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冠英進了書房,兩人很快聽到里面有人問話。黃藥師神情一變。
“這……這是誰拿來的?”
陸冠英來之前已知這盤子里的東西是骷髏頭,對此頗不以為然。他雄踞太湖,統率群豪,加之年輕氣盛,自然膽量過人。
本以為父親武功高過于他,膽識更是如此。誰知竟然嚇得臉色發白,陸冠英忙道:“爹,難道這骷髏有什么蹊蹺不成?”
陸乘風不答,伸手到骷髏頂上五個洞中一試,五根手指剛好插入。
陸冠英大驚失色。父親這一示范,他豈會不知這五個洞是人用手指戳的。到底是誰的指力如此厲害?
陸乘風也不多言,直接吩咐道:“你叫人收拾細軟,趕快護送你媽到無錫城里北莊暫住。傳令各寨寨主,不論見歸云莊有何動靜,都不得來救?!?
陸冠英沒料到父親會如此安排,不禁大奇,想要細問,偏偏書房里還坐著郭靖、黃蓉二人。
陸乘風慘然一笑,對著郭黃二人說道:“本來遇見知心朋友,要多多相聚??墒俏以缒甑某鸺壹磳⑸祥T,今后……恐無再見之時?!?
他轉頭對書僮說道:“你去取四十兩黃金來?!?
黃藥師早從書房窗戶敞開處,看到里面情形。以他的功力,自然不必離得太近。而柳其華則是書和電視劇不知道看過多少版本,哪能不知里面發生何事?
看見陸乘風臉色枯瘦,似乎身患重病,黃藥師心里頗感不是滋味。再見女兒和個陌生男子站在一起,神情親密,不由得暗惱。
他正想沖了進去,把女兒領回桃花島,但覺手上一暖,卻是柳其華笑著說道:“急什么,再看看。”
黃藥師點頭不語。待到書僮取來黃金,聽陸乘風對郭靖說道:“二位品貌相當,真是天生佳偶。在下提前在這里為你倆送上賀儀,萬請笑納?!?
黃藥師聞言勃然大怒。他女兒婚事自有他作主,哪會便宜旁邊那個看起來蠢頭蠢腦的小子?!
不待他有所動作,柳其華說道:“阿固,咱們到莊門口等著吧?!?
黃藥師連被她阻止兩次,看向她,若有所思,問道:“灼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我怎么覺得你知道點什么?”
柳其華猶豫片刻,說道:“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我現在不想說,可以嗎?”
她不想解釋,因為時間不對。況且她前世不過是個無趣且悲傷的故事。
柳其華不肯說,黃藥師自不再問。
兩人先行在歸云莊口候著。
不一會,果見陸冠英送郭、黃二人出莊。莊丁已將郭黃二人的小紅馬和驢子牽在船中,黃藥師看了身邊人一眼。
柳其華說道:“你放心,他倆走不了。不信,你看。”
湖濱遠處一人快步走來,頭上竟然頂著一口大缸,模樣極為詭異。
這人足不停步的過來,黃藥師皺了下眉頭,說道:“裘千仞,他怎么會在這里?”
柳其華十分好奇“裘千仞”的長相,伸頭探望。
只見他是個身穿黃葛短衫的白須老頭,右手揮著一把大蒲扇,輕飄飄的快步而行,那缸赫然是生鐵鑄成,看模樣總有數百斤重。
看他對眾人視若無睹,毫不理會的過去,走出數步,身子微擺,缸中忽然潑出些水來。原來缸中盛滿清水,那是更得加上一二百斤的重量了。
若不是柳其華看過書,知道眼下這個不是裘千仞而是個冒牌貨。光是看一個老頭子將這樣一口大鐵缸頂在頭上,竟是行若無事,就知道他武功實在高得出奇。
黃藥師看她咬著嘴唇,一副想笑而不敢笑的樣子,奇道:“怎么了?你認識他?”
柳其華突然正色道:“阿固,你說我和這個老頭子比,哪個功夫更好?”
黃藥師嘿嘿笑著:“當然是他,難道是你。”
裘千仞號稱“鐵掌水上飄”,是湖南鐵掌幫幫主,本來雄霸川湘,后來不知何故,忽然封劍歸隱。當年華山論劍,也曾邀他參加。只是他有事未到場,今日不知為何卻來了此處。
柳其華笑嘻嘻地接著問?!澳撬饶阍趺礃??”
黃藥師“嗤”了聲,不屑回答。
柳其華揪住他下頦的短須,一臉威脅地說道:“你說,咱們倆誰更厲害?”
黃藥師知道她要說什么,氣哼哼說道:“論厚臉皮,你最厲害。行了吧,小祖宗?!?
“不敢當啊,乖孫~”柳其華捂著嘴,樂不可支。
黃藥師看她像偷到油的小老鼠似的,賊笑兮兮,就算有氣也撒不出來,索性不理她。
柳其華眼珠一轉,說道:“你都沒我厲害,他哪是我的對手?等有機會,讓你看看我的風采。”
見她躍躍欲試,滿臉不服氣的樣子,黃藥師怕她趁自己不備,真的去找裘千仞比試,忙出聲警告。
“灼灼,別胡鬧!他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你萬不是他對手?!?
“你別小瞧我!比不過別人,我絕對打得過他!”別人不知道,她可知道。這個“裘千仞”哪有什么高超武藝,最多會些魔術技法,出來唬人罷了。
黃藥師見她不聽勸,懶得再爭辯,直接點了她幾處穴道。
柳其華頓時動彈不得,氣得“哇哇”大叫。
黃藥師見女兒等人都進了歸云莊,想來在徒弟的地盤不至于吃虧。眼見天近黃昏,他抱著柳其華回了畫舫。
見柳其華氣鼓鼓地瞪著他,不覺好笑?!暗晌易魃?,難道帶你回來吃飯還錯了?”
“我不吃。你就餓死我算了。”柳其華扭頭不看他。她嘴上這樣說著,眼珠卻轉了幾轉。她當然不甘心這樣被帶回來,連個觀眾都做不了。
黃藥師拽著她耳垂,說道:“好,那我一會做完酥酪,就直接倒掉,反正也沒人吃?!?
“阿固,阿固~阿固嘛……”
被自己喜歡的人這樣嬌聲嬌語地喚著名字,黃藥師就算是鐵石心腸,早已化為了繞指柔。撫弄著她的頭發,不由得嘆了聲?!澳阊健D悴粣鄢裕視鰡??”
柳其華拉著他的手,搖晃著,繼續軟語相央。“畫舫上的牛乳是昨天的,我才不吃。你去弄點新鮮的來嘛,好不好?”
黃藥師哪能不應,臨走前囑咐著:“嗯,你別亂跑,聽到沒有?”
柳其華掩飾著心虛,揮手,笑著和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