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將軍的思緒卻被垚陽打斷，她本以為垚陽不會開口，結果卻等到了垚陽的敘話。

“我覺得，我也不叫垚陽，可我不記得我該叫什么。月兒給我的感覺特別熟悉，第一眼看到她，我腦中就有一個聲音提醒我，她很重要，我該保護她。可我只熟悉月兒，不熟悉明月。

我的記憶里，總是在做同一個夢境，夢中的我穿著上古時的嫁衣，在一條河邊，抱著一個女子的尸體。我很怕，怕她再不會醒來。

天亮了，我身邊有一只白色的狐貍，它叫喚了一聲，引來了一只巨大的藍色蝴蝶，那只蝴蝶帶我們到了一座山上，遇上了一個黃衣女子。

我記得那女子叫如煙，她救活了我懷里的女子，也帶走了那只狐貍。她還和我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故事內容我想不起來，只記得她告訴我，別讓明月看清明珠的真實模樣。

不止是因為她，我心里有一個很奇怪的自我意識，它告訴我要親近明珠，有一天會起到一個關鍵作用。可我看到明珠就發自本能的覺得厭惡，我嘗試著按我的想法去親近她，可……那心情，特別難受。

對了，明珠記得過往，這是我無意間聽人說起的。在她的口中，我前一世娶了她，可新婚夜卻丟下她跑了……”

垚陽說完瞪大了雙眼，新婚夜，他丟下明珠跑了，夢境中他穿著嫁衣……

將軍見到他驚恐的表情，輕聲嘆氣。

“你們之間一定有很復雜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么說，畢竟，我家鄉很簡單。

總之你記住，只要你覺得對，或者一件事非做不可，那你就堅持去做吧。

我們坐了這許久，天也快亮了，再等下去骷髏速度太快，你就開不了門了。

雖然很舍不得，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去親手了了今生的恩怨，繼續試煉吧。

離了這里，便忘了這事。如果可以，請記住我，幫我向月兒說一聲珍重，告訴她，我等她來與我重逢，接我離開。她能做到，因為，她有能喚星空蝶的狐貍。”

垚陽不懂這事得聯系，但他也不問，因為他知道，夢境中那女子一定說過，只要這一世結束，他一定能記起。

兩人誰也沒再繼續開口，只靜靜的坐著，不再看城里，轉身看著海面。

天邊泛起魚肚白，海的盡頭被染成了紅色，一個赤色的圓球悄悄冒頭，慢慢離開海面。初時，并不覺得刺眼，似是光還沒撒下，慢慢的，竟讓人覺得不敢直視，隨著它的轉變，空氣中也多了些炙熱，黑暗也被一掃而空。

世界的黑暗能被陽光驅散，人心的陰暗，卻沒外力能改變。垚陽微微張嘴，再見兩字卻沒有吐出，帶著復雜的情緒看了看眼前這個記憶中住了十幾年的世界，不再留戀，順著城墻走了過去，跳下城門。

骷髏感受到人類的氣息，快步走來，竟在垚陽剛打開城門時就把他抓住，還來不及推，就被骷髏限制了行動。

行動加快的骷髏動作也快了許多，前一日還用了五六分鐘才弄死了明月，到了垚陽這不過短短兩分鐘就已經血肉模糊。看著沒開啟的城門垚陽開口。

“將軍，幫幫我……”

可這聲音卻太過細微，沒有傳到將軍耳中。

見久久沒聽到城門開啟的聲音，將軍轉頭看去，城內已經沒了垚陽，只剩一具新的尸骨。

將軍看著裂了一條縫隙的城門無奈笑笑，拿了垚陽不曾帶走的砍刀，從城外跳下城墻，慢慢走到城門邊上。

本想著待骷髏走了去塔上找找有沒有蛛絲馬跡留下，眼下看來，沒機會了。

拉開城門，將軍也知躲不過，也不轉身逃跑，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骷髏大軍，將軍舉起砍刀，自我了斷。

彌留之際，依稀能看到大量骷髏踏上了橋，朝著后面的城池快步走去。

天空中，熟悉的飛碟慢慢升空，離開了這進入最后屠殺時刻的太星。

畢竟骷髏可不管你是瘋狗還是獵物，只要有血有肉，還有生息，它們都不會放過一個。

將軍不知，飛碟走前留下了一張紙片，上面寫了垚陽兩字。她一直尋找的答案，今天已經擺在了那里等她，可她再無緣得見。

骷髏不過剛過了橋，就遇上了聽到食物覺得自己身份安全趕來的瘋狗。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便全數被骷髏抓住，生生被抓成爛肉被骷髏吞進肚子中。

骷髏隊伍繼續前行，所過之處，再沒一個活口。

第二城內，信號塔頂的玻璃房里，一個長著眼珠的骷髏放下望遠鏡，看著越走越遠的骷髏隊伍裂開嘴笑了。

“本想為你們送行，結果誰知這竟然是一個圈套，我們，全被設下圈套的人給耍了。

到底是誰做的？難道，我們太星的星際軍隊已經被全滅了嗎？

撐了這么久，我也累了，睡覺吧，垚陽這個傻子，終于做了一件明白事。

為一人，滅一世。既然一個個都不是好鳥，愿意護著明珠那個賤人，那就一起去死好了，誰也不要留下。”

陽光中，骷髏終于閉上了他紅腫的雙眼，這一閉，就再也沒有睜開。微弱跳動的枯萎心臟，終于徹底停下。哪怕強如日天，也無法繼續撐下去了。

試煉還在繼續，接下來，就看這些混雜在還活著的人群中的試煉者，誰能撐到最后。

垚陽子睜眼，再次回到了先前那個黑暗的空間，這里看起來似乎與參加試煉前進的那處地方一模一樣，可卻又有些不同，似乎，變得稍微亮了一些。

“第八千七二十五人到了，不錯的成績，差一點就進了最后一千。”

有些稚嫩的童音出現，界靈笑嘻嘻的跑到他的身邊。

垚陽子剛回想起自己的身份，兩股記憶在腦中交纏，一時沒回過神來。

夜月兒眼底有些復雜，卻已經整理好情緒，看著界靈勉強笑了笑。

“界靈大人，我們在試煉中遇上的每一個人都是試煉者嗎？”

界靈眼下也沒事，看了夜月兒一眼一本正經的開口。

“嗯，都是試煉者，只有一些他們選擇了永遠留在試煉界，所以你們見不到了。”

“他們怎么…”

夜月兒還想再問，可又有人回來，界靈便不再管她，跑去了新回來的人那邊。

屠斐與垚受已經回到這里了許久，見夜月兒沒問詢，便也沒人說話，都各懷心事的坐在一邊。

見此，夜月兒嘆息一聲，不再開口，只認真打量著每一個回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