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念求見的時候，高穆虞正跟丁先生下棋，聽到孫敬進(jìn)來稟告，俊臉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讓她進(jìn)來吧。”

于是，白沫念走進(jìn)前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人正廝殺激烈的時候，見她進(jìn)來，高穆虞隨意地點點頭：“來了，坐吧。”一副熟稔的模樣。

倒是丁先生知理數(shù)，站起來抱拳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免禮。本宮找王爺有些事要商量。”

丁先生看向高穆虞。然而高穆虞卻不肯放人，“丁先生是自己人。”言外之意就是不必忌諱他。

白沫念沉默了一下，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道：“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向王爺提條件，可心中總免不了有一些不合時宜的妄想，所以在回復(fù)王爺?shù)那蠡榍埃蚁胩崛齻€條件，若是王爺能答應(yīng)，我立即嫁給王爺。”

“你說。”高穆虞將一黑子落下，扭臉看上白沫念，笑道：“佳人的要求，莫說三個，三十個本王都同意。”

仿佛沒有聽出他話里的戲謔，白沫念淡淡地說：“王爺先別把話說得太滿，先聽我說完。”她頓了一頓，說：“第一，王爺能不能讓大魏皇帝取消貢女制，我們可以用大量的金銀珠寶代替，只求給那些可憐的貢女們一條活路。”大魏每次向大燕征集的貢女，一部分容貌出色的充盈了大魏后宮以及王孫大臣們的后院，還有一部分容貌一般的則淪為宮女侍女，命運少有順?biāo)斓摹?

高穆虞兩指夾著一顆黑子，道：“自從大燕向大魏俯首稱臣，大燕就一直以向大魏進(jìn)獻(xiàn)這等特殊的‘朝貢品’在眾附屬國中獨領(lǐng)風(fēng)騷，三年只區(qū)區(qū)向大魏進(jìn)獻(xiàn)幾百名女子，就能省下大量的金銀財物，這省下來的銀子用在哪里，公主不妨去問問燕王，看燕王同不同意。再者，大燕女子多絕色，且性子溫順又熱情奔放，是做妾做婢女最好的人選，就算皇兄不再選燕女，那些大臣們也不會就此收手的，到時候位高權(quán)重的大臣們向燕王施壓，公主說燕王是給還是不給呢？”

白沫念只覺得心如刀絞，那些女子何其無辜，卻要被人當(dāng)做貨物一樣販賣，像玩物一樣玩弄！

見她神色不好，高穆虞不忍再將赤果果的真相撕開給她看，于是說：”我答應(yīng)你，會向皇兄進(jìn)言。至于皇兄聽不聽，我無法向你打包票。”

白沫念斂衽行禮，“我替大燕所有女子先行謝過王爺，不管王爺?shù)脑捁懿还苡茫偹阌腥颂嫠齻儼l(fā)聲了。”

高穆虞又落下一子，問：“第二個呢？”

“第二個是我?guī)臀彝跣智笠粋€準(zhǔn)話。王爺大約早就猜到了我王兄的企圖，但有些話他不好明說，那就讓我來做這個捅破窗戶紙的人，我王兄想獲得王爺?shù)闹С郑匀唬掖笱嘁矔弑M全力支持王爺，這本買賣王爺并不虧。”

高穆虞笑著對丁先生說：“我早就與你說過，公主是個爽快人，你還不信，這次眼見為實了吧。”

丁先生抱拳道：“公主行事光明磊落，我等佩服。”

這一點，高穆虞早就與丁先生商量過了，兩人一致覺得燕王是可以合作之人，只是沒想到白沫念這般出人意表，問到人臉上了。

“這一點，我應(yīng)下了。”他不缺人，他缺的是軍餉。

“第三點，是我個人要求的。王爺應(yīng)該知曉，我們大燕不比大魏禮教森嚴(yán)，女子也可隨意上街走動，我希望等我嫁給王爺之后，王爺不要限制我的行動自由。自然，我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令王爺難堪。”

高穆虞沉吟道：“這一點我答應(yīng)你，不過成婚后我們在京城的時間恐怕不多，你需跟著我去北地駐扎，那里民風(fēng)開放，你可隨意走動，但必須帶著侍衛(wèi)婢女。”

“可以。”白沫念毫不猶豫就應(yīng)了下來，能讓她隨意走動已經(jīng)是最大的包容了。

目送著白沫念離開，丁先生說：“雖然這位公主心思通透，但還是稚嫩的很啊。”若是一位手段高明的，就不會這么大剌剌地將自己的底牌露出來。

然而，高穆虞不以為意，“她就一個小姑娘，突遭變故能這么短時間里恢復(fù)到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很不錯了，勾心斗角那是男人的事情，姑娘家，就應(yīng)該無憂無慮地享受榮華富貴。”

丁先生戲謔道：“王爺這是動心了？”

將手里的黑子隨意地扔進(jìn)棋盒里，高穆虞慵懶地靠在背后的軟枕上，“本王自記事起就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皇宮，長到十三歲就得上戰(zhàn)場為自己掙命，從不知單純?yōu)楹挝铮娝绱藛渭儭⒓儍簦腿滩蛔∠雽⑺洳仄饋恚雽⑺o(hù)在自己的羽翼下。”

至于是不是動心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眼前這位王爺今日是位高權(quán)重，就算是被奪了軍權(quán)，皇上也不敢拿他怎么樣，可誰又知他幼年時活得多么的艱辛呢？這還是龍子龍孫呢，連尋常百姓家的孩子都不如。

這廂說：“就目前而言，大魏的那些貴女們本王可不敢招惹，況且那些世家大族家大業(yè)大人更多，并非人人都是一條心的，誰知道娶進(jìn)門的是誰的人？與其日日活在猜忌中，不如找一個心思單純的，在外勾心斗角就已經(jīng)很累了，回到家還要與妻子虛與委蛇，這人生還有什么意趣？再者，那些貴女們除了一身的規(guī)矩禮法，然嫁妝卻并不豐厚，哪有咱們這位二公主財大氣粗，能以一國財力相助本王？”高穆虞笑：“爭了這么多年，也讓本王嘗嘗吃軟飯的滋味。”

丁先生搖頭失笑，哪有這么說自己的？“既然王爺心中將一切都考慮好了，那就娶吧。卑職已經(jīng)將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務(wù)必為王爺準(zhǔn)備一份不俗的聘禮。”

當(dāng)天，燕京百姓聽聞大魏賢親王準(zhǔn)備迎娶二公主，正在籌備聘禮，據(jù)說已經(jīng)將好幾個鋪子買空了。全城都沸騰了，頭腦靈活的商人迅速與驛館的人搭上關(guān)系，勾得采購的人往自己鋪子里隱。采購的人也不問價格，看著東西質(zhì)量不錯，大手一揮就將東西都買了，樂得商人們見牙不見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