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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明

  • 閨冠
  • 湖青
  • 2201字
  • 2017-10-12 13:35:42

范府的宴會喧囂不止,直到三更天,方才清靜了下來。

蕭知秋一直沒睡著。

清冷的月光從打開的窗戶照了進(jìn)來,在黑夜里投下了一片光影,窗外的樹梢,有風(fēng)吹過的輕微響聲。

此時是七月未,大概八月中,京都便會遣人來接她,想到這,她輕嘆了一口氣,她已是及笄之年,失了那柳世子的婚事,蕭家必定是還要另給她尋一門婚事的。

而她不想這樣早就嫁人。

從前是因為婚事已定,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么人,倒也沒有認(rèn)真想太多,可是如今退了婚,未知的渺茫,反而使她生出了些退縮抗拒之意,難道她就這般認(rèn)命,隨著別人給她定婚,不管有沒有感情,就這般得過且過地過完這一生?

上一世沒嫁過人,這一世要嫁人,也該是自己愿意的。

可是蕭家,不止蕭家,這個時代,誰的婚姻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翻了個身,將手枕在耳畔,側(cè)身看著那天上的月兒,今夜的天真是干凈清明,一顆星也沒有,映襯得那月兒更加清亮。

白天里她可以努力過好每一天,可是這樣夜深清靜的夜里,人總是會有些多愁善感。

她起身,倒了一杯冷茶喝了,打開房門,悄悄走了出去。昭日昭月雖是她的奴婢,但她睡覺,自來習(xí)慣了一個人,有人在一旁,反而別扭,因此穿來這三年,昭日昭月也都已習(xí)慣她的習(xí)慣,夜里自己也自回房睡去了。

她的院子,靠近廚房的后門,蕭知秋就是貪圖這個方便,才住在這個院子的。

范府的屋后是一條江河,江南人家,大都臨水而居,順江而下,便是崔百城夜里最繁華的,那里大船小船,點燈如繁星,才子風(fēng)、流,向來是笙、簫不絕,繁華不盡。

河畔栽了幾株柳樹,幾株榆樹,幾株桑樹,大公子范谷敏近日更是令人將周邊又修揖一翻,建了幾個亭子,請了崔百城有名望的人家來做客時,總是特特地也帶人家來這屋后走走,都贊這地兒是有古人之雅,吟詩作詞靈感十分地好。

夜里漆黑,但月光下走著,耳聽著江水東流,眼望著這寬闊無邊的江海夜景,卻是靜得幾分美好。

蕭知秋進(jìn)了吹雪亭,“吹雪亭”是范三公子范谷荀為這亭子起的名,她沒見過江南的雪,但“吹雪亭”三字卻是甚得她意。想那雪花紛飛,有如柳絮,幾人圍爐而坐,燒著清茶,穿紅著綠,再看那蕭索的江景時,應(yīng)是別有一番趣意的。

正想著,卻聽見了一簫聲。

蕭知秋微微皺了眉,這簫聲不是遠(yuǎn)處的,難道在這深夜里,也有人如她一般多愁善感,不得入睡?

然而雖這般想,卻也未起身去看,這簫聲吹得太好,那思念之情,無可奈何之感,一絲一絲地自簫而出,令人聽之心也跟著吹簫之人的心情起落,更難得的是,這蕭聲與她此刻的心情不謀而合,就像是她吹的一般。

簫聲盡,曲子停,蕭知秋仿佛還身在此曲中,是誰,竟能將她的心情盡情吹出?

她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去看,卻是旁邊的亭子里,一個白衣公子倚柱而立,此刻他站在那里,手拿著那簫,眼望著漆黑的江面,一動不動,眼里的幾分滄桑,透出落莫孤寂,明明是個年輕的公子,卻像是歷經(jīng)世事的人,這是誰?

蕭知秋立在那兒,心有震憾,望著那白衣公子的側(cè)顏,也不知為何,她竟如明了自己的心一般明了他此刻的心境,竟覺出一股故人的熟悉之感來。

而那白衣公子也似有所覺,側(cè)頭亦望她,清亮深邃的眼,仿佛這黑夜里一柱明亮的光。

第二天清晨,吃過早飯,蕭知秋才聽昭日昭月道,大表哥范谷敏昨日宴請的人,竟是在范府住下了。

難道那吹簫之人,是這些人里的一個?

蕭知秋心里閃過那白衣公子的身影,突然便想去看看這些人去了,畢竟從來沒有一個人,令她有這樣熟悉的感覺,那撞進(jìn)眼里的第一感覺,雖然不是動心之情,但他竟能吹出如此簫聲,而她也竟像通透他的心情,這種感覺卻是無端倍感親近的。

稍坐一刻,喝了杯茶,望著院子里的幾株芭蕉,蕭知秋便想去花園走走。

站在廡廊里,透過低矮的樹叢,能看見花園里,許多人都在那兒喝茶說話,現(xiàn)在這個時辰還早,卻不想竟已是有這許多人登門拜訪了,而這其中,有幾人的面孔蕭知秋也是熟悉的。

那崔百城的時知縣便是其中之一,只見時知縣卑恭屈膝,恭敬至極,在那兒不知說些什么,令得眾人都笑了,但最令人駐目的,卻是亭里的那三位年輕公子,衣著不凡,舉止高貴,一看便是大表哥所邀請的那幾位京里貴人。

而范采清三姐妹也在亭中,她的身邊,五六位年紀(jì)相仿花容月貌的姑娘,是崔百城其他名門望族的嫡女。

蕭知秋望著那三位公子,皆是容貌俊秀出眾,尤其其中一位身穿藏青華袍的,臉如刀削,眉如遠(yuǎn)山,五官分明,雙眼狹長又深邃不見底,端坐得沉穩(wěn)如泰山的二十歲左右的男子,是她在這時代所未見過的容貌最出眾者。

亭子里的幾位少女都偷眼望著他,眼神皆是癡醉羞郝的,若不是他渾身散發(fā)出的冷酷氣息,又始終不發(fā)一言,面上如寫了生人勿近幾字,令人不敢輕易高攀,怕是在場的眾少女都要傾心于他。

這人是誰,難道便是那宋國公府的二公子嗎?

移開眼神,往花園里看了一圈,都沒見到那吹蕭的白衣公子,蕭知秋微微皺眉,難道那人不是范府的客人?那他是誰?范府的周邊,都是名門望族的宅子,但都各有自己的范圍,他卻是沒見過的。

她本就是想要看看那白衣公子是何人,既然沒有,她便打算轉(zhuǎn)身走回去。這樣的場合她是不太喜歡的。卻聽花園里有少女在說話,說話的話題卻是她。

“宋二公子,聽說你與鎮(zhèn)國公府的柳世子很是熟悉,我有一事不明,為何柳世子要與蕭姑娘退婚呢?難道是蕭姑娘有哪里不好嗎?”

蕭知秋不禁停了腳步,扭頭望去,那說話之人卻是納蘭碧青。

納蘭碧青是崔百城公認(rèn)的才女,容貌傾城,其父是崔百城知府納蘭重尋,她們倒是在宴會中曾見過幾面,然而卻從未說過話,只因納蘭碧青每次見了她,都是高傲至極,一副如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卻不知今日怎么倒關(guān)心起她的事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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