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哇。”一張破舊的大床上男嬰哇哇大哭,一旁坐著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干枯發黃的頭發,餓的蠟黃的小臉上還是無法掩飾小女孩美麗的容顏。鐘雅音背挺得直直的,盯著面前墻壁上貼的男女秘戲圖一動不動,沒有理會男嬰的哭泣,也仿佛沒有聽見一旁父母的爭吵打斗聲。
“孩子都哭成什么樣子了。你天天只知道釣魚。就不會管管嗎?”說罷,女人抬腳把男人的漁具踢到一邊。
“我看你是又欠揍了是吧。我不釣魚,你和孩子吃的是什么。”男人抬手就往女人的臉上甩了一個巴掌。打完男人沒覺得過癮,抬腳又往女人身上踢了好幾腳,一開始女人反抗的厲害,后來終于力氣漸漸小了下來。事罷,才提著漁具往門口走去。
這便是鐘雅音自成長以來最初的記憶,自此便終日活在這樣的喧囂與環境當中。
六歲,爸爸終于離家外出打工,自此鐘雅音的周圍再也沒有了父母的爭吵與打斗,沒有了電視機里面動作版的男女秘戲圖,沒有了爸爸的拳打腳踢。活潑天真的鐘雅音活了兩年。
八歲,“哥哥,飛飛哥哥。”最近幾日,鐘雅音一放學就去奶奶家找剛從外地回來的飛飛表哥。飛飛表哥十二歲了。
在爺爺奶奶面前時,陰郁內斂的飛飛表哥不茍言笑,只是低頭做事。有時奶奶嘴里吐出來的臟話飛飛表哥聽到之后也只是老實的笑笑。
“你爹,就是個有種生沒種養的,現在又娶了一個后媽,就把你這個沒人要的破爛丟給我,你怎么不跟你親媽一塊跑了。”
“你后媽那個小賤蹄子又生了一個,飛飛啊,咋辦啊,你爸該不會不要你了吧。我可養不起你呀。”
“飛飛啊,等你爸回來你跟你爸走了吧,別回來了。”
“哼,跟頭豬一樣,天天吃這么多。”
有時奶奶罵累了,飛飛表哥就默默回屋。燈也不開。飛飛表哥的屋子里頭有寶藏呢。鐘雅音有幾次去尋飛飛表哥,飛飛表哥不在。鐘雅音就看到飛飛表哥的床下邊藏著彈珠,小人書,還有好多好多玩具呢。
飛飛表哥的畫也畫的很好看,那是鐘雅音第一次看到有人畫的這么好看。因此對飛飛表哥更崇拜了。但是飛飛表哥很少對她笑。不過鐘雅音還是把飛飛表哥當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某日,爺爺奶奶去了隔壁鎮子走親戚。鐘雅音老遠就看到飛飛表哥朝她招手,飛飛表哥朝她露出了獨屬于老實人的誠懇微笑。
“飛飛哥哥,你叫我?”
飛飛表哥沒有回應她,轉身就往屋子里走去。不明所以然的鐘雅音還是小跑著跟過去。一跳一跳的在飛飛表哥的周身晃悠著,宛若一只花蝴蝶。
飛飛表哥在看到鐘雅音進屋以后,臉上一抹得逞的笑容一閃而過。一轉身繞到門口把門從里面給拴住了。
原本明亮的屋子一下子變得黑暗,鐘雅音心里只覺得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剛一轉身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朝自己撲過來,緊接著自己的褲子被人扒到腳跟。漆黑的屋子里漸漸傳來小女孩無助又絕望的哭泣聲。
十歲爸爸回來了。鐘雅音的周圍又有了男女爭吵打斗的聲音,有了越來越叛逆的弟弟和越來越內向怕生的自己。
十五歲,鐘雅音覺得自己變得與這個世界越來越突兀,活著是她認為最難受的事情。爸爸說她是個怪物,她想應該是的。媽媽只會用絕望的眼神望著她。
弟弟從始至終也好像不想讓她活。弟弟雖只小她兩歲,但看起來比她還要強壯。從小到大,在父母裝作看不到的地方,弟弟總是猶如一個魔鬼想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她就像是弟弟的一個玩具。不過很可惜身為弟弟的玩具,所帶來的結果永遠都是毀滅。她曾眼睜睜的看到弟弟將剛滿月的小狗放到沙子中活埋。那一幕她想到媽媽,嗯,媽媽好像也是這么干的。在村頭的大樹下,媽媽將剛出生的小狗埋到了樹下。小狗一直發出“嗚嗚嗚”的叫聲。時間過去良久,土都被媽媽填平了,叫聲還是止不住。
無數個夜晚,鐘雅音在被弟弟用被子蒙住頭之后,她感覺她就像那些小狗。很多次她因為缺氧而變得無力不在反抗后,她想,就這么死了或許也挺好。因為她不想自殺,聽說自殺的人進不了天堂。她特別想去天堂,有時朦朧間她的腦海中會浮現出一個金色發絲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他永遠背對著自己看不出容貌,但應一位風華絕代的男子,他的周圍一片虛白無邊無際。忽而弟弟又將被子掀開,露出他天真無邪的笑臉。弟弟每次都能算的那么準,在她即將因為缺氧而昏迷時又來拯救她于危難之際。弟弟好像很喜歡玩這樣的游戲。小時候她因為害怕多次向父母哭求過,但是換來的只有父母的視若無睹。后來習慣了,她反而也變得喜歡這項游戲。她多希望有哪一次,就一次,弟弟可以失手就此將她悶死,換她解脫。
很多次,鐘雅音開始轉變了想法。罷了,天堂不去也罷。說不定地獄也比這里來的痛快。但是又想起白色荒原上那個金色發絲的男子,心臟處就止不住的一陣陣抽痛。他應是天使,鐘雅音就是這么認為的。
很多次鐘雅音躺在草地上,抬頭仰望天空,眼睛一眨不眨的。“此時云端之上,會不會也有天使正在俯視大地。
“哈哈哈哈。”賈康康一臉好笑的望著面前仰躺著的女孩。
“你是誰?憑什么笑我。”鐘雅音有些生氣,被人發現了小心思,頓時又羞又惱。起身就要走開。
“哎哎,我錯了,小美女,你原諒我吧。”賈康康做出了一個拜托的表情。小麥色的臉上故意做的可愛表情倒是顯得有些搞笑。
“你好像一個小丑。”鐘雅音一點面子也沒給對方留下。
“哈哈哈啊哈。”
鐘雅音被這爽朗的笑聲吸引了。
自此就和賈康康做起了好朋友。賈康康初中就輟學了,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好幾年,而鐘雅音彼時剛上高一,但這一點沒有影響兩個人的關系。鐘雅音覺得賈康康就像是一道光,深處黑暗的人若是看到光總是會趨之若鶩的。
“雅音。”下晚自習回家的路上,賈康康突然跳出來攔住鐘雅音的路。
“你怎么來了。有事電話說就好了。而且今天又不是周末,我還要回家呢。”
“雅音,人家想你了嘛。”賈康康親昵的挽住鐘雅音的胳膊。
“你喝酒了?”鐘雅音聞到賈康康身上正散發著濃烈的酒味。皺起了眉頭。
“你喝酒了,還出來干嘛。我送你回家。”說罷,鐘雅音拉起賈康康的手就要走。
一處居民樓下,“你快上去,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上課呢。”鐘雅音沒有在理會賈康康,轉身就要回去。
“雅音,你今晚陪我好不好?”賈康康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狠厲從后面抱住鐘雅音,將她拖入了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