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蕭衍勇猛留宿落秋館,此事一經傳出,一石激起千層浪,蕭府這一大灘看似平靜的池水瞬時皺了。柳玉英心慌了,怪自己當初小看了她,也高估了自己在蕭衍心目中的分量。一想到這,柳少夫人心中不免涌出恨意。她要改變策略,不能坐以待斃,任人宰割。蕭衍無情,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蕭鈺了。從下午開始她就吩咐婉兒準備大少爺最愛吃的食物,自己又親手去備了一壺好酒,一心專等蕭鈺回來。
蕭鈺每日里都忙的很,早出晚歸的。成親伊始,蕭鈺也是想好好陪玉英的,但是玉英對他總是不冷不淡的,讓蕭鈺碰了一鼻子灰。后來偶然間得知玉英和蕭衍的事,蕭鈺才恍然大悟。為此他不是沒想過找玉英問問,當初為什么又要嫁給他?可是很快蕭衍也自己要求娶了獨孤冬兒。蕭鈺迷糊了,雖然蕭衍在外被人稱為風流子,可是蕭鈺知道那只是世人對他的誤解。冬兒也是一等一才貌雙絕的人,蕭鈺不敢不相信蕭衍會不喜歡她。不管怎么說,曾經的一對璧人早已分手各自婚娶,而且都各自克己守禮,自己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再挑起家族爭端。蕭鈺是謙謙君子,一切都以家庭為重,知道強求不來,便不再勉強,只是自己待她的心仍是不變。
這日蕭鈺至晚方回,看到門前等待的妻子,心中不免一陣驚喜,胸中涌出一簇暖意。
“你回來了。”柳玉英舉步迎上去,伸手很自然的拂了拂蕭鈺肩上的亂發,似是久等丈夫歸家的離人婦。
蕭鈺受寵若驚,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以往玉英對待自己都很冷淡,并不如外人所見那般的親密恩愛。蕭鈺高興過后不禁擔憂,問道:“今天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沒有啊”,柳玉英搖頭。“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快進去吧。”
“嗯。”蕭鈺沒有深究,他已知前塵過往,兼之最近府里蕭衍和冬兒也發生了一些事情。可玉英畢竟選擇了自己,自己還是應該給她時間去忘記一些事情的。
飯桌上,二人相對無言。蕭鈺本就沉默,今天更是不知道說些什么好,是以邊吃飯,邊不住的看著柳玉英。良久,還是柳玉英先開了口:“蕭鈺,你為什么要娶我?”柳玉英目光炯炯的盯著蕭鈺,靜靜的等著他的答案。蕭鈺停下手中的筷子,扭頭端詳著柳玉英,微微一笑,道:“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你還記得松香書院嗎?當時二弟的授業恩師長孫夫子要離院去長安。那天士子群集,我也去了。在斗詩會上,你應邀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眾人聽的如癡如醉,只是當時你面紗遮面,引得眾多士子都想一睹芳容,那些人中也包括我。從那時起,我就發誓,我若娶妻,就只有你。你彈完以后很快就消失了,我找遍了書院也沒找到你,就當我以為自己就這樣與你擦肩而過以后,才發現你同冬兒一起從內院的一個偏僻角落走了出來。我當時欣喜若狂,正準備上前,卻被長孫夫子迎面阻住。后來才從冬兒處得知你就是洛陽第一美的柳府千金,我就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念。”
“那現在呢?”柳玉英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是又機械的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蕭鈺緊緊握住柳玉英的手,動情的說道。
直到此時,柳玉英的臉上才稍有些喜色,但頭仍低著,手卻慢慢的撫上了蕭鈺握她的手,悠悠的說道:“那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吧。”
“嗯。”蕭鈺喜不自禁,鄭重的答應,心上的大石開始慢慢落了地。
紫云樓的燈光比往日亮堂了許多,但很快就都熄滅了,就如同有些人有心為他人點亮蠟燭,但仍經不住他人內心的黑暗降臨。
流言過后的劉冬是格外的忙,學這個學那個,根本沒空搭理蕭衍。蕭衍早已回了清暉園,只是偶爾才會歇宿在落秋館的書房里。落秋館的書房,劉冬專門給他開辟了一個歇臥的地方,很是舒服、愜意。本來劉冬是想布置的舒服一些,讓他沒有借口和自己同睡,結果自己倒著了迷,恨不得自己整天躺上面,蕭衍回內室睡覺。好在蕭衍也識趣,見她整天忙得腳不沾地,也就不來打擾她。
轉眼半月已過,劉冬字也識得差不多了,禮儀也過了關。想起蕭衍之前對自己的嘲諷,劉冬忍不住在蕭衍面前賣弄起來。蕭衍瞧都不瞧就只翻白眼,后來實在難以忍受,就轉身出了院,不過須臾又折了回來,臉上隱隱浮著惡作劇似的謔笑。劉冬沒有看出來,只奇怪他來去匆匆,忍不住問道:“你這么快又回來了?”蕭衍未答話,突然指著劉冬的腳下道:“哇,蟲子。”本以為會嚇劉冬一跳的,沒想到她竟毫無反應,還輕松的道:“什么,蟲子,在哪?”蕭衍不解的愣愣的看著她沒作聲,她以前不是最怕蟲子嗎?難道連這個也可以忘記?小蠻眼神害怕,略嫌棄的指了指劉冬的腳面。劉冬會意,低頭一看,快速蹲下身來,一邊拿起蟲子,一邊像他們嫌棄蟲子一樣嫌棄的看著他們,說道:“就是只蟲子而已,看你們至于的嗎?”說著拿著進了屋,留下身后的兩人面面相覷。
“唐朝的天空原來是這樣啊。”劉冬獨自一人倚在窗前,暢快呼吸著大唐洛陽清晨的新鮮空氣。穿越過來這么些日子,劉冬漸漸也習慣了。對自己能不能回到現代的問題也不再有什么心理負擔了。劉冬告訴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不要太消極了,說不定獨孤冬兒現在正代替自己待在現代也說不定呢。今天難得有閑工夫坐在這里抬頭看天,看著遠處正在澆花的小蠻,劉冬很慶幸,穿越之后還能衣食俱全。雖然大宅院的事情多一些,但總好過與天掙命吧。劉冬望著藍藍的天空,陷入了沉思,絲毫沒意識到危險正離自己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