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阮點了點頭。

“怎么可能？”千雅語氣夸張地叫了一聲，“我今天才見過學生會的學長學姐們，他們明明告訴我校招的那個角色是被大四的一個白富美學姐拿到了，憑楚清的背景，怎么可能截胡那個學姐？”語氣中很是不屑。

溫夏和江阮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睛里的震驚。

“你們是怎么知道的？是她自己自吹的嗎？”千雅大有一副如果真是這樣一定要在全校師生面前嘲笑她的樣子。

江阮連忙搖了搖頭，將那日的情景和千雅復述了一遍。

“你是說，有個看起來很像是場務的人自稱是副導演，還把楚清帶進了片場？”千雅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那人不會是……”

江阮和溫夏皆是陷入了沉默，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講師在課上隱晦提起的小故事。

“不得了不得了，我得去問問他們，這是怎么一回事……”千雅眼中閃著八卦的光芒，拿起手機就準備往外跑。

江阮反應過來有些不對時，已經來不及了，她轉頭看向溫夏：“我是不是，不該告訴她這件事啊？”

溫夏長嘆了口氣，面色復雜地從她桌上拿了包零食，機械性地塞進嘴里，吃了起來。

貴圈真亂，哦不，大概是鄙圈。

2

“學姐，你說的是真的嗎？”千雅眼中的亮光一閃一閃，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顏歌放下手中的咖啡，語氣冷淡：“你既然不信我，為什么要來向我求證？”

千雅聞言訕訕地道：“不是不信，實在是因為學姐你講的沖擊性太大了……”

“那個場記，”顏歌冷哼了一聲，“說是張導的一個遠房親戚，沒什么本事，就會吃喝嫖賭，騙騙剛入組的新人來占點小便宜。

楚清去的時候我也在場，她知道了自己被騙了，只會出演一個小角色，竟然沒有當場就走，當時我就有點意外。

進組的第一天晚上，我有點失眠就起來到片場轉了轉，竟看到了她鬼鬼祟祟地在敲副導的門兒，結果第二天，她就被換成了戲份重很多的一個角色，雖然跟我比，還是差遠了……”

她甩了甩頭發，一臉不屑，看了看表，對著還在消化巨大信息量的千雅淡聲道：“行了，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闭f完便拿著限量的香奈兒提包施施然地走了。

并沒說這件事能不能外傳。

千雅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還沒喝到三分之一的咖啡，暗暗抱怨了一聲浪費，便從只剩下幾張紅色老人頭的錢包里抽出兩張結了賬，出了高檔咖啡店才深呼了一口氣，想了一會兒，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登上學校論壇，飛速打好了一個帖子。

3

此刻被眾人圍著的楚清有些后悔不迭。

當時被那個自稱副導的人通知她導演一眼就相中了她，無需試鏡直接進組后，她欣喜若狂，跟親戚朋友們說了個遍，連假期里幾乎不聯系的室友，也被她強行炫耀了一番。

那天在門口迎面碰上的江阮，也被她冷嘲熱諷了好一番。

可誰又知道，進組了之后，會是那樣一個騙局……

酒紅色的指甲在桌子下方深深嵌進肉里，她強撐起笑臉：“我今天有點累了，你們先回去好不好，改天再和你們說……”

語氣是難得的好聲好氣。

平日里和她來往的人不多，這會兒都圍在她身邊，雖說是因為一個誤會，但她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竊喜。

“楚清，你怎么能這樣呢？進了那么厲害的導演的劇組，連個經歷都不愿意跟我們分享，好得我們還是一個系的呢……”

“對呀，對呀，我們還是一個班的呢……”

她只覺得青筋直跳。

分享經歷，她要怎么分享？吹噓她在片場如何得導演看重嗎？

圓一個謊已經夠難了，這個電影拍的又不是什么擦邊球題材，不可能不上映，等到那時候真相浮出水面，她撒的所有慌怕是都要一一反噬。

“哦，你是覺得自己要紅了，所以就跟我們耍大牌了嗎？”其中一個噴著濃烈香水畫著妖冶眼線的女孩子怪聲怪氣地斜睨著她道。

其他人也開始紛紛附和：“還沒紅呢，就開始耍大牌了?！?

而她的兩個室友只是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圍觀著，絲毫沒有要上來解圍的意思。

她忍無可忍，大吼一聲：“請你們都回去，我要休息了。”

人群一靜，但那些人還是拖拖拉拉地不愿意走。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突然叫了一聲“你們快看論壇”，女孩們就都低頭拿起手機，看了兩秒就開始交換眼神，竊竊私語起來。

楚清剛松了口氣，女孩子們又紛紛抬起頭看著她，眼神極為奇怪。

她不明所以，聽見有人喊了聲“散了吧散了吧”，人群竟奇跡般地真散了，偶有兩個欲言又止看了她兩眼的，最后還是拖著步子走了。

她皺了皺眉，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用電腦登上學校論壇，點進帶著她大名的置頂帖，差點被氣得吐血三升。

這是誰發的帖子？她咬牙切齒地看完每一個字，只覺得耳朵嗡嗡直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她完了。

這天夜里，楚清沒通過金三娘角色試鏡且可能主動被潛規則的消息就爆了學校論壇的十大版面，甚至于整個版面都是這件事的相關帖推測帖。

畢竟，楚清是實打實票選出來的四大校花之一，平時在學校里又喜歡端著，清高孤傲，這樣的帖子實在與她本人給人的印象相差過大，一時間自然成為了學校里的勁爆話題。

第二天江阮和溫夏在食堂打飯的時候，聽著相鄰的隊列不時傳來對這件事的大膽推測和評論，心情很是復雜。

她們對楚清談不上好感，但只是因為一句話就讓事情愈演愈烈到了這樣的地步，多少對處于輿論中心的楚清有些于心不忍。

傳言就如同城堡里的流水，看上去沒有什么威懾力，但縫隙會被一點點擴大，等到足夠大了之后，看上去堅固無比的堡壘就會被沖破。這是堡壘付出的代價。

而出于流言中心的楚清，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沒有足夠的證據，她沒有辦法再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