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了嗎？”

“心虛了嗎.......”

遠處傳來了回音，一遍一遍，像是對手不屑的嘲諷。

他們現在所處的，是在山中的一處深谷，不知是天已經亮了的緣故，還是跟鬼市休了有關，此處雖然將亮未亮，日頭還是鋪射過來了的，但依舊難以視物，因為谷中白茫茫的大霧幾乎塞滿了天與地。

即便馬如是就站在姜玨身邊，也只能看得個大概，很明顯，這么重的霧，并不是因為天氣的緣故，極可能是人為。

“老姜，現在咱們怎么辦？”

“能怎么辦？碎片肯定被它們偷走了，如今又把我們弄在這個地方，他們完全有大把的時間去藏匿。這說回來，非得怪你...”

“怎么又怪我了呢。”馬如是有點委屈。

“不是你貪圖美色，又怎么會中了別人的圈套。”

“那還是窮奇帶的頭呢，你怎么不怪它。”馬如是辯解到。

“你...”姜玨猛然想起窮奇似乎還在鬼市內。

它也許還在與哪只女妖快活，連姜玨與馬如是不在了鬼市里了都未必知道。

“你我先四處找找，看看這是哪里，有沒有出去的地方，今天非得找那老小子討要一個理論不可。”

姜玨說完，與馬如是說一前一后，摸索著前行。

“如果沒猜錯的話，咱們很可能還在迷魂山里。”因為帶著情緒的原因，姜玨還沒發現，馬如是以及洞悉了此間玄機。

“還在山里？”

“嗯，你看這地形，是個谷地，往前一點點，逐漸爬起的斜坡，有沒有感覺很眼熟？“

“這，是鬼市?”

被馬如是這么一提醒，姜玨發現還真的是這樣，這里除了沒有之前看到的各式各樣的亭臺樓閣，冷清得看不到一點煙火；別說歡聲笑語，就連人聲都難聞見，但地形確實是絲毫不差。

甚至嚴格的來說，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都沒有發生太多的變化。

只是個迷障嗎？正在姜玨猶疑時，二人隱約能問到一股淡雅清香隨風而來，緊接著迷霧中好像多了一個窈窕人影。

是青衣。她看起來似乎有些慌張，人還未到，眼神只在姜玨身上停留了一會，然后就對馬如是道：“夜郎鬼打上門來了，叔父正在商討如何退敵，我是偷偷跑過來的。”

“什么？這該死的夜郎鬼，真他媽陰魂不散。”

“你們快走吧，那唯一一塊碎片本來就是我利用手段從姜玨白羽那得到的，如今丟了就丟了，就當還給他了吧。”

“現在就走？可碎片呢。”

看到馬如是向自己看來，姜玨瞪了他一眼，然后對青衣道：“東西丟了，你們顧及舊情，不跟我們計較，是不是還要我們感謝？你可知他丟的可是釘靈舉族幾代的守護？”

“關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拿的，難道好心來救你們，還有錯了么？”

“救我們，我看是你那叔父心虛，所以又讓你來誑我們吧！”姜玨說到又得時候，有意無意的加重了聲調，說得青衣眉頭一皺。

“那隨便你們。”

青衣面無表情，看都不看姜玨，而是從手中丟出一個什么東西，然后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迷霧里。

“咱們兩清了。”這是她最后的話。但不知為何，姜玨心中的失落卻越來越大，如同不停坍塌的巨坑，連同整顆心，甚至幾個人，都避無可避的沉沒在不見底的黑暗里。

“諾。”馬如是將青衣丟給他的東西捧在姜玨面前，那是一截干癟而又烏黑的樹枝，上面還伸著幾片嫩葉。

“給我干嘛，她的東西，我不要。”

姜玨口上如此說著，手卻不自覺的接了過來，那樹枝因為交接的過程中顛了一個方向，哪知樹葉卻沒跟著調轉了過去。

也就是不管樹枝是個什么角度，放在什么地方，那樹葉的尖端始終指向一個方向。

“那個地方，應該就是青衣姑娘告訴我們的地方——迷魂山的出口。”

馬如是能看明白，姜玨自然也能，他沒有說話，而是將樹枝收在懷里，然后身子一扭，找對了方向，就徑直的往那走去。

“哎，老姜，你走反了，樹葉指的是后面。”

后面傳來馬如是的提醒，姜玨合成不明白，他只是像著正確的方向走而已。

迷茫的白霧緩緩的往身后退去，走了不一會，就看見了遠處多出了一個淡淡的黑影，孤零零的站立在那里，像是守衛在崗哨的衛士。

直到近了，才能看清楚是一棵樹，如果要準確的形容，是一棵碩大無朋，擎天柱日般的巨樹，而姜玨手中的樹枝，就來自這顆樹上。

“剛剛她就是從這過來的？”

馬如是圍著巨樹轉了一圈，然后不解的問道：“不對啊，若是剛剛我們在的地方不是迷魂山鬼市，這里就更不可能了。”

“四處找找，說不定有什么貓膩。”

嘗聞世間如黃粱夢，眼睛看到的就未必是真的。可巨樹根下光禿禿的，什么異樣也沒有。而抬頭望去，樹葉茂密，莫非是在樹上面不成？

這樹即便有個十來人手拉手的合抱，也未必圍得過來，若是上面設置點什么把戲，也不是不可能。

姜玨與馬如是在粗壯的樹干上來回跳躍，幾乎如履平地一般。因為被茂密的樹葉所遮蓋，所以根本看不見外面，唯獨能接著隱約的光，可以分辨出樹冠里四通八達的枝丫。

“這似乎就是一棵普通的樹，只是比平常的要大上幾號而已。”

馬如是很快的失去了耐心，一腳在身邊的樹枝上，然后踩著樹干原路跳了下去，只留下姜玨一人。

其實姜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去找青衣要個說法，還是聽她說夜郎族來犯非得求證，或者說是擔心她的安危，總之他就覺得不甘心。

所以他瘋了一般，在巨樹上尋找，尋找那個可能通向鬼市的地方。

時間一點點過去，急躁的情緒在心頭蔓延，若不是馬如是提醒，他都不知道日頭早已當空。

姜玨回到樹下，只見四周的迷霧并未淡去，但不知樹上的某處卻有明朗的陽光直接透了進來，若把漫天的迷霧比作一張白紙，而那個地方就是被撕掉的一個窟窿。

怎么回事？那里怎么沒有濃霧？

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在姜玨腦海中升起，他爬上了巨樹最下面的枝丫，然后緣著它往前爬去，直到了它搖搖欲墜，不堪重負的時候，他聽見了樹下的馬如是道：

“有了有了...”

姜玨一聽，顧不得此處離地有兩三丈高，直接一躍而下。

只見那根樹枝還在上下晃動著，如同一塊抹布，揮不開的濃霧就這樣被它擦得干干凈凈，露出了濃霧遮蓋下的另一個世界來——

那正是迷魂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