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抬頭一看，見是一小把稻穗。早前他跟張清和提過一嘴，說是要培育良種。原也沒指望他聽懂，誰知道小家伙倒是還記得這事。

張清和把稻穗給了云起，就站直了身子，看著小山小海道：“師兄，你怎么把兩位師侄也帶來了。”說完，他還一臉期待的看著小山小海，指望著兩孩子叫他聲師叔聽聽。

“哥哥。”小山扭頭看了云起一眼，這才輕聲喊道。

“哎。不是，是師叔，可不能亂了輩份。”張清和挺直小身板道。

“哥哥。”小海見哥哥叫人，跟著也叫了一聲。

張清和無奈的“哎”了一聲后，扭頭去瞧云起。

云起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論我們的，你們論你們的就是。對了，這稻穗你是哪來的？”

“我爹聽我說你再尋摸好谷種，他幫我們弄的。”張清和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紙包來，有些心疼拿出兩顆糖來，“你們想不想吃糖？想吃就叫我聲師叔聽聽。”

小海見著糖，立馬湊到了跟前，嘴里甜甜的叫了聲：“師叔。”

“哎，真乖。”張清和拈了顆糖送進他嘴里后，又似模似樣的摸了摸他的頭。轉過頭又盯上了小山，“你不想吃糖？”

“哥哥。”小山依然固執的道。

“罷罷罷，我先前還想做師兄的兒子呢，哥哥就哥哥。對了，你多大了呢？”張清和無奈的塞了一顆糖過去。

“四歲。”小山說著話的時候往后退了退，并不吃糖。

“比我小兩歲呢。對了，師兄，他們倆也要跟著我們一起讀書嗎？是不是太小了些。”張清和說著扭頭看了看小海，這也太小了些，真可憐，這么小就要讀書。

云起正在收拾東西，扭頭瞧見他還伸著手，這方道：“嗯。家里沒人照顧，我將他們給帶過來了。小山，還不快謝謝你張大哥。上次的山梨還剩兩個，待會我就給你們熬蜂梨水。”

“什么是蜂梨水？”張清和聽到吃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蜂蜜和梨子煮的水。”

“那肯定很好喝。”說完他扭頭去看小山小海，兩孩子齊齊點了點頭。

“對了，進村的時候，我瞧著往棲鳳山的地方有個衙役，你可知道是什么緣故？”云起想起來似的問道。

“這么大的事你竟沒聽說過？”張清和說著踢了鞋子，爬上竹床和小山并排坐好，這才繼續道：“前幾日不是下過一場大雨么？不少人瞧見棲鳳山的那只石鳳凰顯靈，我爹也喊我去瞧了。你道怎的？只見那石鳳凰渾身都披著霞光，瞧著活過來一般，不少人見著都跪下了。不僅如此，那鳳凰上還站著個人，我爹說是個女人，那些衙役就是來尋那女人的。”說完，小家伙就拿起小山丟到床板上的竹牌看，問明白怎么玩后，他也加了進去。

“可尋到呢？”云起拍了拍小家伙的背。

“沒呢，還在找呢。不僅那些衙役，連我爹和大伯幾個都被叫去找人了。”張清和搖頭。

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面一聲鑼響。緊接著，就聽到有人大喊：“找到了，找到鳳女啦。”

“哎呀，我得去瞧瞧鳳女長什么樣。”張清和猛的跳下竹床，鞋都沒穿就沖了出去。

兩個孩子見此，也探頭瞧著外邊。云起也好奇的緊，加上明日才開學，這便牽著兩孩子跟了出去。村學地勢略高，所以看的也遠。只見棲鳳山下，一群衙役正從山上下來，后面還跟著好些村民。在這中間，有人抬著一張軟轎，轎子上坐著一個白紗蒙面的女子。

“不對啊，那日石鳳凰身上的女子明明穿著一身霞衣。”張清和在一邊道。

“許是霞光的緣故。”云起看著遠處轎子上的白紗女子道。

“倒也是。師兄，你說鳳女長什么樣？我爹說鳳女都是娘娘命。”張清和小聲的道。

“你倒是知道不少？”云起好笑的道。

“那是，我爹從不把我當小孩子，什么都跟我說呢。”張清和得意洋洋的道。

云起聞言挑了挑眉，卻并沒多問。

鳳女并沒進村，被衙役們抬著一路往鎮上去了。村民們送了一路，有那年紀大的還跪下來送了好遠。

熱鬧瞧完了，云起就回屋煮蜂梨水了，兩個孩子在院子里玩云起教他們的跳房子。至于張清和，卻是家去了，說是要回去問問他爹鳳女美不美。云起懷疑這小子是回去坑銅板去了，據張清和說，張樹林每每得了銀子，就會賞他幾個銅板。

說起張樹林，這人也是個奇人。農家出身，不好種田卻喜歡交友。好在他生的身長似玉，雖穿著布衣短褐卻渾不似個農人，倒也有人愿意與他相交。后來娶了妻，這才收了心四處賣貨，比著一般農人過的好不少。

云起的蜂梨水才煮好，張清和就瞇著眼睛回來了。云起給他端了一碗蜂梨水，他放在嘴邊吹了吹，才小心的抿了一口，緊接著就贊道：“真甜。”

云起摸了摸他的頭，這才開口問道：“沒問問你爹鳳女的事？”

“問了呢，我就知道師兄你想知道。不過師兄，我勸你還是別想了，鳳女可不是你能肖想的。我爹說了，鳳女生的那真正是好。反正就是好，我等庸俗之人配上。”張清和偏著頭想了半天，硬是沒想出個好詞來形容鳳女的美。不，他又沒見過鳳女，是他爹沒想出來。

云起拍了他后腦勺一下，這方又問：“可有說過怎么找到的？”

“說了的，可不是奇了。早前尋人，他們就往那庵里尋過，卻是一個人影也沒瞧見。說是清凈庵荒廢了多年，院子里長了人高的草樹，根本進不去。若不是庵后有口古井，他們今也不會往那邊去。說是他們在打水的時候，井面忽然出現了個人影，抬頭一看就見著石鳳凰上站著個人，這才將人請了下山。我爹說那鳳女見著人就要飛走，是那些衙役跪著求她留下，她才留了下來。”張清和邊喝著蜂梨水邊道。

“清凈庵沒人，那古井里的水能喝？”

“能。阿公說，那古井是一口神井。滿村的水都干了，那古井也有水。早先干旱的時候，四里八村就靠著那口古井活了下來。村里人在井旁修了欄桿，時常派人去清理掉下來的落葉。不僅如此，四時八節的，還會帶了東西上去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