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二公主與岳陶之談好了價錢，她一個人換了一千名貢女。”丁先生走進房間稟告。

“嗯，本王猜到了。”高穆虞將黑子扔進棋盒里，勾了勾唇，道：“有給本王添堵的機會，岳陶之怎么會放棄呢？”

“王爺，您這是？”丁先生面帶不解，自家王爺被撅了面子，不是應該惱羞成怒嗎？

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高穆虞擺擺手讓他坐下，解釋道：“就算她做了貢女，本王也有把握將她娶進門。既然她想找到自己的價值就隨她吧，也讓她見識見識陰謀詭計、爾虞我詐，日后進了王府，也不至于被后院那幫居心叵測的女人給撕了。”

“原來王爺早就算計好了。”

“也不算提前算計好的，當看到岳陶之的時候，本王就知道她做貢女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岳陶之這廝恐怕早就打聽出來本王想娶二公主的事情，他若肯放過這個機會那就不是他了。所以，本王就順勢與二公主吵了一架，讓他更加堅定要將二公主弄進宮的心思，如此，二公主才有資本與他談條件。現在看來，二公主比本王想象的還要聰明，還知道討價還價。”

丁先生默然，他現在越來越看不透主子了，說他看重二公主吧，可卻將婚姻當做工具利用，若說他不看重吧，卻又不動聲色地幫助她，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是做何打算。

“行了。”高穆虞伸了伸懶腰，道：“你去盯著點兒選美館，盡快選拔貢女，本王有種預感，朝中近期或有大的震蕩，咱們要盡快趕回去。”

“是。”丁先生應道：“那要不要給軍中傳個消息？”

高穆虞沉吟片刻，道：“那就傳吧，讓軍中都警醒些，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即回報本王。”雖然皇帝收了他的兵權，但他從軍數十年，如今軍中的大小將領基本都是他帶出來的，又豈是將兵符收回去就能將他的威望收回去的？就算別人手握兵符，軍中也是沒有人聽他們的。

燕王聽聞妹妹用自己換了一千貢女，手中握著朱砂筆良久沒有落下，大殿里安靜的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他用手擦掉滴落在奏折上一滴鮮艷的朱砂印，豈料越擦糊的面積越大，不一會兒奏折污了一大片，手上、衣服上也全是污穢，仿佛是誰的血蹭到了他的身上。

宮女戰戰兢兢地跪在他身側，用一條溫熱的帕子輕輕地為他擦去印記。

“行了。”燕王不耐地抽回手，說：“吩咐下去，為二公主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隨著她一起到大魏。”他的妹妹啊，終究是要離開他了。

一個半月后，燕王站在燕京城外，給大魏的天使、東廠督主、自己的妹妹還有自己的兩千臣民送行。

“賢親王保重。“燕王對與這個差點兒成了自己妹夫的男人，有些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面對他。

“燕王保重。”高穆虞抱拳。

“岳督主，日后舍妹還要靠您幫扶啊。”

“好說好說。”在心情好的時候，岳陶之自問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日后殿下若有雜家效力的地方，盡管派人去找雜家，但凡能幫上忙的，雜家定會鼎力相助。”

“那就先行謝過督主了。”燕王一副感激涕零地模樣，揮揮手，立即有人送上兩個托盤，他親手揭開托盤上蓋著的紅布，道：“這是本王送二位的踐行禮，還望二位莫要嫌棄。”

“燕王真是太客氣了。”岳陶之毫不猶豫地笑納了，“燕京到長安有千里之遙，下次你們兄妹再相見不知道到什么時候呢，不如趁著這會兒好好道道別。”這一別，恐怕今生再難相見了。

“兄長。”

“二妹。”

兄妹兩個同時開口，白沫念笑笑：“兄長先說。”

燕王嘆息一聲：“你說的是對的，一國的存亡不應該壓在女人的肩膀上，若是一直躲在女人身后，還算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呢？妹妹你放心，為兄會想辦法讓咱們大燕強大起來的，到時候誰也不能像挑揀牲口一樣，挑揀我大燕的臣民！”只有疼在自己身上，才能體味那種與親人生離死別的撕心裂肺的痛。

白沫念笑道：“我與兄長想到一起去了。這次我去大魏，一來查清姐姐被絞絲的真相，二來就是要勸誡大魏皇帝不要再讓大燕進貢美女了。”

伸手摸了摸妹妹的發絲，他喟嘆一聲：“那我們兄妹共勉。不過有一點你必須謹記。”他嚴肅地說：“無論你在大魏做什么，一定不能將自己置于險地，我已經失去一個妹妹了，不能再失去你，母后她的身體再承受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

白沫念知道，她的前途定然困難重重，因為姐姐的事情，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監督之下，若是一個不慎，不止是她，連整個大燕都得掉落無邊的地獄。所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嗯，我知道了。千萬別跟母后說我的事情，若母后問起，就說我回山里練琴去了，每個三年五載的回不來，讓她別擔心。”她要去大魏的事情，全燕王宮上下都知道，只瞞著燕太后一個人，怕她經受不住。

“家里有我，你莫擔心。”燕王拍拍妹妹的肩膀，說：“到了大魏，想辦法給我寫封信，讓我知道你平平安安的。”

忍了一路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燕王用袖子給他擦著眼淚，取笑道：“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掉眼淚。”嘴上笑話著妹妹，卻不知道自己的眼眶早就紅了。

車輪骨碌骨碌往前走，白沫念將頭伸出車窗，直到燕京的城門再也看不到了，才默默地退回到馬車里。

“公主，你說咱們還能不能回來？”桃子早就將眼睛哭成了一雙爛桃子。

白沫念搖搖頭：“不可能了，除非有一日天下統一，再沒有什么大魏大燕，或許我們可以回來看一看。其實你不必跟來的。”

桃子急忙用袖子擦掉眼淚，跪在白沫念跟前剖白道：“殿下別趕奴婢走，您去哪里，奴婢就跟去哪里。”

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說：“那就趕緊將眼淚擦掉，咱們開開心心地去。”

“嗯。”桃子用力地點頭，說：“聽聞大魏有好多美食，要是有機會殿下帶奴婢吃吃看好不好？”

“好。”白沫念立即答應了，前途艱險，有一個美好的愿望陪伴著，不至于過得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