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轉賬,他父母都把錢打給我,讓我看著他還賬。想著有家人幫著還賬,他真的沒有理由再去冒風險了。
我把錢轉給楊一,讓他還賬。心中總有些不安,怕他又去......
“你們都不相信我,我做什么都是錯的。”他很不耐煩的說。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和他相處了,說得多了,他煩,不說,怕他不甘心又會投錢抄期貨。我只要想到他再去做期貨,我的心口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很憋屈。
半夜里我看見他在扣手機,我的火不打一處來,我很憤怒:“你到底是玩了沒有!“
“沒有,明天把錢轉給你,天天問,煩不煩,你把我綁起來把,綁啊。”他比我的聲音還大,比我的脾氣還大,我連問都問不得了,他那犀利的眼神充滿憤怒,讓我不敢直視。
果然,我沒有猜錯,他還是把錢投進期貨了。他發那么大脾氣是因為錢已經沒有了。
賬又到期了,可是已經沒有錢了。
他懊惱,悔恨。
他懊惱的是他做對的單子沒有守住,他悔恨為什么沒有交易紀律,為什么反復做單,如果能拿住單子,一定掙了不少了。
我悔恨他為什么還是去做了!難道扔進去的錢還少嗎?難道到了黃河還不死心嗎?難道真的要逼死我們嗎?
“為什么呀?不是說好了再也不做了嗎?”我哭著,撕心裂肺。
“你說,拿什么去還?你們都說慢慢的還,怎么慢慢的還,難道借的錢都不用還了嗎?期貨是唯一的還錢的方法,否則,這錢怎么還得上?”
“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掙到過錢,即便掙到了,最后不還是又扔進了嗎?”
“為什么,總會差那么一點,我多想我掙了錢,把賬還了,然后告訴你,媳婦兒,咱么去旅游吧,可是,老天總是這么不眷顧我。”
我搖搖頭,真的無言以對。面對一個已經深陷其中的人,無法自拔,無限循環,已經是沒辦法再溝通了。
“我就像深陷泥潭,努力的掙扎,想要上岸,你們都想拉我一把,可是你們都不能一下把我拉上岸,你們一點一點的拉,你們拉一把,我身陷一點,你們知道這有多么的煎熬嗎?不是我不想上岸,我想上岸,我想盡快的上岸。你們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是你們懂我嗎?”
“誰能一下子拿出那么的錢,只能慢慢的還。”我說。
“所以,你們都說是在幫我,可是,你們都幫到我了嗎?我在泥潭中苦苦掙扎。”
“你不要跟家里說,他們會受不了的。”楊一強調。
其實我也沒打算跟家里說,已經鬧過兩次了,再這樣下去,老人家怎么能受得了呢?我也有責任的,我就后悔怎么就沒有看住他,我怎么就那么放心的把錢轉給了他。
我不知道如何承受,一次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這樣!
我自己呆在廁所,坐在地上,不想說任何一句話,沒有力氣哭,也不敢想。沒有死的勇氣,如果我死了,我媽得有多傷心,如果我媽知道我剛結婚就背上了這么多的債,得有多心疼。
不收手,這日子如何過得下去?
若說離婚,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我也不忍心。名聲不好不說,就這么不管他了,我也于心不忍啊!
半夜,夜很靜,只聽到空調的嗡嗡聲。就在此時,隔壁有女人的哭聲,還有男人吼聲,一陣勝過一陣,雖然聽不清到底在吵些什么,但那哭聲歇斯底里、痛徹心扉。
我蹲在廁所,聽著哭鬧聲,無限感慨,人生啊,到底是為了什么?
“你睡床上吧。”楊一過來拉我。
“你別管我,我想靜一靜。”我平靜的說。
“都是我對不起你。去睡會吧,我已經這樣了,你要好好的。”楊一說。
我苦思迷想,到底該如何?告訴家人?自己借錢?是繼續?還是結束這種生活?到底要怎么辦?
第二天,天還是會亮,時間一刻也不會停止。
突然覺得肚子難受,一陣疼痛。卻發現這剛走的大姨媽,竟又不請自來了。看來,最近是內分泌失調。
都說身體是自己的,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誰又會心疼自己。再看看楊一,剛認識他的時候,那么帥氣,那么陽光,樂觀,熱愛生活。而現在,長期熬夜,看著那雙迷茫的小眼,滄桑的面龐,被這場無情的泥潭打得沒有一絲的生氣,行尸走肉般。
這是命嗎?這又讓我想起,他的斷掌。要么大富大貴,要么萬丈深淵。這就是兩個極端,我只希望他平平常常,不要什么大富大貴。
我還能把他從這泥潭中拉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