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何家熠的笑哪里不對,有種說不出的深意,許諾垂下眼眸,故意忽略了這笑的曖昧,隨意擺弄著地毯上的數字積木,低聲問何家熠。
“你對數字有多敏感?”
“還可以。”他回答得很不經心,不知在思索什么。
“這些加起來是多少?”
“18764。”何家熠掃了一眼數字,什么沒猶豫一下便回答了她。
“哦,懵的吧,這么快?其實……你算不出,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許諾拿出手機,調出了計算器,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想加著,當看到相加的結果時,臉色頓時變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18764”。
“不,不會吧?”
許諾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何家熠的額頭,這人真的還正常嗎?
何家熠把許諾的手拉了下來。
“崇拜我了嗎?”
“切……這也崇拜,我不用做別的了。”
許諾撇了撇嘴巴,嘴硬地說這么簡單的數字,小孩子口算也能算出來,有什么好崇拜的。
“給你來點兒難的。”
接下來是等差數列、循環小數分數、高次冪、多位數乘除混合運算,何家熠均能準備無誤地回答出來。
許諾被嚇到了,他是中國的雨人嗎?一個自閉癥的白癡天才?
可何家熠并不是白癡,只是孤獨而已。
許諾驚恐地吞咽著口水。
“你,你平時只待在房間里,不做其他的運動嗎?或者……只喜歡玩這些數字游戲?”許諾記得,上次撞見他赤身從洗澡間里出來,腹部和手臂都有肌肉,平時應該有運動的。
“打球……”他一邊回答,一邊把數字積木收進了盒子里。
“打,打球?”
許諾的臉紅了,眼前瞬間出現的場景是,小時候的何家熠把球扔出來,她接住,他又扔出來,她接住,送給他,他又扔出來……
他是一個人打球嗎?還是又找了一個傻瓜幫他撿球?
何家審視著許諾的眼睛,唇瓣微啟,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我在計大打球。”
“我們計大?”許諾瞪圓了眼睛,努力回想著,怎么記不得校園里打球的身影有他一個,還是他只是隨便吹吹牛的。
“半夜……”他低語了一句。
“半夜?”
大半夜出來打球?
他是鬼嗎?只有鬼才大半夜的時候游蕩。
“半夜,安靜。”何家熠補充著。
“哦。”
許諾點了一下頭,也得出了一個結論,他怕見人。
以何家熠目前的狀態,不愿在白天出現在人群中,只選擇夜深人靜的時候出門,去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如果這種狀態一直進行下去,他未來的路會在哪里?
對自閉癥的患者來說,壓抑、恐懼的感受會推動著他在腦海里沉淀下對生死的深思熟慮,讓他不覺得離開這個世界只是草率的輕生,相反,卻是抑郁、孤獨的一種排解,也是種變相地對理性思考的一種表達。
不得不承認,眼前的何家熠是非凡的,獨一無二的,是所有媒體爭相報導的,但在他的內心也應該有一份疑問:他活著為了什么?
人最終都會經歷家庭,結婚生子,他的人生,打算這樣一直一個人走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