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同輝之際,一個讓鬼族長老們頭疼不已的小家伙降生了。
黑月、綠月、紅月、白月,四個本來只會一個一個出現的月亮正掛在諾大的夜空之中,撒下了那詭異而又瑰麗的光華,光華落在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身上,這個時間點降生的他令各位長老即是興奮又是緊張。
四月同輝,死神降生。在歌頌死亡的鬼族眼中,這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對于鬼族來說這是個進化的好機會,可對于個體來說,這就是個災難。被神選中的人,無論是否愿意,他們都會一點一點地失去自我,變成那傳說中那高高在上的神的形象。
鵂暴跳如雷地咒罵這賊老天一宿,可終究是無可奈何,他不是神,他只是一個比較強的能量體生命罷了……
那一夜,羅剎的父母哭了,哭得很傷心,但都沒辦法,神聽不見他們的哭聲。聽不見就是沒有,這是常有的事情。
殷紅如血的魔力,那是迄今為止被羅剎所遺忘的他本來的魔力,那即是祥瑞又是不詳的顏色令許多人都感到不安。
……六年后……
“又來了……一個個的都跟看絕癥患者的眼神一樣,好麻煩啊……”陷空山的山巖上,一個六歲左右的男孩躺在巖石上高聲抱怨道,并不是他不想罵街,而是……他沒學過臟話。
少年魔力量遠超同齡人,主要是天生的,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什么好事,他已經不小心弄壞不少東西了……他也想控制,但這魔力根本不愿意聽他的,比起什么超強的外掛,這玩意更像是一條可怖的瘋狗,一條連他都拴不住的瘋狗……
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若這一生碌碌無為,是不是可以躲過什么狗屁命運?如果小爺我自己創下一方小天地,是不是就可以自己決定自己了?羅剎抬起右手,血色的魔力讓他有種臨近失控的感覺。
魔力是何物?變量而已,那我的變量又是誰控制的?為何他人都有一技之長,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卻沒有?“為何啊,這一切是為何呢?”他盯著被魔力染上一抹血紅的手背,心中升起一絲絲煩躁,未來是已經確定而不可預知,還是無限中可能琢磨不透呢?
“逆天而行太麻煩了,倒不如自己制定一方規則,我要做我自己世界的主宰。”他緩緩地起身,口中喃喃自語道。自己要的很多嗎?有一群朋友,一起做著自己想干的傻事,一起胡言亂語,一起裝傻充愣……一個屬于自己和自己的朋友的小世界,僅此而已……
如果將來的他聽見了,會回答他一句:是的,你要的太多太多了,甚至很多已經超出了神的能力范疇。
神尚且做不到能將自己喜歡的一切留在身邊,你一個凡夫俗子又何德何能可以擁有這些啊?
力量改變一切?天賦可以改變命運?努力就有回報?如果世界是個農場,我們的地位也就是豬狗牛羊罷了,頂多從一頭豬變成一頭努力的豬,又有何用呢?
“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憑什么說要拯救別人呢?算了……超麻煩的……”羅剎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走下了陷空山的山坡。他倒是有不少朋友,但還是有一些令他厭煩的傳聞在人群中流傳的。
我不會真害死過人吧?跟我沒什么關系吧?畢竟我那時還沒出生呢……內心之中雖然是這么想著,但總有一種心慌的感覺,感覺自己無法掌控自己的那種無力感。
打個比方,比如你之前因為某種原因給別人留下了一個混蛋印象,但那時的你根本就沒干那種事情,你想解釋,但你根本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你想給他們證明自己跟那件事情根本沒關系結果根本沒人信。
你想當英雄,結果成了狗熊,你以為你能成為某個人的救世主,但最后你在那個人心里就是頭蠢豬。沒有世界是光明的,黑暗是大部分生物生存的土壤,只有純粹的黑暗降臨的時候那些疲憊不堪的靈魂才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那一刻降臨之時,他不需要思考自己之前是否錯了,他也不必再思考他是否給別人帶來不快了,他不需要恐懼了,他不需要悲傷了,那一刻的名字……叫死亡……
歌頌著黑暗的靈魂,內心渴望著解脫。祈求著光明的靈魂,還殘存著一線希望。
永夜的神明啊,你的信徒們渴望著永遠的長眠不醒。
光明圣潔的神明啊,你那里可有渴望改過自新的人的一席之地?
正義啊?你存在嗎?存在的話為何那么多被害者都因為仇恨變成了施害者?
善良啊?你在哪里啊?難不成只要世界上還存在競爭,人性的丑惡就永遠存在?
為什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呢?為什么兩個種族要報那無休無止的世仇呢?
無論是誰都好,你能給我答案嗎?
死神轉世,死神轉世?我去你大爺的死神轉世!羅剎想來想去,只覺得心緒不寧,內心的躁動已經是壓制不住了,干脆一拳狠狠地捶再了樹上,粗糙不平的樹身將他手上的皮膚擦破了一點。
感受著手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他心神卻猛的一下釋懷了,心情似乎也舒暢了那么一點點。羅剎苦笑了一聲,心中暗道:“我怎么感覺我比那位沒見過的大姐慘多了呢?好歹人家那是一次性的,我這命運甩也甩不掉,麻煩死了……”
虛穴之中,本來有兩條岔路,但現如今其中一條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另一條的盡頭,洞穴之中明明應該暗淡無光,但這個洞穴卻亮若白晝,洞內,一名外貌看上去不過是十七八歲的青年端坐于一石臺之上,似乎是在參悟什么東西……
“看來……你設想中的那個能夠容納所有種族的世界……快要成功了,等外面那個傻小子答應了交易……把黑暗引出來……可以提上日程了……”青年緩緩睜開雙眸,眼中精光四射,身上的衣物無風自動,張口卻說出了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話……
“你說的對,只要有人類存在的世界就會產生不幸,我……”他半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完這前半句,眼中流露出一股濃濃的暴戾之氣……
“我,要讓人類,成為歷史。”他,羅剎之后的師父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