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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濁·謀逆罪

京城,長安。

大雨連著下了幾日,以往繁華的街市少了很多行人,城里的氛圍沉悶壓抑,自打太谷軍在春木關戰敗的消息傳回來以后,整個長安城一片嘩然,而且這戰敗的原因竟然是鎮國公的世子指揮不當,臨陣脫逃,讓大軍置于狼頭軍的包圍之中。老百姓一片怨聲載道,堵著鎮國公府門口罵了好幾天,還驚動了京兆尹派出守衛驅趕了人群,加強了附近的巡邏。

比城里氣氛更壓抑的是這朝堂上的局勢。正陽殿里,大臣們站在下面不敢言語連呼吸都不敢大喘氣,大家埋著頭不敢看皇上,即便是被冕旒遮住了其圣顏,他們也知道圣上此刻的臉色一定不好看。

鎮國公站在隊伍的前列,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北唐信身著朝服,不怒自威正氣凜然,他昂首挺胸,沒有一點有損鎮國公的氣節。

大將軍黑瑞杰站在另一側隊伍排頭,他用眼瞟了北唐信一眼,想不到此刻他還依舊如此的泰然自若,不愧是北唐家的人,即使是到了這樣的時候,其儀表未有所失。

一位御史從隊伍里面走了出來,打破了朝堂上的沉寂。

“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講。”皇上的語氣不太好。

“征西將軍北唐翀玩忽職守,導致太谷軍慘敗于狼頭軍;主將北唐翀畏罪潛逃至今毫無音訊,故請求皇上能夠褫奪北唐翀職位,收押鎮國公府一干人等,交由大理寺調查處理。”

此言一出,其他人開始交頭接耳,唯有北唐信和黑瑞杰依舊沉默不語。

“鎮國公你有何話說?”皇帝一開口變對北唐信興師問罪。

“回皇上,罪臣教子無方,無顏面見皇上,甘愿領罪受罰。”北唐信跪下向皇上請罪。

“受罰?領罪?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嗎?朕就是要了你北唐府所有人的腦袋都不為過?”皇帝一下子將面前的一疊奏折扔了下去,北唐信連忙把頭叩到在地板上。

“皇上息怒。”所有大臣都嚇得跪在地上。

“你看看,這些奏折都是上書朕,要對鎮國公府嚴懲的,還有這太谷軍將士遺屬聯名的萬言書,都是一致要求將北唐翀緝拿歸案,處以極刑,實在是太可恨了。”皇帝指著摔在地上的一堆奏折,怒不可遏的呵斥著北唐信

北唐信抬起頭來:“皇上要治我北唐府的罪,臣絕無半點怨言。北唐府上下,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北唐信此刻也沒有顯出一絲卑微姿態,“只是望陛下能夠給予北唐府一個申辯的機會,春木關大敗,老臣認為還有很多疑點尚未解開,不然罪臣就算死也不能瞑目啊,皇上。”北唐信從始至終也不相信北唐翀會因為指揮失利而棄太谷軍于不顧。

皇帝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重重地嘆了口氣:“別跪著了,都起來吧。”

“謝皇上。”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唯獨北唐信依舊跪在原地,皇帝也沒有多言。

“啟稟圣上,征西將軍雖尚未歸案,臣詳細研究了春木關一役的戰況卷宗,發現上面有幾處敘述內容充滿疑點,還需詳查。”這時另一位叫項楚堯御史站了出來,為北唐府辯護。

“接著說。”皇帝讓項楚堯接著說下去。

“據驃騎將軍章奔在前線匯報的情況來看,太谷軍因為在春木關的山谷里中了狼頭軍的埋伏,從而全軍被圍剿覆滅,而導致這狀況的根本原因就是北唐翀對戰事的判斷失策,忽略了一條暗道,讓大軍進入春木關。”項楚堯簡述了章奔上報的情況

“這些事朕都知道,揀重點的說。”皇帝顯出了一絲不耐煩。

“回皇上,這疑點恰巧就在剛剛臣講的這些話里。”

“喔?”皇帝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想要聽得仔細些。

“第一,太谷軍常年征戰,對陰山地區的地勢地貌再熟悉不過了,北唐將軍對陰山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怎么會讓如此多數量的狼頭軍有地方而不自知?第二,據前幾月的軍報來看,太谷軍一直駐扎在春木關口,沒有一絲進攻的跡象,可為何北唐將軍突然會率領大軍向春木關進攻,深入腹地,此乃兵家大忌,北唐將軍出生將門不可能會出此下策。”項楚堯的理由讓眾大臣開始議論起來,覺得頗有道理。

“這第三嘛,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項楚堯頓了頓“眾所周知,北唐將軍這么年來盡忠職守保衛宮城,以身犯險,多次化解皇宮里的危機,有幾次還差點丟掉性命,試問這樣的人又怎么會貪生怕死,獨自逃走?”項楚堯拱手跪下向皇上請命:“臣懇請皇上,詳查此事,萬萬不可輕易定下罪名!”

皇帝低下頭眼珠轉動了幾下,這陰山的戰事的確有很多疑問。底下大臣的議論聲也變得大聲,是啊,誰也不會相信北唐翀會丟棄太谷軍。

“項大人的話確實有道理,見解字字珠璣,分析也是一針見血。”一直站在另一邊的黑瑞杰忽然開了口。

“大將軍,對此事有何看法?”皇上立馬詢問黑瑞杰。

“回皇上,如按照項大人說法,春木關的確是存在很多難以解釋的問題。”北唐信往黑瑞杰的方向側目,覺得有些意外。

“不過,我這里有一封密函,請皇上過目后,相信這所有的謎團都能解開了。”黑瑞杰忽然掏出了一樣東西,其他人都想知道那是什么。

“呈上來。”小內侍接過東西后,轉交皇帝身邊的內臣總管李滿公公,李滿立刻呈給了皇上。

皇帝打開密函,臉色越發難看,眼睛變紅了還迸發出火光,李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上的表情,連大氣都出。

北唐信瞬間明白黑瑞杰剛剛只不過是先禮后兵,看到黑瑞杰嘴角不經意間露出的得意笑容,北唐信知道這一切并沒有那么簡單。

“混賬!”皇帝將手里的信紙“啪”得一聲拍在桌子上,“大將軍,這密函從何而來?”

“今天一早,章奔將軍派人八百里加急,臣上朝也是在上朝前才剛剛收到。”黑瑞杰有條不紊的回答到。

“李滿,把這個拿給鎮國公好好看看。”皇帝讓李滿把桌上的信拿給北唐信,北唐信結果以后,上面的內容讓他大吃一驚。

“污蔑,這是污蔑啊,皇上?翀兒十二歲就進到軍隊為國效力,他怎么可能貪圖富貴勾結夏氐來背叛皇上啊。”這密函是夏氐東哥布大汗寫給北唐翀,密函上說北唐翀協助狼頭軍消滅大周的主力太谷軍作為交易籌碼,然后狼頭軍會揮師東進,攻打長安,待北唐蓁肚子里還未出世的孩子出生,若是兒子就助他登上皇位后,北唐翀就可以以輔政大臣的身份廢了這個傀儡,然后自己登上皇位。若是女兒就來個移花接木,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北唐蓁的“孩子”順利登基。

“這上面加蓋了東哥布的金印,如不是北唐翀與他締結了盟約,東哥布會作出如此承諾?你還敢向朕喊冤?”皇帝此時已經完全惱羞成怒了,絲毫聽不進北唐信的申辯。

“皇上,北唐翀勾結外敵謀朝篡位的意圖顯而易見,他故意將大軍引入狼頭軍的埋伏,單單是他能夠全身而退,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要不是章奔將軍當機立斷炸毀回馬峰的要道,截斷狼頭軍的道路,想必此刻我大周已經到處生靈涂炭。”黑瑞杰信誓旦旦“義正嚴辭”的表述自己的觀點。“所幸天佑我大周,章奔將軍在涼州城搜捕北唐翀時,無意間抓到了一隊潛伏在城里的夏氐細作,這才截獲了這封還未來得及送出來的密函。”

“章奔此次居功至偉,這次回來,朕會好好犒賞他。”皇帝如是說,“北唐信你還有何話說?”皇帝直接呼其名而沒有稱北唐信為鎮國公,北唐信明白皇上已經認定北唐翀的罪行。

“我北唐家要反,還需得用勾結外番如此大費周章嗎?”北唐信此刻已經了然于胸,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黑瑞杰一早就做好的局。

“北唐信,你知道你現在再說什么嗎?”皇帝用鷹眼般銳利的目光注視著北唐信,與剛才不同的是,此刻他的確沒有一絲惶恐。

“先人北唐義天隨太祖創業以來,北唐家一直掌管著太谷軍,別的我北唐信不敢妄言,如果我北唐家要反,必定一呼百應,太谷軍生死相隨,還需要借他人之手嗎?”北唐信的語氣甚是讓人不寒而栗。

“放肆,在圣上面前,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太谷軍是朝廷的部隊,豈是你北唐家能夠為所欲為的”,黑瑞杰急著跳出來厲聲呵斥北唐信“皇上,北唐府早已包藏禍心,臣以為,這不單單是一個北唐翀,這北唐府上上下下都逃脫不了干系,他們竟敢將太谷軍視作北唐府兵,請皇上立即查封北唐府,將其一干人等治罪!”

“皇上明鑒,鎮國公只是一時驚慌口不擇言,望皇上念在北唐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饒恕鎮國公。”項楚堯連忙跪倒在地,為北唐信求情。

“皇上,連大將軍都知道我北唐府要是想造反可以伙同太谷軍,易如反掌,試問我們何須勾結外邦呢?”北唐信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開始議論,的確僅僅憑借一份書信來定罪,的確太過于草率了。

黑瑞杰見大家都在竊竊私語,皇帝也稍顯遲疑之色,黑瑞杰趕緊請示:“皇上,這些不過是鎮國公一面之詞,現在鐵證如山,請皇上將北唐府一干人等打進大牢,以正國法。”

皇帝沒有立刻表明態度,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來人,擬旨”,大臣們立刻跪下聽從旨意“春木關一役,北唐翀身為主將,指揮不利畏罪潛逃,罪無可恕,現命各府緝拿,記住要活捉北唐翀;此案疑點眾多尚未查清,但為平民憤,將鎮國公府查封,任何人不得進出,并褫奪鎮國公的爵位,待北唐翀歸案,北唐府上下一并治罪,好了,就先這樣,朕乏了,退朝吧。”說完皇帝就起身離開。

“退朝……”李滿宣布完后,就扶著皇帝走了。

“恭送陛下!”大臣們也漸漸散去。

黑瑞杰和其他人也都走了,唯有北唐信還跪在中間。項楚堯上去將他扶起來,關切的詢問道:“國公,您沒事吧?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不關你的事,我們已經盡力而為,只是對手比我們想的更厲害,雖然狐貍尾巴已經露了出來,不過也連累你了。”北唐信本想借這個機會查出事情的真相,沒想到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背后果然有陰謀,只是沒想到他借著項楚堯居然讓北唐家被套上了謀逆之名。

“我與北唐兄志趣相投,乃莫逆之交。我深信北唐兄與鎮國公府的品行,是斷然不會作出那樣的事;而且楚堯身為御史向皇上諫言也是分內之事,只可惜功虧一簣。”項楚堯本打算提出案情的疑點,希望皇上能夠徹底調查此時,不料被對方先下手為強。

“不用喪氣,我們還沒輸,至少我們已經知道敵人是誰了,比我預想的早了許多。”經過項楚堯這么一出,黑瑞杰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北唐信清楚了這個藏在背后指使的人,“皇上現在還只是將北唐封府,說明皇上也不完全相信這件事,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國公,我們下一步怎么辦?”項楚堯想知道下一步計劃。

“現在對方已經盯上你了,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監視,目標太大,況且封府后我們也不能見面,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獨善其身,保存實力,切不可再趟這渾水。”北唐信知道如果項楚堯再與北唐府站在一條戰線,恐有性命之憂,而自己被困在府內危在旦夕也不能保全他。

“下官明白了,如有需要用得著我的地方,國公盡管吩咐。”項楚堯相信北唐信的安排自有用意。

北唐信將頭上的官帽拿下來交給項楚堯,緩緩地走到正陽殿大門樓扶著門坊,覺得空虛無力,看著烏云密布天空,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翀兒你到底在哪里?北唐信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撐著一口氣,他不敢傷心,現在只有靠他能撐著整個北唐家了。

黑瑞杰氣沖沖地回到了大將軍府里,下人端上來一杯茶,黑瑞杰一腳踢開下人,那茶杯全都摔在地上一地粉碎。

“滾!”下人不敢言痛嚇得立刻逃竄。

“將軍息怒。”一個人從后堂走了出來,此人正是被派去涼州與章奔見面的神秘人。

“沒想到皇上居然沒有將北唐信關押起來”,黑瑞杰向此人抱怨,“當初以為北唐翀沒死,會給我們帶來麻煩,本打算讓他背上一個畏罪自殺的罪名;還好冷九你想出這個法子,本以為謀逆之罪定一舉拿下整個北唐府,也不知圣上怎么想的,居然只是封府。”黑瑞杰想到這里就覺得窩火。

“也許皇上是顧慮到德妃娘娘有孕在身,而且北唐家的聲望的確頗高,想必才沒有從重處罰。”當得知北唐翀沒死時,黑瑞杰本想讓章奔殺了他,可是冷九卻認為北唐翀活著更有利用價值。

“你說,現在該怎么辦?干脆把北唐翀、丁汲都殺掉以絕后患。”黑瑞杰擔心這中間有變數。

“將軍……”冷九正準備說話,這時黑瑞杰手下一名黑燕飛騎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只信鴿。

“將軍,涼州方向來的。”

黑瑞杰接過信鴿取下腿上的紙條,仔細一看怒火又竄上來了:“這個章奔這是個廢物,還有那東哥布一塊肥肉送到嘴邊沒他都能漏幾滴油出來,竟然還有活口,還讓他跑了!”

冷九接過紙條一看,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將軍,丁汲不能殺,有他在,此局可解!”

“什么意思?”黑瑞杰沒有明白。

“有丁汲在,方能擒獲這個人,如不出我所料,這個人他會孤身犯險,去營救北唐翀,想必他已經和北唐翀見過面,而北唐翀一定會讓他回長安來與北唐信會面。”冷九對黑瑞杰分析到。

“所以我們要在北唐府設埋伏將其抓獲嗎?”黑燕飛騎向黑瑞杰請示。

“不,讓他們見面,我們只需從旁監視就好。”冷九否定了這個提議。

“冷九,不要賣關子,說下去。”黑瑞杰迫不及待想知道冷九的計策。

“現在北唐府被封,此人不會輕易現身。以北唐翀的才智一定會想到是丁汲在地圖上做了手腳,這個人見不到北唐信,也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他定然會去監視丁汲來找到他背后指使的人。所以我們要以丁汲為誘餌,將這個人引出來。”冷九此刻已經想到了一個更大的計劃。

“將軍別急,現在將軍應當與夏氐立即取得聯系,告訴他們我們需要他們的人潛入京城。”冷九心里盤算著要將這些突發情況統統利用起來。

“找他們作甚?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給他們個機會居然都還留下活口。”黑瑞杰現在對東哥布失望透頂,當初與他密謀,讓丁汲在地圖上作假,將太谷軍送入他們的包圍之中,這樣天衣無縫的計劃居然都能讓北唐翀活了下來,黑瑞杰覺得他們簡直不能與之籌謀任何事。

“將軍稍安勿躁,突發狀況往往不可控制,但說不定也是轉機。”冷九讓黑瑞杰不要在意先前的事。

黑瑞杰相信冷九的計劃,從一開始與夏氐暗中密謀設計太谷軍,到構陷北唐翀謀逆,都是冷九出的主意,所以黑瑞杰立刻照他的計劃去安排。

“好,我會安排。”

“將軍請放心,這一次北唐府的人一個也別想跑掉。”冷九的話讓黑瑞杰稍微安下心來,一切就等著那個人進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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