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忍血云仁
書名: 牧狼紀作者名: 司恩年本章字數: 2067字更新時間: 2018-01-18 22:09:49
畢竟是許久之前的事了,青宸也不至于為了一盤蜜餞山楂就氣到不能自已。
稍作平緩之后,他看了眼瑟縮在角落的瑯牧,微不可見地嘆了一口氣,頭疼地皺起眉。
當下事情太多太亂,不能為了那些陳年舊事分心啊……
現在又得知了劉文輝一事,狐疆玉的價值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它對葬月鼎的作用,也就是說,劉文輝與葬月鼎之間有了什么聯系?或者說,只是為了報復葬月教?
青宸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什么,猛然站起來,喚道:“流南!”
流南即刻從門外進來,單膝點地,拱手應道,“聽主子吩咐。”
“先前偷狐疆玉的那個黑衣人,尸體現在何處?”
“回稟主子,還在詔獄,派了仵作在調查死因。”
青宸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去詔獄,把他蒙臉的面巾取過來。”
“是!”
通常來說,流南辦事他還是很放心的,這次亦不例外,然而,流南卻空手而歸了。
那條面巾,已經在詔獄消失了。
流南沉默著跪在青宸面前,等著領罰,青宸卻并不生氣的樣子,似乎早有預想。
當時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劉文輝面巾上確實有什么花紋,本來他想把那面巾拿過來確認一下,但是面巾卻消失了,也就是說,有人怕被人認出上面的暗紋。
反而是弄巧成拙了呢。
擺擺手讓流南退下了,青宸閉上眼睛養神,思索著接下來的線索。
劉文輝在巫溪和蘭德消失后,加入了一個以猰貐為標志的組織,然后想要來偷狐疆玉,也就是說,葬月鼎很可能是在這個組織手里。
當然,這個設想的前提是排除掉這個組織與葬月教或者千機樓有仇,不想葬月教與千機樓有友好關系。
只不過葬月教和千機樓素來是中立態度,一向與人為善,從未聽說有什么仇家。
哦對,葬月教唯一的仇家南疆巫氏,已經被葬月教打壓至滅族了。
所以,查出這個以猰貐為標志的組織就是很重要的事了。
想著想著,青宸搭在桌上的手一顫,眼睛猛然睜開,一盞茶杯放得離桌沿太近,竟是被他大意之下拂下桌子,摔了粉碎。
正自娛自樂的瑯牧被他嚇了一跳,抬頭茫然地看向他。
青宸顫抖著聲線,緩緩開口道:“華寧安……”
當日劉文輝被縛住,正是華寧安親手把他的面巾摘下。
那時青宸沒有在意,畢竟華寧安的行為十分合乎常理,現在想來,她那時似乎漫不經意地一直攥著那面巾,后來臨走的時候,就隨手塞進袖子里帶走了……
這個想法著實嚇了青宸一跳,但是他也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華寧安是什么人他不會不清楚,她與姬無塵雖然說不上是什么特別好的交情,但也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若不是她無意為之,也只能說,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馬車里的華寧安沉默地看著手上的黑色面巾,上面兇狠的猰貐花紋震懾心魄。
嘆了一聲,她緩緩握緊了手。
天色昏暗,馬車里點了火燭,她就把那面巾遞到火燭上,火舌燎上面巾,頃刻燃燒起來。
隨手把燃燒的面巾扔出了馬車,在夜風中燃燒成了灰燼。
天道有常,報應不爽啊。
確實是即坊的錯,是她的錯,一切皆因她起,若不是她,現今天下態勢不至于此;若不是她,那個少年也不至于此。
即坊古城有一天才少年,名曰顧云仁。
顧云仁此人敏而好學,尤善煉丹,本是預備參加葬月教,以得到更高的發展,但是,卻因為戀上了城主的女兒華寧心,而選擇留在了即坊古城。
華寧心,華寧安的同胞姐姐,生性喜靜,是個典型的端莊淑雅的大小姐,而且,作為即坊古城最可能的下一任城主,華未仙也沒有忽視給她們姐妹教授功法。
讓人驚訝的是,盡管華寧心不聲不響,表面上也沒有在功法上用太多心,但是論起武功,華寧心還是要強出華寧安一截。
倆姐妹盡管性格不同,關系卻十分親密。
因為已是即坊古城下一任的繼承人,華寧心年紀不大就開始板著一張臉,在外人面前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在親妹妹華寧安面前卻總是會卸下一身偽裝。
即坊古城對于顧云仁和華寧心之事,還是很支持的。
盡管顧云仁是個孤兒,沒有什么尊貴身份,但是如果他能入贅,那一手精妙的煉丹手法對即坊古城將是極大的輔助,而且,由于沒有什么背景,他將會對即坊盡心盡力。
然而,這樁婚事最終沒能成,因為華寧心,死了。
那時華寧安的性子比之現在更加囂張,某次外出,惹上了一幫流匪,武功不敵他們,被下了麻藥,綁了票。
流匪本就是亡命之徒,認錢不認人,哪里管你是不是即坊的城主女兒,能得好處就留著,沒有好處就殺掉泄憤。
華寧心派人去交涉,那些流匪只道是不給錢就撕票。
當時華未仙正在閉關,華寧心不敢打擾,但是又十分擔心妹妹,沖動之下,拿了自己全部的積蓄就獨自前去,想要贖出華寧安。
錢已得手,流匪見這一對姐妹都是絕色,更是難得的雙生子,當下就動了歪心思:若是把這一對姐妹賣到黑市,那可是天價啊。
后事不言而喻。
土匪想要綁了她們兩個,華寧心拼死救出了華寧安,自己卻是落入狼口。
她被華寧心推上快馬,然后,眼睜睜地看著鮮血流了滿地。
就為了此事,顧云仁恨毒了她,若不是她與華寧心分毫不差的樣貌,怕是早就被他泄憤殺死了,就像那群流匪后來的下場,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死無全尸。
顧云仁就像是中了邪,抱了華寧心的尸體一言不發,幾天后就不知所蹤,等他近幾年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忍血教的教主了……
是她華寧安欠他的。
她一直心懷愧疚,當年曾經沉寂一年,就算現如今看似又恢復了當年模樣,心里仍是橫了一根刺的。
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更何況是顧云仁?
華寧安痛苦地把臉深深埋在雙手中,喉嚨里是壓抑著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