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幾何許，一夢釋千秋。

何處今往去，了然卻此生。

——胡亂寫?了生

夢醒，又不同，怕是只能稱之為睡醒。

因為無夢！

或是有，只是忘了，沒有任何隱喻的殘留，過去的，只有空白的時間，雖是度過，卻不曾擁有，好像那逝去的不只是時間，還有……

夢中度過的余生罷……

睜著雙眼望著黝黑的洞巖，微暖的光讓不大的空間里顯得很是溫馨，如同初晨溫暖的日光跳過那入夏時繁茂的樹葉，隔著破舊的窗簾照進來，甚是喜人。

可這處卻不怎么喜人，怕是因那光不是日光，而這也不是記憶中的居所罷。

龍炅慢慢拾起身子，揉揉滿頭被蹂躪過后的亂發，靠著巖壁坐起，明明睡的可香，卻不知為何還如同一夜沒睡，腦袋昏昏沉沉的。

而且也沒做夢啊，龍炅敲敲腦袋移到火堆旁，心想不過就是一壇酒而已，應該不至于這會頭疼吧。

瞇著眼一瞟，老頭子這會也不在，應該是準備早餐去了。

“唉。”

想到這處，龍炅都有些笑，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說不得是晚飯呢，可想著是剛睡起，姑且就當是早餐罷。

活動活動筋骨，借著火光的暖意舒緩了一下有些僵住的身子，也不知這一覺睡了多久，睡的身子骨都僵了，隨手理了理衣服，提著自己的獸皮袋子向著洞外走去。

穿過一成不變的甬道，來到潭邊，瞧著一成不變的潭水，心道好生無趣，要不是自己，這地界還不知要沉寂多久，卻是沒想過老頭子早就這里生活，更不要說這地底的老鼠了，怎會無趣呢。

信手扒掉上衣，在明亮的晶石光芒下露出一身起伏的肌肉，膚色不白，微微帶著古銅色，輕運勁力，上身的肌肉若同山中裸露起伏的鐵巖，剛勁有力。

調整氣息，輕吐呼吸，將胸腹中的積攢濁氣盡皆吐出，一股濃烈且狂暴的金靈氣混著洞中的空氣涌入肺中，在靈氣旋中打了個轉，而后于全身間流轉。

肺主氣，外通天地，內朝百脈，此言不虛！

吐息之間，無時無刻不在修行！

此時的龍炅對于靈氣的感知早已不同以往，成為武者的他輕易就能感知到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在吞吐靈氣，隨著靈氣的律動，身體亦在不斷的增強。

雖是微弱，但龍炅明了，積土成山，積水成淵，待得他日，自己必會是那山中仙，淵中龍！

在此時，龍炅才正真知曉了老頭子看似隨意談吐之言的意味，確如其所言，努力修行，再求日后，亦如老頭子之前所教授的鍛煉法門，雖是簡單之極，人人懂得，卻是天地至理。

大道至簡，因其隨處可見的平凡，掛在嘴邊，卻最是容易忽視。

沒有拳腳動作，一如往常，龍炅穩穩的扎下馬步，之前的圓環被他盡數套在腳踝與手腕之上，三十六個銀環與八個金環，總計七千六百斤的重量壓在身上。

若是在以前的那處被人見了，肯定會被當做怪物，說不得哪天就被有關機構重重圍住，些許時日成了銅墻鐵壁中的切片實驗。

可在此處，龍炅就覺得沒什么大不了了，深處于這個世界，一切被奉若神話的故事時時刻刻都在發生，也就沒什么見怪不怪的了。

也不知他龍炅是幸運，還是如何。

放空思緒，整個人隨之進入修行的狀態，隨著肺部的呼吸吐納，金靈氣循著軌跡以龍炅中心緩緩的聚集起來，如同龍炅身上有著極大的引力，涌入其體內。

時間如流水，山中無歲月，此山卻并非彼山……

汗水滴打在地上，龍炅的肌肉微微起伏，無窮的勁力和著靈力在當中流動。

此時的水潭早已不在安靜，隨著粗重的呼吸，洞中的空氣如同暴雨前的狂風掠過，激的潭水都鼓蕩了起來，可想其中的威力，而此時的龍炅扎著馬步立身其中，穩如泰山。

莫說旁人，就是此前的龍炅見了，也不會相信這境況會是自己造成的，成為武者之后，雖說只是一個最低等的一級凡人，但若是與之前相比，卻是翻天覆地之變。

緩和氣息，收起架勢，一切隨之恢復如常，可要是細著心去觀察，就會發現這洞穴隱約是大的些許。

龍炅活活筋骨，長時間的馬步當真是最摧殘人的方式，與那打坐吐息不同，以前看那些神話怪志，說是修行過后不僅不難受，而且更是身輕體松精神倍加。

憑著現在自身的體會心得，感覺簡直就是胡說，這雖說不是腰酸腿痛神困體乏，可怎么也是渾身發熱氣息微急，但舒服總是有的。

這之前能讓他半死不活的鍛煉，此時倒也只算是熱身罷了。

伸展筋骨，心臟的每一次跳躍都向著身體輸送出巨大的能量，片刻間便氣息飽滿，神色如常。

走到潭邊，身子向前一傾，噗通一聲倒入譚中，睜著雙眼望著眼前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心情甚是愜意。

這時的思緒在微涼潭水的浸潤之下通透非常，念頭通達，想起事來也是極快，黑暗中的眸子深處一抹精光跳躍，一道道念頭在腦中流轉。

想著之前一窮二白，剛來到此處的自己，在見了野狼等人的事情之后的心中還隱有熱血之意的樣子，就不由發笑，真當是應了那初生牛犢不怕虎。

此刻憑著自己成為武者后的感知力，龍炅可是明白，若是沒有老頭子，以這礦中金靈氣的狂暴程度，他能不能撐個五六天都難說，早早就被金靈氣侵蝕成一個人形礦石了。

也難怪邪影那般作態，也就是這會，他才是曉老頭子所言非虛，要是沒有那一大口烈龍酒，自己就是逃了變成礦石的下場，也得讓那一頓老鼠肉給撐死。

想道烈龍酒也不是什么凡物，雖說自己現在以不如之前，可若是喝那么一兩壇，也得醉的不省人事，真是好酒，看來得在老頭子那誆騙上幾壇才好。

想到這處，龍炅不由得為老頭子那小氣的樣子為之不屑，不就是幾壇子酒么，那當成命根子的樣，以后還他不就是了，誆酒這事不能馬虎，得好好尋摸尋摸。

想著事兒，在一身重量加持之下，龍炅很快就來到之前如同星空般的地方，此時的他能輕而易舉的感受到點點星光中所蘊藏著的靈氣，看著眼前的美麗，不禁感嘆這世間的神奇，能孕育出如此美景，想來那外頭更是精彩。

念及此處，出去的想法更為迫切，真想立馬就沖出地底，見見這當空的太陽，看看這世界的玄奇風光。

身形游動，越過石筍橫生的地界，很快就來到了之前被他當做湖底的地方，眼見這處，龍炅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要不是自己當時一時手賤，哪至于差點玩完。

不過也幸是如此，受得這生死磨難，才能于其后破而立身，踏足道途，倒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想的這，以后怕也會生死見慣，畢竟修行一途，與那混跡江湖，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別無大致。

穿行于石塊之間，龍炅才知道這地方是有多么的古怪，之前一次下來本就快油盡燈枯，隨手之后也就大致瞄了幾眼。

現在見了那一塊塊浮于水中的巨石，才知道這里的空間有多大，怪不得自己當時只是見了巖石，就當是到了潭底。

只見大小不一的石塊胡亂放置，最小的一塊就如同他打碎的，只有汽車大小，可大的，光是他剛剛望的一塊，以他現在的目力都眼見不清。

靈氣流轉，眼中金光綻放，模糊間可看見那石塊的盡頭隱沒在不知多遠的黑暗中。

而在此處，比之這塊大的還不知有多少，不過大多都相隔甚遠，倒是他在其中游的自在。

更是驚奇的，這水潭在上面看似不大，也就方圓十丈左右，可沒想到這底下的空間，龐大的不知邊界。

隨手撥動潭水，向著下方游去，漸漸的，龍炅只感覺壓力越來越大，而且這感覺來的很突然，剛剛還覺得一般，瞬間就壓力倍增，雖是身體還能承受，可再往下潛卻是不能。

待到后來，龍炅完全不能再向下分毫，如同身下的不是水，而是最為堅硬的鋼鐵，但龍炅看的明白，這分明是水，哪是什么鐵物，想來此處，也不是一個簡單地方。

下潛到這里，就連懸浮著的巖石區都還沒有過去。

憑著眼中的涌出的金光望去，底下還不知有多深，隱約還有沉在黑暗里的巨大石塊的影子，也不知到自己當初是被拽到了哪處。

有了之前的記性，龍炅在水底隨便游了幾圈就開始上浮，除了一成不變的黑暗與隨處可見的巨大石塊，這潭底就再不見它物，無甚奇怪。

也是龍炅不知，更是他無法探尋的無盡黑暗深處，一座高聳威嚴的門戶隱沒其中，光是露出的一角，就不知何許之大。

身軀擺動，龍炅此刻如同化作了一條游魚，雙臂輕輕一擺便是數十丈的距離，胸中靈氣充沛，下水如此之久也沒有半分缺氧的感覺，很快就回到了石洞之中。

隨手拾起衣服和獸皮袋子，哼著小調順著甬道向回走去，愜意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