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之然說起自己一手推廣的這種新生的紙雕方式被別人所認可，心中的激動和欣喜比以往所有的好事都要多，正是因此，他也更感激給他出了這個主意的秦向遠，畢竟他自己想出來的那個紙繡的主意可遠遠沒有紙雕這樣受到廣大歡迎和推薦。

“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啊！來，大恩人，吃飯吃飯，這些都是恒香樓的招牌菜，味道還是不錯的！”師之然熱情地招呼秦向遠，要不是還記得自己的教養(yǎng)，他都想要親自幫秦向遠夾菜了。

兩人都是教養(yǎng)良好的讀書人，遵循著圣人“食不言寢不語”的遺訓(xùn)，安靜地吃完了這頓飯。

飯后小二及時上來點心，又沏了一壺新茶來。

“雁過紙紙雕目前開始推廣到外地了嗎？”秦向遠窩著冒著熱氣的清茶，問師之然。

“我打算先在京城把雁過紙紙雕的名頭打響，畢竟京城里有錢有閑的文人雅士最多，這種新事物肯定很合他們的口味，只要他們迷上了咱們的紙雕，還愁沒法推廣嗎？

秦兄肯定也明白，不管什么東西，只要在京城里流行了，那么不久之后各地就會爭先恐后地開始跟隨京城的潮流……

所以說只要在京城打開局面，那接下來紙雕風(fēng)行天下的時候就不遠了，怎么樣，我想到的這個辦法是不是很有效率、事半功倍？我是不是很聰明？”師之然說著正事，剛開始還像那么回事，但后來就變著花樣夸自己了，真是自戀極了。

秦向遠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把實現(xiàn)凝聚在茶杯上飄起的白霧上，好像那白霧比師之然有吸引力多了，“要是連這么簡單的事都想不明白，真的不知變通地一個一個地方去推廣的話，那你腦袋上的那個東西就白長了。只想通了這么淺顯的道理，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臉來得意。”

師之然頓時被秦向遠的毒舌說得剛剛那股驕傲一下子就消失了，他萎靡地往桌上一趴，說：“唉！你就不能別打擊我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什么東西都一點即明甚至還舉一反三嗎？我好不容易才想明白的這點道理，你就不能鼓勵鼓勵你可憐的同窗嗎？你再這么對我不客氣下去，我跟你說，你真的會失去我的！”

師之然抗打擊能力特別強，被打擊了還不忘耍寶自嘲。

“那你滾遠點。”秦向遠絲毫不為所動。

師之然像只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瞬間又蹦了起來，趴上秦向遠的肩膀：“別啊！兄弟，你可不能拋棄我啊！我剛剛都是跟你開玩笑呢！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啊？”

“你可是勞苦功高的大功臣啊！小的可離不開你……來來來！這點心是小的孝敬您的，您吃了后可要記得吃人嘴短，不能拋棄我啊！”師之然特狗腿地把一盤精巧可愛的糕點推到秦向遠面前。

秦向遠目光觸及到那盤點心就頓住了，向來平靜無波的眼眸雖然看不出什么，但他在點心上停留的目光停得有些久了。

秦向遠對外界事物一向很淡漠，除非是他特別感興趣的東西，目光才會停駐得久一些；而那些沒有興趣的，則從來不放在心上，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他現(xiàn)在卻注意上來這一碟子糕點，“這點心叫什么名字？”

“啊？叫水晶桂花糕，我家的掌柜最近新得的一種糕點，據(jù)說是某個沒落的家族后人為了生存賣的獨家方子，這不虧是從世家流出來的秘方，做出來的糕點就是特別精致，很受人歡迎的……”師之然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大堆關(guān)于這糕點的話，秦向遠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嘗了嘗這糕點，覺得這點心果然不錯。

師之然好不容易說完了，嘴巴都干了，見桌上的茶涼了便一口喝下去，明明看起來是個斯文的貴公子，卻偏偏像個牛嚼牡丹的粗漢一樣糟蹋了一杯好茶，他潤了嗓子之后，見秦向遠已經(jīng)吃了好幾塊桂花糕，便知道秦向遠對這糕點是喜歡的了，于是高興地說：“既然秦兄喜歡，不如我讓他們以后每天都送一份點心去書院給你？”

“不必了，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都會膩。”秦向遠說著，手中的筷子卻又優(yōu)雅地夾了一塊軟糯的點心。

“……你喜歡就好……”師之然默默地看著他使筷子夾點心使得得心應(yīng)手的熟練動作說道。

“對了，秦兄你還沒去我那家百里巷筆墨鋪看過吧？不如等下次什么時候有空，就隨我一起去看看？”師之然說，“現(xiàn)在我那鋪子可煥然一新了，你肯定會喜歡！要是看上了什么，我還可以送你！”他大手一揮，特別豪爽，百里巷已經(jīng)完全由他掌控，自然是他想送自己的兄弟什么就送什么了。

秦向遠卻眼都不眨一下，對他豪爽同窗的大方似乎沒聽見，他慢條斯理地解決完了一碟子的桂花糕，又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這才說道：“我最近沒空，要回家一趟。家父壽辰在即，我要回去給父親祝壽。”

“原來是令尊生日，那我也可以去給伯父過生日嗎？說起來我還沒去過你家呢。我特別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家庭才能養(yǎng)出你這么個奇葩來啊？你一點都不想出身鄉(xiāng)野的，反而特別像哪個高門出來的貴公子，嘖嘖，這身氣度比我見過的許多公子哥兒還要正宗得多！真是不可思議……對了，秦兄你應(yīng)該是伯父親生的，而不是哪個世家因故流落在外的子孫吧？”師之然忽然猜測道。

秦向遠冷冷地看他一眼：“少看點話本故事、鄉(xiāng)野傳說，多用用你那顆腦袋！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就算你扛著金山銀山來給我父親祝壽，我也會把你趕出來！”

“嘿嘿！行！我不說了，我這不只是個猜想嗎？可說好了啊，到時候我要去給你父親祝壽的，你可不要真的把我趕出來啊，那多丟臉啊！”師之然厚著臉皮笑嘻嘻地說道。

“你正常一點，誰還真能把你趕出來？”秦向遠冷著臉對嬉皮笑臉的師之然說道，這兩個性格迥異的少年，他們相處時的樣子要是被唐言蹊看到，大概會大感驚奇：這不就是現(xiàn)實版的“沒頭腦”和“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