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輕輕地，用那雙溫暖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

林云好想哭，她好累。那二十多年里，她從來沒有這么糾結。

如果現在沒有莫承，她不知道她還有沒有信念堅持下去。

她沒有哭，莫承輕悄的話語就落在她的心頭，壓制住了她的不安與局促。

“我一直在。”僅僅四個字，林云的心頭又升起微微暖意，盡管略有刻意地壓制住了那些負面的情感。

總歸莫承還在，就好。

林云低著頭，睫毛垂下，剪出幾縷憂傷。

她靜靜地靠在莫承懷里，忽然地問：“莫承，你不會離開我吧……”像是自問自答，像是尋求安慰……

莫承沒有說話，卻用手一下下輕撫著她。

“只要你不放棄，我一定緊握你的手。”

林云迷惘間隱約聽到這樣一句話，放棄是不是不會累了呢……困意襲上心頭的前一秒，她忽然這么想。不過僅僅是猜想罷了。

莫承發現林云睡著后，把她輕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站在門口略微無神地放空。

忽然，他拿起西裝外套，向門外走去。

那是去醫院的路。

他沒有回過神時，已經走到了莫任宇病房的門口。

“任宇……我來看看你了，你怎么樣呢，為什么不能再睜開眼了呢……嗚嗚……哎，怎么辦呢……”

莫承握在門把手上的手指一頓，不由地停在那兒一動不動。

病房里卻只剩抽噎的聲音。

他抿緊嘴唇，擰動門把手，看到那與腦海想象中極為相似的一幕。

是的，姚鑫來了。

房間里的女人有些猝不及防，看見莫承后騰地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你……”

莫承倒是很冷靜：“林辰告訴了我和林云。”

姚鑫呆在那兒，仿佛傻了一般，望著莫承。

緊接著，她就像突然發瘋了一般搖著頭：“不，不會的……怎么又一團糟了……”

她盯著莫承問道：“云兒呢，云兒在哪？你把云兒弄到哪里去了？你知道真相了，滿意了嗎？你是不是要報復我們？你把云兒怎么了，啊，莫承你說啊！”

莫承蹙了蹙眉，按向姚鑫的肩膀：“伯母，林云很累，她在休息。你放心，我愛林云，我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

姚鑫卻根本就聽不進去，不停地搖著頭，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看上去有些可怖。

沒有人注意到，莫任宇的眉毛動了一下。

莫承在不停地勸著，姚鑫卻根本聽不進去。

莫承也沒有辦法，只好打電話給林云。

林云迷糊地接到電話，在聽了會兒后，頓時從床上跳起來，匆忙地披了件大衣就離開了家。

趕到的時候，姚鑫的情緒仍然很不穩定，直到她看見了林云。

姚鑫一下撲過去，緊緊地摟住林云：“云兒，云云……媽媽不能沒有你啊，你離開莫承吧，好不好啊……你們都知道了，就不要再讓仇恨激化了，行不行啊，媽媽求你了，嗚嗚……”

林云的身子是有些顫抖的，她摟住母親，有些手足無措。

“媽，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不要哭了，別這樣了。我好好的呢，你看看。”

姚鑫這會情緒也稍稍地緩和了，低著頭不語。

林云看著母親，鼻子就不由自主地酸了。

那樣復雜，痛苦的情緒翻騰在林云心里，她看向莫承。

眼神里含著苦澀，含著無奈，有一些委屈，有一些心酸，更有一種悔恨。

莫承有些慌，他上去拍打著林云的背，喃喃道：“遲早會好起來的，會的……”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林云。

林云的眼睛很干澀，沒有淚水，她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有點苦。

苦這個字，她以前幾乎沒有品嘗過。如今這般洶涌地來了，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姚鑫站起身，拎起包，走向門口。

林云晃過神來，推開了莫承，望著母親。

姚鑫的臉色一如既往，情緒也早已平復，只是眼里多了幾絲空洞和復雜。

“分了就斷了，斷了就不痛了。”

沒有溫度的話在空氣里傳播開來。

林云想捂著耳朵跑開，卻終究還是一字不差地聽進去了，不想思考卻還睡覺被大腦硬生生地分析了一遍。

關門聲很輕，仿佛一切沒有發生過。

多希望一切沒有發生過。

林云閉了閉眼：“我想一個人靜靜，莫承，你先回家吧。”

莫承望著林云，突然心里一陣陣悶痛，仿佛胃也在一陣陣絞緊，讓他有些無力，又很惡心。

林云邁著虛弱的步伐一點點向家走去。

那個念頭又滋生了不少，讓她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