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陡然而來的質問令秘書呆在原地，等她再抬頭，就看到成晞已經從里間走了出來，臉色陰沉地站在她辦公桌前。

能當上秘書的，察言觀色的功夫自不會差，何況成晞的怒氣已經近乎實質化了。

完了……

“董事長，我……”她一直都做得很好的，公司的人都戲稱她為成晞的大秘，誰知今日卻……

想起剛應聘上崗的時候，成晞對她的要求，“這份工作，你做得，別人也能做得，我之所以挑你，不僅是因為你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你的態度。能夠認清自己的位置，這才是秘書的首要素養。”

認清自己的位置，不偏聽偏看，只聽從董事長的吩咐。這些，在日益受到敬重之后，飄飄然的她竟然忘記了。

“收拾東西，去檔案室報告吧。”成晞背對著她，說完就抬步出了門。

對于一家娛樂公司而言，檔案室，無疑是個無人問津的冷衙門，或者更準確的說，那是個流放之地。

盡管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然而聽到這樣的處置時，還是無法接受，她曾為秘書組組長的位置努力了那么久呀。

“可有怨言？”門口，成晞停下步子，背對她出聲問道。

“……沒有。”即便要衣服的人是安千黛，董事長的未婚妻，她也不該私自處理，這樣的行為無疑犯了為人秘書的大忌！這樣的處置，她沒有異議。

目送成晞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她仿佛耗盡了力氣，其他的幾個秘書連忙走過來安慰她。

管不得這些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她抬了抬手，收拾起相伴多年的辦公文具，末了，抱著收納箱，掃了眼整個辦公室，“臨走之前給大家一個忠告吧，秘書所有的光環都是董事長一個人給的，所以，別學我。”

至于這個忠告，剩下的這些人是否能聽進去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事了。不過，想必以董事長的手段，出了自己這回事兒，恐怕日后秘書部定會堅決地執行他的意志。

而這邊，成晞站在頂層休閑陽臺上，正在打電話，只聽到他以流利的英式英語說道，“注意接收郵件，我想你會感興趣的。”說完也不管對方怎么個反應就掛了。

緊接著他手機里挑選了一張三個月前偷拍莫長歌的照片，編輯了“暗夜天使”四個字，點擊了發送。

不過片刻，電話就嗚嗚地震動起來。

掃了眼號碼，國際長途。

魚兒上鉤了。

“晞，她是誰？她是誰？！”電話那頭傳來戴維興奮得幾乎接近于吼的聲音。

戴維，享譽國際的服裝設計師，風格百變，由他設計的天使系列，在國際上赫赫有名，其中尤以“暗夜天使”最負盛名。

暗夜天使，主題是西方文學里的吸血鬼。血色長裙，每一個細節都彰顯出吸血鬼家族的優雅與高貴，散發著迷蒙神秘的氣息，不知傾倒了多少模特與女星的心。

然而時至今日，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試穿成功，以至于戴維郁悶之下，只得將其束之高閣。

而今天，成晞一張照片告訴他，有人能夠匹配！

照片里的女人雪膚黑發，皮膚白得甚至有點兒病態，令人一眼就關注到了她。而那雙眼睛，明明清亮得透徹，深處卻濃黑得仿佛深淵。淡粉色的唇厚度適中，豐潤而有光澤，唇角微微翹起，卻不是笑意，而是幾分譏誚，配上那清涼的眸光，整個人透著疏離冷淡的氣息。

完全符合他心中的暗夜天使！

高貴，迷人，不可親近。

“Oh！Mygod！晞，你從哪兒找到的這么個安琪兒！”

聽到電話那頭浮夸的驚嘆以及毫不掩飾的垂涎，成晞皺起眉頭，語氣十分不善，“戴維，她是我的人，別想打主意。”

“哎，你不是訂婚了嗎，我如果沒記錯，是那個影后吧？”

“不勞你操心。”說完成晞就將電話掛了。

他并不怕惹怒戴維，因為對于戴維來說，替暗夜天使找到一個能駕馭它的主人的這件事顯然更重要。所以不需要他上門去求，戴維也會把衣服送到手中來的。

只是望著黑屏的手機，有那么一刻，他在想，自己做的這些，是否有意義？

莫長歌明顯不是在意這些事的人，如果是，她也不會一個人在鄰市悄然打拼那么久，牛仔褲帆布鞋，低調簡單的裝扮，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讓雜志社的人難以接受她是莫氏千金的事實。

只是成晞同時也明白，莫長歌雖然表現得極其散漫隨意、樸素淡然，骨子里也是個不羈的，然而真要論起千金小姐的氣派與教養來，她并不一定會表現得安千黛差，因為她當年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雖被寵壞，但依然是千金，這是誰也沒法抹殺的事實。

罷了，便順了心意，即便就拒，又有何妨？

沉默的抬眼看向城市正午懸掛于頭頂炫目刺眼的太陽，他神色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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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洛和秘書在尚城山水匯合時，已是下午一點，如果是平時拜訪客戶，莫洛絕對不會挑這個時間，對于作息規律的人而言，這個點恰好是剛吃完午飯消完食準備午休的時間，貿然上門，只會徒增厭惡，又何談達促成合作？

可是莫洛顧不得了，倉促而來，只為了爭取到孫志強。若等到兩點之后再上門，孫志強一定會推脫公司有事避而不談，唯有單刀直入。

叮鈴，叮鈴。

秘書摁響了別墅的門鈴。

孫家保姆開了門，看到莫洛時明顯楞了一下，喊了聲“莫董事長”，正準備開口說點什么，哪知莫洛卻抬步徑直走了進去，“我今天來拜訪你們孫總。”

笑容可掬，態度卻強硬得不容人拒絕。

人都進了門，不可能拿起掃帚趕出去。保姆非常有眼力見地將人引到沙發上坐下，倒了茶水，“董事長稍等一下，我去叫孫總下來。”

莫洛蹙眉，若有所思，看保姆的態度，想來孫志強是猜到自己會來了。這老狐貍，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既然要轉投他人陣營，又何必故作姿態？

不一會兒，穿著一身家居常服的孫志強就出現在了二樓扶梯旁。

這是個五十出頭的男人，有點兒謝頂，眉毛也顯得有些稀疏，一雙三角眼有些耷拉著，配上塌鼻梁闊嘴唇，還有那十米六七的個頭，實打實的就是個“糟老頭”。

“喲，稀客，董事長親自上門，當真是令孫某人蓬蓽生輝吶！”別看個頭矮，說起話來卻中氣十足，稍微有點兒啤酒肚，隨著抬手的動作一顫一顫的，富態卻不臃腫，舉手投足自有生意人的精明干練，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