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有人來找你了？”
晨練時分，明玄若無其事地問到，好像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師父，我們為什么要在這里住下？”瓊華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地說著。
“怎么？耽誤了你的復仇大業了？”明玄開玩笑似地說。
“什么復仇？和我有什么關系？我是明瓊華，我姓明。”她皺著眉頭，一副十分不悅的樣子。
“哦？能有為你所用的勢力？你就不想利用利用？你還不知道，權力是醉人的東西。”他還是了解自己的徒弟的，天生聰慧，很有主見，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這一趟渾水，她是非蹚不可的。
瓊華低頭不語，又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瞞不過的，可總還是忍不住自作聰明想瞞一瞞。
“修士本當將這些俗世置于一旁，可這些與你的聯系實在太過緊密，你是不可能拋開的，如此那就去感受一番，看看這紅塵俗世，對你，也未嘗沒有好處。”明玄決定放手讓她去做。
她六歲，還很小，掀不起什么大浪，同時，她的能力又不小，在這世間也能留下她的印記，在史書里留下一筆，也不埋沒了她的天賦。
“也就是說，我能去做自己想做的。”肯定的語氣，卻還是帶著征求，因為她希望得到更多的助力。
明玄看著她，嘆氣。
“真是作孽。”
多年以后，他想起這句話，依然是嘆氣，“不是作孽，是什么？”
瓊華想做什么？
她想報仇，是的，報仇。
滅門之仇，不可不報。
這是世間常理。
修士也莫不如此。
因而抄家滅族定是要絕戶的。
否則，貽害無窮。
她從未見過自己的家人，可她卻無數次地在心中幻想過。
師父很大程度上就是父親，可有些東西，還是無法替代的。
血濃于水。
沒有真正的家人陪伴的成長是不完整的。
她覺得，她應該為此找一個罪魁禍首。
景安街，梨苑茶樓。
“就是這里？”瓊華趴在二層的窗邊，欣賞著風景。
木然和守玥閣眾人在一旁侍候著。
“是，少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侯府應該沒有其他主人了。”瓊華拿出了她的威嚴。這大概是血脈里的傳承，她在如此小的年紀就能夠不怒自威，哪怕她的臉蛋稚嫩得不行，聲音也有些奶聲奶氣的。
“是！主子。”和木然并排的一個立刻反應了過來。
瓊華很欣賞地轉了頭，“你叫什么？”
“回主子，屬下徐源。”他自然低著頭。
守玥閣的人都蒙著面，彼此都是依靠氣息來辨認，因為他們至少都是先天武者，有這個本事。
同時，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斂住氣息，彼此相見卻不相識，這也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
“我們的產業還剩多少？”瓊華率先問了這些，不管干什么，人力物力財力都是不可缺少的，她很清楚。
……
“爺，他們確實與守玥閣有聯系。”一個聲音憑空出現在了冷炎耳邊。
“知道了，盯著那個丫頭。”
冷炎一直都知道瓊華的事，畢竟明玄也并沒有隱瞞什么，說起來當年瓊華的第一口奶還是他給她找的奶娘。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么明玄會允許瓊華扯到這些事里，尤其是守玥閣，那樣一群亂臣賊子，一群喪心病狂的……
冷炎想到這里緊緊握住了拳頭，眉頭上青筋暴起，牙齒緊咬，她有仇，他又何嘗沒有？
當面的京城之亂，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在十多年后還會牽連到沐陽公府？守玥閣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甚至是與魔界……
他一定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弄個清楚明白，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陛下，今年的秋收……”
“都是一群廢物！”
弘泰帝十分惱火，這一年不如一年的秋稅當真是讓人惱怒。
說是有貪污，可欽差派了一批又一批，貪官殺了一茬又一茬，可這春稅秋稅依然越來越少。
看其根源，是在江南。其他地方都正常，饑一年飽一年，可這本該是產糧大區的江南地帶，這近十年來稅收都在減少。
水災，蝗災，干旱，地震，更要命的是造反，一樁樁從來沒有少過，江南收得上稅才怪。
“陛下，當向天帝祈安。”許丞相說著，十分理直氣壯。
祭祀不夠，才得不到保佑。
這是常理。
“朕……”他很想說祭祀管用還找你，可他不敢，這是對玉帝的大不敬。
天庭在這件事上沒有動靜，說明不是有妖魔作亂，那就是人禍，要他們自己解決。
可他們無能為力，江南之事定然是有原因的，可找不到，也只能干著急。
“所以，這些都是你們做的？”瓊華看了看守玥閣的記錄，有些不敢相信。
原來他們是真正的早有預謀，甚至，早在北寧侯府被滅門之前。
妖魔作亂，天庭定是要管的，可若是作亂的本就是天庭的仙人們呢？
不是所有的仙人都服天庭的。在很多時候，仙人也只是人。尤其是地仙們，大多地位低，麻煩事多，也很少有什么上天的機會，民間祭祀的不算多，修士們更是只拜三清四帝，因為，有些仙，興許還不如一些元嬰的修士。
要說天庭不管管么？其實，這些小事，天庭有時也還是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比如對龍王下雨，下的多少什么時候下，都是有規定的，可幾位龍王有誰真的遵守過，只要不太過分，誰會去追究。
說到底，天庭的底氣還是不足，瞧不起地仙們，卻還真沒本事完全管住他們。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絕不是空話，甚至在有足夠的利益驅使下，讓仙人們推推磨也不是不可以。”一個似乎是管著這些記載的黑衣人說出了這句話。
“我很熟悉你。”瓊華看著他，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是，屬下曾保護過主子。”他的眼睛微微地彎著，好像是在笑著。
猜對了，瓊華慶幸。
其實她可沒真的感覺到何尋的氣息，她只是想著能管著這些的定是個等級不低的修士，否則面對仙凡之別，是很難討到好的。
那個暗中保護她的人，道行自然不低。
而一個家族的暗衛，這種級別的修士，應該是鳳毛麟角了。
否則，這大周，真不見得能這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