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忙嗎？”

王陽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指揮著學生上車，其實這些小事不用他親自來，但是他喜歡這種感覺，每上一個學生，就等于有一筆錢飛進了他的賬戶。

“還成，忙也就忙這一會兒。”

“晚上回來吃頓散伙飯吧，郭勝杰明天就回去了。”

王陽愣了愣，握著電話的手微微緊了下。

“好啊，我等會兒就回去。”

“成，還是老地方。”

一個個青澀的面龐從他身邊走過，偶爾有幾個小姑娘瞟著他，王陽現在一身修身的西裝，雖然皮膚還是那么黑，但是站在那穩重的氣質讓這些處世未深的小姑娘有些萌動。

對啊，要畢業了，這個日子終究要來的。

還是那個燒烤店，它是為數不多的能從王陽大一開到他們畢業的店。

“都到了？合著我最晚，來，我自罰三杯。”

王陽現在的酒量被培養的已經算是白酒二斤半，啤酒隨便灌了。

喝完這三杯，王陽看著有些沉默的餐桌，笑了笑。

“一個個別垂頭喪氣的，又不是以后見不到了。”

“就是就是，王陽說的對，咱們以后又不是不聚了，整的跟生死離別一樣，來，走一個。”

施延看氣氛也不太對，像往常一樣手舞足蹈地講著一些冷笑話，扮演著平日里逗比的角色，大家才慢慢恢復了心情，扯著嗓子吹起了牛筆。

聊著曾經追女孩時想的餿主意，別的系的狗血八卦，畢業以后的規劃，以前幻想的關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往常平淡如水的日子在觥籌交錯中顯得閃閃發光。

屋里燥熱的空氣讓幾個人脫了上衣，光著膀子就對著啤酒瓶子吹了起來。

王陽一瓶接著一瓶喝著，施延已經和郭勝杰抱著哭起來了，黃昊吹完一瓶嘴里噴著小噴泉。

王陽一個人拖著他們三個回到了宿舍，到處都是邊哭邊吐的人，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剛開始的那頓飯。

從這里開始，從這里結束，恰是一個輪回。

“你們有沒有夢想？”郭勝杰癱在床上說道。

“夢想？你啥時候還會這么矯情了，老子的夢想就是不干活，光拿錢。”

宿舍早就停電了，黑漆漆的屋子里，也看不出神色來。

“你這個夢想我有解決的辦法，屁股一翹，要啥有啥。”施延的思路總是那么清奇。

“滾犢子。”

“我和程雨晴分手了。”

砰地一聲，不知道哪個傻貨撞著了，沒有人說話，都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她說她要去外國留學，確定了才跟我說的。”

“為了她勞什子當演員的夢想，特碼的，她啥時候有這個夢想我怎么不知道！她要啥老子給她買啥，我把她當公主養，我說過要娶她，老子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說要老子不要等她了，wqtmlgb！”

一陣低沉的嗚咽聲隔著被子傳了出來。

良久的沉默。

“郭子，分了就分了，下一個更乖，說不定程雨晴有什么難言之隱。”王陽安慰道。

“別在這給我充老好人，王陽，我知道你喜歡她，我倆分手你現在挺開心的吧，我知道你們都挺瞧不起我的，除了家里有錢，什么都不行...”

“郭子，你喝醉了，別再說胡話了，趕緊睡覺吧。”

“是！我是喜歡過她，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斤兩，我什么都沒有拿什么去喜歡別人，你們可以每天都琢磨著怎么泡妞，我呢？我一天不努力，我就沒飯吃！我一天不奮斗，我自己的學費和我妹妹的學費就沒人交！”

“對！我是挺瞧不起你的，除了每天想著法子討女人歡心，什么都不用干，我呢？天天要舔著臉去陪那些領導，五十多的老娘們摸著我大腿的時候，我還要笑著喊干娘，我特么很開心嗎？”

“我必須要留到魔都，我要在這扎根，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像我一樣，我希望他能跟你們一樣。”

“滾犢子，我還希望我兒子跟你一樣，都叫我爸爸。”黃昊悶不聲懟出了這么一句。

施延接著補刀，

“你兒子要是不像你了，可千萬別找我。”

“那可能會像我。”

郭勝杰帶著點鼻音，一聽就知道這丫的哭一段了。

王陽愣了一下，眾人都笑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笑著，眼淚都笑了出來。

王陽定定地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

這艸蛋的青春。

......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郭勝陽已經走了，只留下了空著的床位。

接下來的幾天王陽送走了施延和黃昊。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其實也沒什么東西，王陽在外面租的有房子，昌哥安排的，只是他習慣了回到這個讓他覺得安心的地方。

王陽親手鎖上了這個滿載著自己四年的青春的地方。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王陽扭頭看了看貼著四零四的號碼.

這一次，他再不會打開這扇門了，再不會過完假期拖著行李帶著特產推開這扇門，看著宿舍里操著天南地北口音的兒子們，叫道爸爸回來了。

王陽拖著行李箱走過熟悉的長廊，兩邊的座椅上空空蕩蕩的，他們習慣叫它迷情長廊.

因為每到傍晚，這上邊就會坐著一群摟摟抱抱的男女在那啃來啃去.

黃昊生活費花完的時候就愛抱著女朋友在這過把癮，時常會碰到他的前女友和新歡。

走過圖書館，這是他經常來的地方，里面有他看不完的書和喜歡的女孩。

郭勝杰就是這里面追上程雨晴的。

對面的就是食堂，每天的早中晚他都要去，偶爾還要給幾個孫子帶飯回去，就是這份兼職讓他熬過了剛開學的日子，飯菜的價格和質量成反比的地方。

王陽走到了校門口，最后回頭看了眼熟悉且難看的校門。

校門口零零散散地站著幾個拉著行李的學生，大部分人都已經提前走完了。

“火車站，汽車站十塊錢一位，再來一位坐滿就走了啊，小兄弟，走嗎？”

路邊停著的奔馳車搖下了車窗，虎子坐在里面。

“走吧，陽子。”

看著遠遠離去的奔馳車，黑車司機在地上呸了一口，有些悻悻地說道。

“還是位公子哥。”

“虎哥，先送我回住處一趟吧，我把東西放一下再找昌哥。”

“行。”

少年劍已佩妥，只待步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