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來過曲滄縣？什么時候？”“秦向遠聽到顧桑的匯報，突然問道。

“就是在您父親過壽之前不久，她來這里是到醉香樓賣糕點方子的，就是那個在曲滄縣出了名的水晶桂花糕。”顧桑老老實實地回答，難道主子并不知道夫人做的這件事？夫人是瞞著他來賣方子的？那主子如今知道了，會不會生夫人的氣啊？畢竟這種秘方類的東西，似乎都挺寶貴的，夫人不跟主子商量就賣掉了，主子生氣也不奇怪……

事實上秦向遠并沒有生氣，他只是想起了自己在父親壽宴上看到的那些精美糕點，那道跟他在恒香樓吃到的一模一樣的水晶桂花糕，不過他并沒有怎么吃驚，這只是證實了唐言蹊不簡單而已，他又不會跟她計較這些糕點秘方的歸屬權(quán)。

“主子，您不要生夫人的氣啊，說不定她是急著用錢才不告訴您的呢。”顧桑小心翼翼地為唐言蹊說話，他去調(diào)查時注意到了醉香樓的掌柜對她言行舉止的贊嘆，便對這位上任不久的主子夫人印象很好，于是便不想主子跟她因為這些小事而生了嫌隙。

秦向遠聽了他的話，卻突然笑了，眼角眉梢都柔和了一片，嘴角微翹，似乎心情很好地說道：“誰說我會生她的氣？她的東西她要怎么用都隨她，賣也好，送也好，她高興就好。”

顧桑被他突然的一笑驚得愣了好一會，這還是他那個經(jīng)常冷冰冰，好像對萬事都冷漠的主子嗎？還從來沒見過他會笑的這一幕呢，看來夫人真的很得主子的喜歡啊。

“除了這些，還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嗎？比如她有沒有接觸過不一般的人？武功高強的江湖人物、來歷不明的外地人之類的……”秦向遠繼續(xù)問道，顧桑有自己一套獨特打探消息、調(diào)查事情的本事，秦向遠便是看中他這一手才讓他在青樓待著，這樣十里八鄉(xiāng)發(fā)生的大小事情他便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秦向遠便也讓他調(diào)查一下唐言蹊，看她怎么會突然有這樣大的改變，他是個謹(jǐn)慎而心思多的人，雖然知道唐言蹊對自己并沒有惡意，但他習(xí)慣了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里，而唐言蹊卻是要脫離他掌控的人，所以他不得不讓顧桑去查，畢竟他作為唐言蹊的丈夫，屬于局內(nèi)人，也許看事情的真相看得不會那么清，而顧桑的調(diào)查能讓他頭腦更清晰一些，好讓他自己決定該以什么態(tài)度去面對唐言蹊。

顧桑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聽秦向遠這樣說，似乎有些懷疑夫人的意思，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這么回事，所以他頓時不知道主子到底是相信夫人呢，還是懷疑他，但他還是盡職地把自己調(diào)查到的東西告訴秦向遠：“回主子，夫人接觸過的人都是咱們本地的，每個都有據(jù)可查，身份上并沒有疑點，夫人并沒有不妥的地方。”

秦向遠聽顧桑這么一說，便知道問不出唐言蹊性情大變的原因來了，于是他揭過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了別的事情上面：“北上的商隊到達哪里了？路上可順利？”

“這會兒大概到了邊城了，快要出關(guān)了。這趟路程并不太順利，張領(lǐng)隊傳信回來說路上遇到過幾次劫匪，幸好咱們的打手多且能打，才沒把貨物都丟了去，算是有驚無險。不過張領(lǐng)隊說那幾波劫匪不太像普通的山匪，倒像是兵匪。”顧桑回答道。

“兵匪？靠近邊關(guān)的州府駐兵都是不能隨意出動的，誰的兵居然敢冒充土匪去劫過往商隊的貨物？他們腦袋不想要了嗎？”秦向遠瞇著眼睛，慢條斯理地淡淡說著，只是這語氣卻格外冷冽凍人，讓顧桑聽著覺得有點瘆人，主子這是生氣了？

顧桑連忙答道：“張領(lǐng)隊也并不知道是誰的兵，不過卻從他們所用的武器刀槍等物認(rèn)出那就是士兵所用的，規(guī)格都是統(tǒng)一的，那些普通的劫匪怎么會有這樣的裝備？不過主子也不必擔(dān)心，咱們的貨物都完好無缺。”

秦向遠點了點頭，然后說，“行了，無事你便退下吧。”

顧桑朝秦向遠行了禮就打算告退，只是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頭有些遲疑地問秦向遠：“主子，您的實力咱們都是知道的，您為什么不提前去京城布置，好早一步做打算呢？想必中舉人考進士對主人來說易如反掌，屬下想不明白一您為什么還要在這里韜光養(yǎng)晦？”

顧桑是年輕人，自然也想到繁華廣闊的京城去，好一展抱負，實現(xiàn)自己的雄心壯志。在曲滄縣這個小小的地方窩著，每天只有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覺得自己太大材小用了，雖然也是為主子分憂，但這成就感哪里是在都城里翻云覆雨，攪得那些高官貴人們焦頭爛額能比的？他早就盼著主子帶自己到京城去浪了，那里才是自己大展手腳的地方啊！

“現(xiàn)在京城并不平靜，我何必那么早就去摻一腳，況且我如今只是小小一名秀才，去了京城遍地是高官貴族的地方，根本不夠看的，想要辦什么事都很容易受到轄制，遠遠不如我在這里來得自由。怎么，你連兩三年都等不及了？”秦向遠淡淡地瞄了一眼顧桑，那眼神讓顧桑猛地打了個寒顫，連忙干笑著回答道：“哪里哪里？屬下等得及，等得及！是屬下愚昧短視了！主子的本事屬下自然是信服的！一切都聽主子的！”

顧桑連忙表衷心，他本來就是個跳脫有些急躁的年輕人，剛開始對秦向遠匯報工作的時候還能裝一裝嚴(yán)肅，時間長了就露餡了，不過幸好他是收集、打探消息的，這工作不需要多穩(wěn)重，更需要腦子靈活、有急智的，所以他才能勝任。

秦向遠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自然不會計較他的性子，事實上，有本事的人，秦向遠都會重用，只要他們沒有在工作上出錯，那么生活中一些不太妥的舉動，他都是寬容以待，他有自信能獲得這些人的忠心和信服。

秦向遠跟顧桑了解了這段時間的消息，天色也開始黑了，青樓開始迎客，漸漸熱鬧喧嘩起來，他便又從后門離開了。

然而他一出后門，卻突然看到一個眼熟的人——唐言蹊，面對唐言蹊看向自己的詭異眼神，秦向遠這可尷尬了，在青樓門口被妻子抓個證照，他能說自己是清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