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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曾經的馬克

艾菲娜第一時間背起伊蓮娜,格里斯直接把兩個男孩扛了起來,我們其他人護在他們兩個身后,向著來時的通道沖去。

此時,不用伊森和黛爾示警,我們也能聽到那仿佛指甲磨過黑板一般的嘶吼聲。

“這群家伙絕對是被血引過來的,我說那個神父怎么要砍自己!這是死都不想讓我們好過啊!”

艾需不停的聒噪著,以緩解心中的恐懼。

伊蓮娜聽到艾需的話,晃了晃還不是很清醒的腦袋,回頭看去。剛看了一眼就被我按著腦袋強行轉了回去。那種場面對她來說太過激進了。

眼看我們就要沖到通道里面,這時一塊巨石驟然落下,將來時的道路堵的嚴嚴實實。

我們回頭一看,瀕死的馬克神父正靠在一處石壁上,旁邊是一根被拉下來的木桿。他憑借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拖著長長的血跡,一路爬到了那里,將我們困死在這個山洞中。

馬克神父平靜的看著我們,眼神中帶著悲憫與歉意。

我們連忙分開尋找可能有的出口,食尸鬼的嘶吼聲越來越近,我甚至可以聽到它們參差不齊的腳步聲。

“伊蓮娜!”

我迅速回頭,只看到伊蓮娜不知道什么時候湊到了馬克神父的身邊,死死的抱住了他。

馬克神父艱難的抬起自己的左臂緊緊的抱住了她,“對不起……沒能讓你安詳的離開真是對不起,不能給你幸福的人生真是對不起,直到最后都這么軟弱……真是對不起。”

說完,一把短刀從他的右手中滑落,他的雙眼漸漸失去了焦距。

……

三十年前,馬克神父還是小馬克。他曾是一個孤兒,直到索菲雅修女收留了他。雖然克里克神父對此很不高興,但是他可不想面對執拗起來的索菲雅修女。所以只能當做那個臟兮兮的孩子不存在。

小馬克知道克里克神父不喜歡自己,于是他努力的干著各種活,做飯,打掃衛生,擺放桌椅,引導信徒……十三歲的孩子干著這所小修道院里的一切雜務。盡管很累,但是有家的感覺是那么的溫暖,讓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

平靜的生活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群星隕落的那天晚上。代表諸神的群星紛紛隕落,妲雅女神像上的神光也隨之熄滅。第二天,無數的信眾找上門來,詢問神明的旨意。可憐的克里克神父自己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又怎么能向信眾解惑呢?于是迷茫無措的信眾們將心中的恐懼變成了憤怒。

那一天,成了小馬克人生中永恒的噩夢。不知是誰率先扔了一塊石頭,然后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瘋狂的群眾沖進了修道院,索菲雅修女只來得及帶著小馬克躲進這個山洞中。

兩個人在漆黑的山洞中互相依偎著。不知過了多久,小馬克獨自一人悄悄溜了回去。

那時的修道院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食物、錢財和值錢的小裝飾全都不翼而飛。所有不能拿走的東西全部都被砸爛,其中甚至包括那尊曾經被頂禮膜拜的妲雅女神像。

小馬克在大廳找到了克里克神父的尸體,他之所以能認出克里克神父,全都多虧了那件已經破破爛爛的白色祭衣。他又在庭院找到了其她三位修女的尸體,這些神明曾經的仆人此刻全身赤裸,滿身傷痕的倒在地上,小馬克完全不敢想象她們在死前遭受到了什么樣的凌辱。

小馬克脫下了克里克神父身上的祭衣,把所有的尸體拖到一起,一把火全都燒了。

他回到了山洞,告訴索菲雅修女,所有人都不見了。他知道自己拙劣的謊言根本騙不了索菲雅修女,他只是想要這么和索菲雅說而已。索菲雅修女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從此,兩個人開始在這所殘破的修道院里相依為命。小馬克在庭院里開墾了一小塊田地,二人以此為生,艱難度日。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年,小馬克長成了大馬克。可能是因為馬克本人曾是個孤兒的緣故,他經常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兒童。于是修道院里從曾經的一個孩子變成了五個孩子。

由于附近的村民都把這所修道院當做了某種不祥的象征,所以馬克只能帶著自己種出的作物獨自走去很遠的村莊交換麻布,種子或者稀缺的肉食。

那天在路上,馬克撿到了一個受傷的男孩,他把那個男孩帶回了修道院。半路上,他遇到了被怪物困擾著的村民,走投無路的村民向他請求幫助,無奈的馬克只能說自己會幫忙祈禱。

當他帶著男孩回到修道院的時候,索菲雅修女什么都沒有說,但馬克卻發現她在縫補衣服時輕輕的哼著歌。每次馬克收留兒童時,她都會這樣。這種生活雖然清貧,但二人非常的知足。

馬克幫男孩檢查了一下傷口,雖然出血量略大,但是并沒有生命危險。

他本以為這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但是世事總是出人預料。

當天晚上,仿佛指甲磨過黑板一般的嘶吼聲響徹修道院四周。無數猙獰恐怖的怪物在修道院附近徘徊著。索菲雅修女點起了數年未曾燃起的蠟燭,馬克找到了布滿灰塵的妲雅女神像。二人祈禱了一夜,為自己的罪惡懺悔,為這所修道院的命運祈福。

隨著太陽升起,光明灑滿了小小的修道院。二人跪在神像面前相擁而泣。

這種喜悅一直持續到馬克發現男孩的尸體,他是被活活嚇死的。

二人還沒來得及將男孩的尸體埋葬,就聽到修道院的大門處傳來似曾相識的敲門聲。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聽到過這種聲音了。

來的是附近一個村莊的村長和幾個青年,他們帶著如同曾經面對克里克神父一般的謙卑笑臉面對馬克。他們是來感謝妲雅女神幫助他們趕走怪物的,同時也來感謝馬克神父的祈禱。

他們說的話馬克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的注意力始終都集中在那四打培根和兩桶麥子上。

馬克恍恍惚惚的收下了謝禮,他知道今夜那些怪物還是會去襲擊村莊,到時候這些剛剛對著自己歌功頌德的人會毫不猶豫的攻進修道院,強-暴每一個女孩,殺死每一個男孩。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他一定要保護索菲雅和孩子們。

正當馬克陷入迷茫之時,他看到,妲雅女神慈悲的目光注視著男孩的尸體。

一個可怕的想法躍入他的腦海,“或許這就是妲雅女神的旨意。”馬克這樣想著。

第二天早上,當村民們來到這個一天前還被他們視作不祥的修道院的時候,馬克正穿著略顯肥大的白色祭衣等著他們。

從那天開始,索菲雅修女以極快的速度變老了。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如同七十多歲。甚至眼睛也慢慢的失去了光明。

也是從那天開始,曾經的馬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眾人所熟悉的馬克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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