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梓指著沈欣那個方向細聲細氣地叫道,“那……。”
沈欣不是按著順序從頭到尾割的稻子,她割出了一個大大的心字形狀,聽到曉梓說話,她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曉梓內(nèi)心是害怕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大舅媽就喜歡打她跟姐姐,即便她們什么都沒做。她湊到姐姐邊上,沒再往那邊看,雖然她很好奇。
宋遠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沈欣那可笑之極的無聊把戲,但是他要抓緊時間干活,沒那閑工夫理會她的幼稚。他對她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真心希望她不要給他添亂。
沈欣正準備俯下身繼續(xù)割稻子,曉爾跑了過來,離她足足一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奶聲奶氣地問道,“我跟我妹妹可……不可以到這里面玩?”
沈欣輕輕地點了點頭,才兩周半歲的她們卻乖得讓人心疼,原主怎么狠心下手打她們?
得到了允許,曉爾跟曉梓才放下心來玩,你追我趕,雖然踉踉蹌蹌,但是玩得十分開心。
“慢點兒。”
宋水春一邊做事一邊提醒著,她們已經(jīng)好久沒這么開心過了,以前兩姐妹裂開嘴笑,沈欣就會惡狠狠地上前撕她們的小嘴巴,多惡毒的舅媽多可憐的孩子們哪。
兩個孩子玩上了,沈欣索性先把稻堆都搬到打谷機旁,“等會我先挑擔谷子回去吧。”
這會兒應該接近六點了,她差不多也該回去下米做飯了,而且門口曬著的谷子也得把其中的秸稈掃除,也該收起來了。
宋遠一聽,實在對她放不下心,“我自己來吧。”
他可不敢保證她不會做出類似把谷子倒掉的傻事,雖然很辛苦,但是他不敢冒這個險。沈欣也沒再堅持,不被信任的感覺很不好。她把稻堆搬好后,順帶快速把脫了粒的稻谷堆整理了一番,一大把一大把綁成一個個稻草人支在稻田上,曬干成稻草留著用途很大的。
很快她就把可以做的事情做好了,沈欣便提著已經(jīng)空了的水壺就回了家。
一身汗臭味的沈欣回到家后直奔廚房,燒火淘米蒸飯,然后拿起竹掃帚走到屋外認認真真將碎秸稈掃出裝在小簸箕里,留著給雞啄。
她沒記錯的話,家里有個地下室的,分家得到的五只雞、一只小母豬都養(yǎng)在地下室,但是原主嫌臟從來未曾踏入半步,都是公公在照看喂養(yǎng)的。
夏天的晚上都是來得比較慢的,等沈欣把谷子收好裝袋,太陽才照出余暉準備下班,她的衣服又一次被汗水浸透,實在是悶熱。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多做休息,一刻不停地鉆進了火爐般的廚房,豆大的汗珠爬滿額頭。
她添了兩根柴后便起開鍋蓋,一股清香撲鼻,柴火燒蒸的飯就是香,她喜歡這種純純的香味兒,久違了。
因為條件不允許,沈欣也只能就地取材。她將葫蘆瓜切開取一小部分切成小條絲狀用于煮湯,剩余部分切小片炒,還有一根黃瓜就涼拌,再炒一盤空心菜,三菜一湯,足夠了。
做飯對沈欣來說是小菜一碟,簡單的家常菜,她三下五除二便做好了。
這個時候,宋水春手拿著谷篩鐮刀幾只編織袋走在前面,曉爾曉梓跟在他身后也回來了,他是趕回來做飯的,宋遠得挑谷子,所以落后了幾步。
一進屋宋水春就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便急匆匆往廚房走去,眼前的景象把他驚住了。灶臺上的飯菜正飄著熱氣,大汗淋漓的沈欣在往鍋里加水。他停在那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陣尷尬襲來。
沈欣想著大家辛苦忙了一天,所以趁著柴火還旺先把洗澡水煮好,等下吃好飯休息片刻后就可以洗一個熱水澡,洗去一天的疲憊睡上一個好覺。
加完水后,她站直身軀,輕輕捶了捶老腰。抬眼間,她才發(fā)現(xiàn)站在廚房門邊上一動不動的宋水春,“飯菜好了,吃飯吧。”
宋水春尷尬地點了點頭,心里頭一陣納悶,他走錯屋了?這人是沈欣嗎?故意做給他看想騙取他的錢?
沈欣把飯菜、湯端出放在擦拭干凈的八仙桌上,把碗筷擺好,宋遠還沒忙完,“爸,你們先吃,我出去瞧瞧。”
看著她走出去的寬厚的背影,宋水春發(fā)愁了,今天的雞有人喂,豬有人喂,谷子有人收,飯菜有人煮,還下田割稻子,這一切太突然,這還是他認識的沈欣么?
“外公,曉爾要吃這個。”
宋水春還在想些什么,曉爾嬌嫩而不太標準的說話聲把他帶了回來,她還不大會用筷子,“爺爺給夾。”
這邊沈欣快步往田里走,想著幫忙挑谷子回來的,還沒到田邊呢,就見宋遠跟一個女的面對面在交談些什么,她一眼便認出這女的是今早推她入爛泥塘的人。
她停住了腳步,興許是原主魂魄作怪,她這時候心里難受得要命,她不再向前而是直接轉(zhuǎn)了個身就往回走。
宋水春沒見宋遠跟她一起回來,也沒覺奇怪,兒子向來就對她無感,能與她結(jié)為夫妻完全是父母苦苦相逼。宋水春非常后悔當初錯看了她,害得大兒子如今家不像家。
沈欣靜靜地吃飯,腦海里他們離得那樣近相互交談的畫面一直閃現(xiàn),說不出來的難受,她想把這種糟糕透的情緒壓下去,但是顯然是失敗的。
等她吃好了飯,宋遠才挑著最后一擔谷子回了來,他放下扁擔將袋子累放在一堆,直起身松了口氣,用毛巾拭去額頭上的汗珠,繼而朝著沈欣冷不丁的地大聲說道,“你以后能不能老實點?不要挑戰(zhàn)我的極限。”
沈欣一聽,肯定是那心機婊在他面前說了什么,心里那團怒火就蹭蹭蹭地上來了,她招誰惹誰了?上午那起事件明明她才是受害者,為何什么事情都不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就將過錯一并賴在她身上?冤死了!她壓住怒火,不想計較,也無需計較,好像沒必要。
她沒回應,直接進了廚房,洗澡水早已煮開,柴火也滅了,才過了一天,她仿佛過了幾個世紀。
宋遠吃著簡單卻可口的飯菜,沈欣下午的一舉一動對他來說太陌生了,她只是做做樣子討好他嗎?
“爸,今天的飯菜很香。”
忙了一天能吃到這么可口的飯菜實在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幸福,中午吃的可是早上沒吃完剩下的饅頭包子,和著涼水就又是一餐。
“晚上的飯菜是她做的。”
若不是親眼所見,宋水春真不愿意相信今天沈欣所做的一切。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如果她真心想改變,能跟宋遠好好過日子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
宋遠聽后神情略微不自然起來,想起方才她臉上那抹憂傷,竟然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