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沒多久便回來了,手上拿著幾個(gè)已是熟透了的果子。兩人并肩而坐,對著山景就餐,誰都沒說話,柳易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蕭知秋也是喜歡清靜嫻雅的,因此倒也并不覺尷尬。
蕭知秋吃完了便拿手怕慢慢拭干凈手,然后側(cè)頭看著柳易,本是想看看他吃完沒有,誰知這一看,卻是被柳易優(yōu)雅的舉止看怔了眼,本就是容貌極出眾的人,側(cè)臉的角度自然也是無可挑惕的,而他正頗有些無聊地打量著四周的神情,卸下了平日里一本正經(jīng)酷冷冷的模樣,倒是沒那么顯得令人見了不敢靠近了。
他應(yīng)該是二十左右的年紀(jì)吧,蕭知秋心想,她從沒有真正去了解過柳易這個(gè)人,都是昭日昭月從外頭打聽回來與她說的,可這個(gè)年紀(jì)正當(dāng)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紀(jì),若換了她,二十歲的時(shí)候正是最沒有煩惱最自由自在的了,可在這兒,二十……嫁人生子了。
蕭知秋心里嘆了一聲,忽然心情有些低落下來,再看柳易,忽然便理解他為何整日表現(xiàn)出一副與他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與持重,因?yàn)檫@時(shí)代,十五歲就出嫁,二十歲就得以身作則教育下一代了,能天真嗎?
“你怎么好像變了個(gè)心情似的?”柳易見她神色浮上些憂愁,覺得奇怪地問了一句。
蕭知秋覺得自己可能累了,不然怎么會(huì)這段時(shí)間總是越來越想起從前的事情,因此輕嘆了口氣。看著那草地上隨風(fēng)搖曳的雜草,用似乎是對自己說的聲音道:“你有沒有試過心里藏著一個(gè)秘、密,卻不能對人說而自己也無能為力的?有時(shí)候連我自己也想不透為什么。”
柳易聽了這毫無頭緒的話,眉頭擰得更緊了,看著蕭知秋,不解她這話里的意思。
可蕭知秋卻又忽然回過神來,似乎是才發(fā)覺自己竟然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因此扭頭看他,一臉歉意地道:“你沒有被我嚇到吧?我剛才就是胡說的。”
柳易根本就不信她的話,他雖然與蕭知秋此次不過才是第二次接觸,但看人還是有些準(zhǔn)頭的,知道也問不出什么來,而自己也沒有關(guān)心的立場,因此并沒再說話,只是沉吟了一會(huì)兒,方才站起來道:“那,回去吧。”說罷仍是面色冷淡地先往前走了。
蕭知秋暗松口氣,又一臉懊惱,連昭日昭月那兒都不敢輕易胡說呢,怎么反兒在他面前毫無警惕地說了出來?幸好柳易的性子酷冷,對她的事情也不感興趣,這才正了正神色,追上柳易。
大昭寺里,他們久久未回,范家三姐妹就是有意不讓曾老夫人與吳氏知道,也是不能的了。吳氏并蕭家姑娘什么心思,范家三姐妹沒有心思猜測,而曾老夫人聽了以后,沉吟了半晌,然后扶著元媽媽站了起來,囑咐眾人在此等候消息,便是扶著元媽媽的手邁出了暫歇的房子,往鎮(zhèn)國公夫人休息的院落走去。
吳氏眼睛微瞇,她完全沒有想到蕭知秋與柳易的第一面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倒是不懼會(huì)出什么變數(shù),然而到底心中也有些不平靜,她看著范家三姐妹,心思翻轉(zhuǎn),暗暗驚訝她們竟與宋楷如此相熟。
蕭知荷倒是沒想到吃醋的份上,蕭知秋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擄走,那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蕭知秋的名聲要壞了!
太好了!蕭知荷覺得心里一陣痛快,雖然范家三姐妹又特意說了,柳世子已是去救蕭知秋了,可焉知蕭知秋那時(shí)都發(fā)生了什么?
何況柳世子早就退親了,去救蕭知秋不過是出于道義,若是蕭知秋名聲當(dāng)真壞了,那柳世子自然也不會(huì)去為她擔(dān)保什么,到時(shí)傳出什么說法來,可不是越傳對蕭知秋越不利!
那她的婚事無須母親做手腳,也都找不到一門好親事了!
她越想便是越高興得意,而蕭知冉自是也知道蕭知荷的心思,因此便故意問道:“三姐姐,你說這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名聲了,女子若是名聲壞了,那可怎么辦?”
蕭知荷聽了,心情好到了極點(diǎn),笑望著蕭知冉,“這你都不知道?若是名聲壞了,輕些的自然是以后都閉門不出了,重些的嘛,那可不好說。”她古怪地?cái)D擠眼,又故意朝范家三姐妹那邊努嘴,好像是不好將話說出口。
蕭知冉抿嘴一笑,今日卻偏生發(fā)揮好學(xué)的勤力,連聲求教道:“哎呀,三姐姐你又來了,我們都知道你懂的事多,你就告訴我們嘛,讓我們也增長一下見聞。”
蕭知荷便輕笑了一聲,嗔了一眼蕭知冉,又朝蕭知瀾蕭知微招了招手,叫她們俯耳過來,輕聲,卻是恰好能讓范家三姐妹聽得清楚:“我聽說要不就是送家廟,要不就是讓她自己了、結(jié),免得害了府里的名聲。”
蕭知冉眼睛睜得老大,似是不信:“真的?”蕭知荷站好了,抿嘴瞟了她一眼:“愛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