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菲在徐東耳邊低吼，徐東愣一下，然后微微放松摟著路云菲的力道。頭微微一偏，便吻上路云菲的額頭。路云菲的聲音傳來，徐東停止動作，一雙如星般的眼睛注視路云菲。這個時候徐東才發現，現在的路云菲一臉慘淡。路云菲的聲音越來越低：“蘇飛剛剛突然昏睡過去，如果醫生的預言是正確的話，那他從現在開始就沒有辦法獨立行走。”路云菲再也說不下去。

徐東感受到路云菲心里面的難受，卻不知道應該做什么。徐東只能輕撫路云菲的后背，在她的耳邊喃喃地說：“云菲，沒事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蘇飛會快樂地走完這段路。”路云菲抱著徐東的手慢慢緊起來，說是自己欠蘇飛的。徐東的語氣嚴肅起來：“云菲，你和蘇飛都沒有誰欠誰。”

徐東拉遠和路云菲的距離，注視她略顯蒼白的臉。徐東叫路云菲上床睡覺，路云菲順從地點頭便向床走去。徐東跟在路云菲后面，在路云菲躺下之后輕輕摟著她。路云菲靠在徐東懷里，終于慢慢睡熟。徐東看著路云菲的樣子，輕嘆一口氣。然后吻一下路云菲的嘴唇，也慢慢入夢。在這張大床上面，沒有絲毫的曖昧和欲望，有的只剩下溫馨。

蘇飛醒過來之后就沒有表情，路云菲端著粥坐在雙眼無神的蘇飛面前，臉上的焦急顯而易見。徐東沉穩的聲音響起，他慢慢把路云菲手里面的碗拿走：“云菲，你不要著急。蘇飛應該是想起什么，現在他需要接受這個事實，我們要給他時間。跟我去客廳呆一會兒，讓蘇飛自己靜一靜。”

路云菲麻木地點頭，跟著徐東走出臥室。路云菲煩躁地說：“醫生只是說過，這次昏睡之后蘇飛就不能行走，可是蘇飛他……”徐東溫柔地按著路云菲的手，說蘇飛一定會沒事。溫和有力的聲音，讓路云菲一直煩躁的心慢慢靜下來，她抬起頭看著徐東堅定的臉。時間一分一秒流過，蘇飛在房間里面卻一直沒有聲音。

徐東一直看著路云菲的側臉，而路云菲卻一直盯著面前的水杯。突然蘇飛叫路云菲的名字，他的聲音很小很虛弱，但是路云菲和徐東還是第一時間沖過去。蘇飛看著他們，扯起嘴角微微一笑。不過臉色還是這么蒼白，沒有一絲紅潤。路云菲走到蘇飛身邊，然后握著他伸出來的手。

蘇飛很想握緊路云菲的手，卻發現手根本就沒有力氣，他艱難地笑著。蘇飛對路云菲說，自己想出去曬太陽。路云菲的聲音有些顫抖，徐東把蘇飛扶起來，他的手抖一下。路云菲跟著他們走出去，在經過客廳的時候體貼地搬起一張椅子。窗外天氣晴朗陽光正好，樓下小區公園里面的植物都長成綠色，蘇飛舒服地瞇起眼睛。

路云菲把椅子輕輕放到太陽底下，徐東溫柔地把蘇飛放在上面。路云菲蹲下問蘇飛，在這里可不可以？蘇飛嘴角向上微翹，接著舒一口氣：“云菲，謝謝你。我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陽光，真沒有想到還能在活著的時候看到太陽。”路云菲打斷蘇飛，她知道蘇飛上次發病已經忘記自己是病人的事實。

徐東曾和路云菲說過，要是蘇飛不知道，那他們不妨對蘇飛一直隱瞞：“蘇飛，你只是昨晚沒有睡好，今天累了一點。你要相信我，你一定會沒事的。”蘇飛溫和地打斷路云菲，他的眼睛泛著光彩帶著笑意。蘇飛對路云菲，自己已經恢復記憶。路云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蘇飛。

蘇飛向路云菲表示感謝，也向徐東表示感謝。徐東慢慢蹲在路云菲身邊，仰頭看著面前堅強的蘇飛。蘇飛不再看路云菲和徐東，而是看著不遠處玩鬧的孩子。略顯蒼白的嘴唇微微開合，吐出的是輕聲溫柔的話：“云菲，當時我離開你是因為我的病，我不想讓你傷心，不想讓你承受失去愛人的痛苦。”

“可是我還是在這個時候回來，其實我是自私的，我不想讓你忘記我。我怕我死在你身邊，總有一天你會忘記我。我想這樣逃走，你就會一直無法釋懷，你就會一直記得我。”晶瑩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蘇飛沒有抬起手去擦，“云菲，我很自私是不是？我知道，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一直都很愛你。”

“所以我病重之后失去思維能力，我還是憑著潛意識來到這個城市，我還是找到你。”路云菲的眼眶慢慢變紅，但是她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她要等蘇飛把話說完。蘇飛的聲音帶著顫抖：“云飛，我知道我的出現帶給你困擾。對不起，你陪我度過那些快樂的日子已經足夠。我很滿足，就是現在死去也不會遺憾。”路云菲的聲音哽咽著。

蘇飛低下頭，看著眼眶濕潤的路云菲：“云菲，我知道你已經有愛人。昨天之前我只是一直在欺騙自己而已，從你不讓我隨便動那些照片起我就知道。”徐東看路云菲一眼。蘇飛平靜地問路云菲，是不是很愛徐東？路云菲愣一下，然后點了點頭。蘇飛笑著瞇起眼睛眼，淚卻一點都沒有停。

“我知道你們是真心相愛，徐東謝謝你，在云菲最艱難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謝謝你愛云菲。”徐東的眼睛也紅起來。蘇飛輕松地說：“云菲，現在我真的很開心也很幸福。你做得夠多、夠好，不用再為我犧牲這么多。”路云菲再也忍不住，她站起來牢牢抱著蘇飛，說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蘇飛一動不動：“你應該做的是抓住你自己的幸福，我想看到的也只有這個。”路云菲的肩膀輕輕顫抖，徐東知道路云菲哭起來。心疼地咬著嘴唇，徐東把手輕輕放在路云菲的肩膀上面。蘇飛無力的掙開路云菲的懷抱，帶著淚痕看著徐東：“徐東，你是個一男子漢。我知道，這些天你一定很難過，是我霸占你的云菲。”徐東努力地笑一下。蘇飛垂著眼簾，向徐東道歉。

徐東臉上微笑，心里面卻猛然一顫：“蘇飛，你是云菲交往六年的男朋友，是我霸占了你的云菲才對。”蘇飛搖頭說，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愛著路云菲。路云菲生氣地對蘇飛說，自己的確是愛過他。蘇飛微笑著反駁路云菲，聲音卻越來越嚴重地哽咽：“云菲，從前的你從來都不懂愛。”

“和我在一起只不過是找一個依靠而已，我愛你、我照顧你，你不覺得真正的情侶不是像我們這樣嗎？云菲，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就像結婚很久的夫妻，我們之間甚至沒有激情。”路云菲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蘇飛的眼淚更加多：“云菲，一直以來只是我愛你。我愛你的壞脾氣，我愛你的依賴，我愛你的一切。”

路云菲激動起來：“蘇飛，如果我不愛你，你消失之后為什么我要消沉這么久？那段日子我是怎么過來的你知道嗎？”徐東拉著路云菲，心疼地看著路云菲的淚眼。徐東轉頭對蘇飛說，他誤會路云菲。蘇飛搖頭：“那不是愛，那只是依賴。云菲跟我一起生活已經成為習慣，就算是一直養著的寵物突然消失也會受不了。”

“更何況我是人，是一個愛著云菲的人。徐東，云菲對我不是愛，她對你才是真的。”蘇飛的哭聲大起來。蘇飛繼續哭著：“我沒有想到過，云菲也會有這樣的一天。這么關心著一個人、寵著一個人，這么在乎一個人，這么不顧一切。云菲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從前她為了我會溫柔、會體貼，但是她從來沒有不顧一切過。”

蘇飛的肩膀一直顫抖著，哭泣讓他說不出話來。徐東的心里面酸澀起來，路云菲的手緊緊攥著衣服下擺，努力地吸氣。“云菲，我對你與其說是戀人，倒不如說是哥哥。”路云菲的頭低著，卻一直沒有說話。徐東看著路云菲，順著臉頰流下的晶瑩淚珠，心如刀割。蘇飛用冰涼的手握著路云菲的手：“云菲，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這么自私。”

“當時我逃掉就是想讓你難受，讓你誤以為愛我，讓你永遠忘不了我，但是現在我后悔了。”蘇飛讓路云菲忘記自己，路云菲機械地搖頭。蘇飛對路云菲說，自己不想看到她難過，自己想看到她快樂，路云菲喃喃地說“不”。蘇飛拉著徐東的手，對徐東說他一定會讓路云菲快樂，兩只手一樣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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