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此時正是陽春三月,草長鶯飛之際,蘇州城中正是風景大好之際,暖風熏的游人醉,不得不說此時此地確是游山玩水絕妙之處。
寒山寺之前,此時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有文人墨士來此游玩,也有江湖豪客在此駐足,也有尋常百姓來此燒香拜佛,乞求兒子高中狀元,家人一生平安…
一美婦人從廟中走出,身后跟著兩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鬟也是十分標志,再看她的妝束也是十分華麗,想來便是大戶人家…
“夫人今天又捐了五十兩的香火錢哩,只怕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老爺的錢就被夫人捐完了。”其中一個小丫頭挽著美婦人的胳膊說道。
“胡說,五十兩銀子就把趙家捐窮了,你可太小看老爺賺錢的本事了。”另一個丫鬟接著話茬。
趙家在江湖上是傳承數百年的名門望族,雖然三十多年前曾遭受過重大打擊如今可以說是家道凋零再不復往日輝煌。
但如今的趙家單憑神劍趙清這一人,就足以在江湖立足。
神劍趙清在如今的江湖上可是舉足輕重的地位,眾多世家門派為了結交趙清贈與趙家的奇珍異寶不在少數,五十兩銀子對普通人家來說是一筆巨款,但對趙家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美婦人聽二人說話,也不生氣,道:“捐點香火錢也沒什么,老爺平日里總是與江湖上的朋友們來來往往,免不了一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婦道人家做不了什么,只求多積點善,求上天保佑大伙平平安安的。”
美婦人嘆嘆氣,接著說道:“這次我總要勸勸他,讓他不再去理會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不然他若是有個什么意外,扔下這一大家子,可叫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是好。”
正如這美婦人所言,趙清早些年曾經是抗倭名將戚繼光麾下一員猛將,只不過打打殺殺數十年,現在的趙清終于是從戚家軍中退下來了,侵襲大明海域的倭寇也不再如曾經那般猖獗了,趙清也是該過些清閑日子了。
“今早才聽他說收到武林盟主王大哥的信,說是松江府倭寇來襲,前線告急,王大哥正要親自前去查看。也不知道究竟是多緊急的事情竟然要王大哥親自出面,再過些日子也說不得他也要親自上陣去了,哎這樣的日子到底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美婦人又嘆道。
“嘻嘻,夫人又是胡思亂想了,老爺那么厲害的本事,又怎么會出什么意外,夫人只管放心就好了。”丫鬟安慰道。
這美婦人生性溫柔,對待身邊的丫鬟也如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所以兩個小丫鬟也不畏懼,平日里總在身旁嘰嘰喳喳,倒也讓她不那么無聊。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世事無常,誰又說的準呢。”美婦人聽了丫鬟的話,倒也覺得有理。
這婦人便是江湖聞名的“神劍趙清”的妻子,趙清可是曾經名震天下的蘇州趙家的后人,他練的是祖傳的功夫,尤其是趙家祖傳的那柄名叫“逍遙”的神劍在他手里是的更是出神入化。
不過對于趙清手中那把“逍遙”,卻似乎是比他本人更要出名,趙家祖上出過不少高手,當年手中的佩劍都是這把逍遙。
尤其是當年趙清的父親趙正明,更是手持“逍遙”殺的整個江湖天地變色,無人敢與他出手。
另外江湖又有流傳,趙家似乎是和那絕跡多年的“逍遙派”有關系,曾經在趙正明的時代,就有不少與逍遙派有關的人與趙家較勁,但最后那些門派世家卻都在江湖中沒有了蹤跡。
曾經有人說趙家的那柄“逍遙”之中藏有一個大秘密,但是卻從來沒有人能夠證實,趙家的人也從不承認此事。
在數十年前趙正明活著的時候,但凡有人敢打這逍遙的主意,想要弄清這劍中的秘密,那幾乎就是死路一條,這讓許多對逍遙感興趣的人都不由得望而卻步。
一直到了趙清這一代雖然趙家經歷一場大變,但是趙清依舊是如他的父親趙正明一般強勢無比,江湖上雖然還是有關于逍遙的傳言,但卻沒人敢再去打逍遙的主意。
正是因為趙清在江湖上如此強勢,在江湖上總是要經歷打打殺殺的情況,這美婦人便天天來這寺中上香祈福,祈求神明保佑趙清能夠逢兇化吉。
“啊呦!”
突然那美婦人一聲驚叫,接著她手上猛的一痛,舉起手來只見一蝎子不知何時爬在了手上。
美婦人被這蝎子嚇了一大跳,連忙將蝎子甩到了地下,但為時已晚,她已經被那蝎子叮咬過了,只見美婦人左手已然泛起黑氣,顯然是中了劇毒。
兩個丫鬟見狀也是大吃一驚,但見美婦人頃刻之間已經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她二人連忙扶助美婦人,三步并做兩步往回趕去。
兩個丫鬟扶著美婦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了趙府,大聲喊道:“快去通知老爺,夫人被毒蝎子咬傷,中了劇毒。”
正遇到門口幾名打水的下人,他們聽夫人中了劇毒心下大驚,誰都不敢耽擱,便扔下手中的水桶,便跑去通知趙清。
兩個小丫鬟扶著美婦人左拐右拐終于來到了一間屋中,然后將美婦人輕輕放在床上,可此時美婦人臉上卻都已經泛起了絲絲黑氣,直嚇的這兩個小丫鬟臉色煞白。
好在那些家丁腿腳也是麻利,二人剛把美婦人放在床上,便聽到匆匆的腳步聲趕來,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匆忙過來。
“老爺。”
兩個丫鬟齊聲叫道,這人正是聞名天下的神劍趙清。
“恩。”
趙清應了一聲,而后便不再理會兩名小丫鬟,他一臉擔心的坐到了床邊,瞧了瞧美婦人的臉色,然后又抓起了美婦人的胳膊。
片刻之后,趙清不由得臉色大變。
“夫人,可是被一只三寸大小漆黑如墨的蝎子所傷?”
“不錯,正是一直三寸大小的黑色蝎子所傷。”小丫鬟急忙回道。
兩個丫鬟很驚訝,老爺分明不在現場,為何會知道咬夫人的蝎子長什么樣,但隨即一想,老爺行走江湖,見多識廣,也沒有什么稀奇。
趙清聽后臉色又是一變,顯然是對這黑蝎子十分忌憚。
“爹爹,爹爹,娘怎么了?”
就在這時候一小童從外邊跑來撲到床邊,向趙清問道。
這小童便是趙清與美婦人的唯一的孩子,趙羽銘。
趙羽銘見自己娘親躺在床上,臉上泛起黑氣,雖然他年紀小,但是也知道娘親多半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又見自己進來母親居然都不能起身理會自己,他當下眼淚汪汪。
可誰知,趙清卻突然大怒:“你哭什么!動不動就流眼淚,我趙家何時出過你這般懦弱之人!”
“嘭!”
趙清一掌拍在了床邊上。
趙羽銘被趙清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父親會突然責罵自己,再看母親躺在床上不醒人事,心中更是委屈。
但是又想父親嚴厲的樣子,趙羽銘只好將就要落下的眼淚生生收了回去,轉過頭,不再理會趙清。
趙清見兒子居然扭過頭不理自己,但是始終是沒有哭出來,心中也消了三分怒氣,說道:“大丫頭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再給我找盆熱水來。”
房間里的眾人知道趙清要給美婦人驅毒,也知越耽擱美婦人就越危險,當下趕緊走出房內。
趙羽銘也被帶出房間,房中只剩下趙清和另一個小丫鬟。
“我用內力將她體內的毒逼出來,你用手巾將逼出的毒擦去。”趙清向小丫鬟吩咐到。
“是,老爺。”小丫鬟伶俐的答到。
趙清不再廢話,將美婦人扶起,雙掌按在美婦人后背,默默運轉內力,通過自己的手臂傳達至美婦人體內,將毒素慢慢逼出。
也虧得趙清內力深厚,否則想要如他這般替人驅毒,只怕毒還沒有驅除干凈,自己也先累倒了。
沒有多久,只見趙清的額頭就開始滲出點點汗水,顯然驅毒不是那么容易。
而那美婦人的頭頂開始冒出絲絲白氣,同時額頭滲出一滴滴黑色的水滴,臉上的黑氣已經消失很多,胳膊上也是一樣,小丫鬟不斷為美婦人擦著毒汗,臉盆中的清水也早已變成了黑紫色。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臉盆中的水也換了十來次了,美婦人臉上終于恢復了一些血色,胳膊上的黑色也不見了蹤跡。
而趙清卻是額頭黃豆般大下的汗珠不斷滾落,顯然趙清的內力消耗了很多。
“哇!”.
又過了片刻,美婦人吐出一口黑血,隨后睜開了眼睛,她身上的毒氣已經全被逼出來了
趙清見美婦人醒轉過來,心知毒素已經全部逼出,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是才剛放松下來,趙清只覺得自己頭暈目眩,四肢百骸酸麻無比,這正是內力枯竭之象。
“蝕心蝎果然是奇毒無比,若是尋常毒素,哪會如此費勁。”趙清不禁在心中如此想到。
這蝕心蝎原本是一名叫五毒老人的妖邪之人專門培養用來害人的。
據傳這蝕心蝎一旦中毒,毒素馬上擴散在人體的經脈之中,教人難以驅除,只能用高深的內力一點一點的逼出。
而且蝕心蝎的毒素還有更致命的一點,就是會化去中毒之人的內力,除非中毒之人內力高深,在很短的時間里就用內力將毒素逼出,否則等毒素發作之后就是無藥可救,只能等待毒發身亡。
但是就算是這樣,以內力逼出毒素之后,逼毒之人的內力也會大大受損,正是因此,蝕心蝎也向來為武林中人所不齒。
后來五毒老人在中原呆不下去,便跑去苗疆之地創立了五毒教。
這蝎子就成了五毒教的五圣之一,但是五毒教地處苗疆之地,向來不與中原武林之人來往,不知這蝎子怎么就到了蘇州。
而且趙清也沒有與五毒教結過什么梁子,為何美婦人竟然會受到蝕心蝎攻擊,趙清怎么也想不通。
趙清這一番美婦人逼毒下來,全身內力竟然消耗的只剩下十之一二。
趙清不敢怠慢,當下開始運氣恢復內力。
絲絲熱氣從丹田升起,從手三陰經走到手三陽經,再從手三陽經走到腳三陽經,隨后再從腳三陽經走到腳三陰經,最后再回到手三陰經。
如此往返數個周天,趙清感覺身上酸麻的感覺已經消去了大半,但是內力卻依舊空空如也。
但是此刻偏偏禍不單行,就在趙清運功調息之時,一仆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道:“老爺,外面來了一群人朝著要見你,趕他們不走,好生無禮。”
趙清臉上青氣一閃而過,今日這可真是禍不單行。
“哼,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來我趙清府上撒野。”趙清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但是細細思索今日的是事情,趙清是越想越不對勁,早上才接到武林盟主王致遠的飛鴿傳書說松江府告急,王致遠急忙趕去了松江府查看情況。
這沒有多久,自己趙家竟然又出了事情。
“只怕此事早有預謀,先用蝕心蝎耗我內力,再有人上門尋釁,世間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趙清心中暗想。
可即便此刻趙清內力只剩少許,但他闖蕩江湖多年,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又怎么會怕了今日這些事情。
并且江湖上人人知趙清威名,一般的成名人物只怕也不會來府上撒野,就算當真有人來找趙清麻煩,在他看來那些有些名氣的人也不會用這種卑劣手段。
“大概來人乃是一群無知莽夫,隨便打發了便是。”
想到這里,趙清算是略微寬心了一些,雙臂雖然還略有酸麻之感,但要他出手對付這些烏合之眾怕還是綽綽有余。
片刻之后,趙清便來到了大門之前,見來人氣勢洶洶,帶頭之人身材消瘦,三十多歲,但眼神中卻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陰毒之色。
“不知貴客臨門,趙清有失遠迎,還望各位恕罪啊。”趙清向眾人抱拳,雖然知道來者不善,但是江湖上的禮數卻是不能少的。
“不知各位要找區區在下所為何事。”趙清接著朗聲問道。
“久聞蘇州趙清,一手逍遙劍法冠絕天下,在下向往依舊,今日特來拜訪,不過在下鄉野之人,有什么禮數不周的地方,還望神劍趙清海函吶。”那帶頭之人雖然嘴上說的恭敬,但是神態之上哪有一絲恭敬之色。
趙清也不生氣,道:“不敢,不敢,什么神劍也只是虛名而已,多半是江湖上的朋友們看在趙家先輩的臉面上,才如此稱呼罷了。”
“在下劍術實在是低劣粗俗,難登大雅之堂,只怕與這神劍二字相去甚遠。”趙清接著又道。
“哈哈,趙大俠要是這樣認為那卻是再好不過了。”卻沒想到那人卻突然大笑,并且譏諷趙清。
“哦,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趙清聽那人的語氣十分不善,顯然是擺明了來找事的,他便也收起了客氣,冷冷的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幼小的身影跑了出來,正好撞在了趙清身上。
這身影正是趙清的兒子趙羽銘,聽丫鬟說母親的病好了,趙羽銘心中高興,便非要小丫鬟陪他玩。
剛開始只是在院中追逐,也沒什么,不料趙羽銘突然向門外跑去,這可嚇壞了小丫鬟,她也聽說了有一群人正來府上尋事,要是小少爺出個什么意外,那可了不得。
小丫鬟當下便在趙羽銘后面大聲提醒,不要跑出門去,可趙羽銘聽到小丫鬟的呼喊聲,一時童心大起,你不讓他跑出去,他卻偏偏要跑出去。
誰知才剛跑到門口,趙羽銘一時不注意,便撞在了趙清身上。
趙羽銘抬頭一看,發現卻原來是自己的父親,他居然輕輕“哼”了一聲,厥起嘴,然后自己爬起來走到了一旁,也不理會趙清。
想來是之前趙清責罵趙羽銘,此時他還在生氣。
小丫鬟見趙羽銘沒事,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又見趙清沒有責罵她們,便急忙拉住趙羽銘悄悄站在一邊。
再看趙家門前那人,只聽他說道:“不瞞趙大俠,小人三年前去巴蜀之地游玩,無意之間竟然發現了一本劍譜,在下也是愛使劍之人,得到劍譜自然愛不釋手,勤加練習,三年時間終于將這劍法練成,但是比起那劍譜之上一位前輩的留言來在下還是差的太遠。”
“哦,這倒是奇了怪了,閣下與那留下劍譜的前輩所學劍法乃是出自一脈,又怎么會相差甚遠呢,莫非你得到的劍譜是假的,或者閣下功夫并未練到家。”
趙清見此人來勢洶洶,知道今日難以善終,只盼對方不輕易發難,待自己內力恢復,也好對付他們。
趙清這番話中頗有嘲諷的意思,但那人聽了卻也不在意。
“劍譜之上那位前輩說,自他練成這劍法之后,天下任何劍法便在他面前如同兒戲,每每與人交手,往往在二十招之內便分出了勝負,前輩心中大感失落,這世間竟然再沒有一個人能與他交手到二十招以上。”那人又道。
“于是前輩將劍譜留在他練劍之處,期待有緣人遇到,并且練成劍法,再去與他過招,盼望有人可以用他自己的劍法打敗他。”那人繼續說道。
趙清聞言也不知這人的話是真是假,便只好對那人說道:“閣下既然得到劍譜,自然是與那前輩有緣,為何不趕緊去練習劍法,好了卻那前輩的一番心愿,而是跑來與我廢話,只怕有負前輩高人的一番心血。”
但與此同時趙清心中卻又暗想:“倘若此話當真,那這劍法定然是高明無比的了,以往我總以為我的逍遙劍法神妙無比,但是天下之大,更加厲害的劍法自然還是有的,看來往后要勤加練習,否則只怕神劍之名就要換人了。”
那人聽了趙清的話后卻連連搖頭,同時又接連嘆氣。
“我自然是勤加練習,想了卻前輩的一番心愿,可是在下每每與人過招,往往上百招都還分不出勝負,如此一來哪里還敢與那留下劍譜的前輩前去過招。”
“于是我冥思苦想我的劍法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最后終于是找到了其中的原因,因此我這才老遠跑來找趙大俠幫忙啊。”那人突然又說道。
“哦?愿聞其詳。”趙清說道。
“這些年來我一直聽聞神劍趙清劍法出神入化,一柄神劍逍遙縱橫江湖難逢敵手,我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原來是因為在下手中缺少一樣神兵利器啊。”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神色,而后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