎么勸司婧怡，她覺得司奶奶的懇求已經扎進了司婧怡的心，沒想到到頭來的真相是這樣的。

如果有一萬種可能，最希望出現的是，當時不要把她生下來，因為他們讓她活的沒有自我。

“婧怡，小時候的不幸是給以后的幸福！”

這是外婆在她嫁給葉柄晟的時候對她說的，因為外婆認為她找到了真愛，她自己也這么認為。可事實表示，她是這個世界最多余的那個。

“婧怡，我不知道你家里出現過什么情況，沒有那個父母不是愛自己的孩子，我覺得你爸爸挺偉大的，我聽說他冒著生病的風險，送女兒去機場，所以我覺得你爸爸很愛你們。”不知情況的王主任見司婧怡一直這么消沉的心態，覺得她一定是因為奶奶還有父親住院的事難過。

“……”

“我聽說你和你妹妹不是同母所出，所以你覺得她任性，可如果她是你的親妹妹，你或許不會這么認為。”他以為司婧怡在怪司嘉彤那任性妄為。

“王主任，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好！”

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認為是她的錯，司嘉彤做錯了任何事，都被定義為太小，不懂事。

那她呢？

十六歲開始就一個人獨立。

為什么當時不說說她太小。

“婧怡，舅舅聽說了你爸的事，無論你做什么決定，舅舅和大姨都認同你！”

舅舅給婧怡發了個信息，他知道，現在的婧怡肯定被很多人逼著。

“舅舅，我想知道我媽媽的一切。”

“你媽媽？你想知道什么？”

“從遇見我爸開始。”

“那話頭就不太有趣。其實你舅舅我也不太喜歡你爸爸。畢竟他們結婚四年來，你媽媽從來沒有來看望過我們。”

“就這些？應該還有。”

“還有就是你啊！你媽媽生下你，我都沒有見過，還是我跑到你奶奶那，才見到你那么一面。”

“那你來奶奶那，也應該知道我媽媽已經不在司家了吧？”

“你都知道了？”

“嗯。”

“其實，具體的情況我不太了解，當初你媽媽要和你爸在一起，你外婆和我們都是不同意的，還把她關在家里，最后還是讓你媽逃出去找你爸了。再后來就是聽說她懷了你，也結婚了，從她逃出去的時候就沒有再回家。你外婆不放心，讓你舅舅我找她，我才知道，原來她不在司家，并且和你爸兩個人決定誰也不侵犯誰的生活，各過各的。你媽媽性格倔，不愿意讓家人看到她的苦頭，她決定的事，就算是苦的，她也會自己一個人咽。后來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病懨懨了，她不讓我告訴你外婆，我想為她討公道，我找到了你爸，揍了他一頓，結果誤傷了蹇恩的母親，后來她死了，你媽媽帶著愧疚，答應撫養他。”

“婧怡，其實這都怪舅舅。你不要覺得蹇恩搶走了你的母愛，是舅舅欠他的，你媽媽幫舅舅還。”

“我沒有怪過他什么？舅舅，如果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我可能的結果也和我媽一樣。”司婧怡將這個消息發出去后，整個人的屏蔽了，把手機關機。

舅舅一時著急，打電話都是忙音，他害怕極了，他怕她跟她媽媽一樣。

妹妹一消失就是四年，如果他當時沒有找到她，可能就是一輩子，因為這四年她一直在傷害著自己的身體，因為從小優越的她，一下子覺得人生已經到了盡頭。

“蹇恩，婧怡她現在在哪里？你幫舅舅去看一下好嗎？”舅舅擔心地給司蹇恩打了電話。

“舅舅，你放心，我現在去找她，我不會讓她出事的。”

“舅舅相信你。”

……

“你怎么在這？”司婧怡看到蕭景苑，她一般心情不好，就喜歡待著江邊吹著冷風。

“我猜你一定躲在這里。”

司婧怡噗嗤一笑。

“大家都在找你。”

“……”

“你心里肯定認為他們找你，是想讓你獻血，對不對。”

“……”

“你大伯，舅舅們擔心你，才到處找你的。”

“沒想到觸動了警局。”

“跟著你的心走。”

“蕭景苑，當初你為什么去選擇當兵？”

蕭景苑震驚了一下，好像沒有人知道過他去過軍營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了我外婆說的那個學校，我外婆的心愿是見一下我弟弟，結果沒有找到，一個保安跟我聊到了你。”司婧怡看出了他震驚的眼神，解釋道。

“你找你弟弟，干嘛？”蕭景苑也就只捕捉到了這個信息。

“也沒什么很大的事，你是因為你父親嗎？我聽那人說，你父親是……”臥底這兩個字還沒出口。

“我是因為他進軍營的，但我相信他不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是我心目中的好警察。”蕭景苑很平常地對她說這件事。

“我相信你。”司婧怡微笑地對他說道。

看著她這樣，他想笑，“為什么相信我。”

“因為你是好警察，如果這世界上基因真的這么神奇，犯罪父親一定生犯罪兒子的話，我相信你父親也是好警察。”

“這聽著，我怎么覺得是另一種意思？”

“如果有一天，你認為的真相卻變成了另外一種，會怎么樣？”

“那要看什么樣的事。”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沒有被父親母親疼過，小時候其實他們吵架最多是因為我吵架，現在我知道，其實當時她們在吵的時候，是因為我媽媽要給予我更多的東西。我以為她不愛我，其實是我爸根本就沒有愛過我媽，我是他們意外的成果。”

“舅舅告訴我，原來我媽媽疼愛蹇恩是為了彌補她那最好的朋友。她不愿意帶著我離開，是因為她早已經不想活在這世上。”

“奶奶說，媽媽乞求她照顧好我，也讓我為了我媽救我爸。”

“可他們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我。她覺得給我安排好了一切，就可以坦然地離開，可她知道嗎？從她生下我的那刻起，就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婧怡蹲在地上，背靠在欄干上，她寧愿真相是因為她不是男孩，所以被重男輕女給壓倒著，也不愿意是這樣的。

蕭景苑也陪著她蹲了下來，給她遞過去紙巾。

“我出生，我母親就難產去世了，當時我還不知道，看著別人家的小孩都有母親，就天天吵著我父親問他，我媽在哪里。”

“在我8歲的時候，我爸帶回家一個女的，說她是我媽，還騙我說，他們在我出生的時候賭氣，我媽一氣之下跑到國外去了，現在終于回來了，我當時真的信了，可沒多久，他就被警察抓走了，說他是臥底。后來他死了，爺爺也一下子氣暈了，被送進了醫院。可我天天叫的媽，跟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她還公然得往家里帶男人回來。那個男人對我充滿了敵視，他想讓我死。后來爸爸的一切都被她帶走了，而我卻被她扔在了公園里，找回家，發現什么都沒有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連父親的謊言也看不出來，相信著他。甚至想找遍世界，找到那個女人，可結果告訴我，原來她不是。其實我小時候就懷疑過，可我不相信我爸會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