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看著腳下的男子，不由嘆氣。此行未料到禹城這邊妖怪橫行，才來一天便遇見了這等事。低頭看了一眼那殘缺不全的尸體，蹲下身伸手把男子的眼睛合上。而另一個男子受到驚嚇，此時還抱著小道士的腿不放。小道士無奈只好帶著他找了個地方住下。

清晨，城門剛開，小道士攜著滿身晨露，帶著一年輕男子走在街上。路過一包子鋪，見男子眼巴巴的望著，便掏錢買了幾個包子。隨手遞給身邊的男子，男子雙手捧著包子，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小道士。眼神純澈，恍若初生的嬰兒。

小道士看著搖了搖頭，這男子今早一清醒便成了這般模樣，心智如幼童。也不知昨夜見到何事驚嚇成這般。怕是不止見到了尸體，這般簡單吧。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慕容的酒坊門前，道士望了望匾額，大步走進酒坊，慕容正在柜臺處撥著算盤，看見那道士不由微微一笑，說道:“道長今日來的倒是挺早。”

小道士帶著男子走到中間的一張桌上坐下，拿起倒扣的茶杯，抬手倒了杯茶。解開背上的長劍，拂塵放在桌邊，然后抬頭看了眼慕容，勾唇笑道:

“昨夜在翠云山上遇見了點事，今早便來的早了些。姑娘今日可否來壺欄桿意。”

慕容望了望道士身邊的男子，從柜臺里拿出一壇子美人醉。抱著深紅色的酒壇子走到道士桌邊坐下，掀開封口的紅綢，直接倒了杯酒給道士，酒液澄紅透亮，看著頗有些奇異。

道士舉杯放到鼻尖嗅嗅，一口把酒飲盡，酒液入喉，嘗到幾分苦澀，回味醇厚，卻又帶著一股子悲酸，道士心中一動，不知為何突然落淚。

“姑娘這酒好比人世。萬般滋味俱在心頭。”

道士放下酒杯，雙目遠眺，不知想起何事思緒飄遠，渾身氣質變得滄桑。身旁的男子不知為何突然扯了扯小道士的衣袖，小道士瞬間回神，又變成了那清貴高冷的樣子。

慕容見此，彎眸一笑。一雙眸子帶著些許意味不明，霧霧蒙蒙的讓人看不清。掀起眼簾淡淡了掃了一眼年輕男子，勾唇笑道:“今日這酒我請。”

隨后站起身，攜著紅蓮上了二樓。年輕男子啃包子的動作略有停頓，小道士卻沒注意到，仍自顧自的喝酒。慕容與紅蓮二人站在窗口望向小道士身邊的男子，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夜色已深，小道士忙了一日，此時正在客棧中休息，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尖叫聲，道士立即推窗，從窗口一躍而下，循聲而去，只見一個小巷里躺著一具尸體，旁邊有一打更的人嚇的不停尖叫。

小道士走近一看，尸體的心口處破了一個洞，里面的心臟不翼而飛。除此之外并無其他傷口，跟郊外那尸體略有不同。不知是那人特意不啃食還是時間來不及。

打更的中年男子，見到道士立馬爬起來，趕忙上前，說道:“道長，有妖怪。”

小道士安撫的拍了拍男子的手背，想了想說道:“把你剛才見聞與我說一遍。”

“我剛經過此處，見地上有一影子，身子瘦小，身后還有好幾個尾巴。走近巷子里抬頭一看，看見是個女子的臉，眼睛會發光還有獠牙。正低頭俯在尸體上啃食，嘴角還帶著血跡，若不是道長來的快，我這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打更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不停地拍著胸膛，此時心還砰砰的跳個不停。小道士若有所思，有幾個尾巴還人型眼睛會發光，這是何怪物？

尖叫聲響起，附近幾戶人家都被吵醒，有些出門察看，見有命案發生，嚇的臉色慘白。匆匆打發人前去縣衙報案，不一會兒禹城的衙役趕來，帶走了打更人，把現場圍了起來，仔細看了一遍，見無任何發現，便抬著尸體走了。

小道士回到客棧在房中沉思，這種怪物不知典籍可有記載，又為何只食人心？走了那么多地方倒是從未遇見過。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該不該去信問下師父與同門。復而又想起出門前師父的叮囑，嘆了聲氣。

隔壁房中，年輕男子一雙眸子泛紅，嘴角還流著血跡。剛才若不是那道士來的快，那打更人她都快要到手了。

“我殺人了？”一個男聲響起，帶著些許不可置信，站在鏡子前伸手撫摸著自己臉，鏡中那年輕的臉，皮膚光滑細嫩無一絲皺紋，更無絲毫老態，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陌生的自己都認不出了。

“這樣才能長生不老呀，看你現在多年輕。”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誘惑。男子的雙眸迷蒙起來，雙手指甲突然暴漲，身后九尾齊出，猩紅的舌舔過嘴角的血跡。長生不老，對，長生不老。男子嘴里念念有詞，看著年輕的自己，眼里閃過一絲狂熱，女子見此笑了起來，說道:“這人類的心臟可真是美味啊。”

女子突然現出真身，隔壁的小道士似有所覺，直接破門而入，不及細看，便急急發問:“你沒事吧，可有見到什么奇怪之物？”

男子躺在床上，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瞧見小道士滿臉焦急，好奇問道:

“你怎么了？”男子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完全摸不清狀況。

小道士見他毫無所覺便笑著說道:

“無事，你睡吧。”

說著轉身關上房門離開了，而躺在床上的男子雙目清明的望著小道士的背影，眼底不時閃過一絲暗紅色。當夜若不是為這道士所傷，她也不至于一時情急躲在一男子體內。只要在食幾個人心，她便可痊愈了，到時候要定要這道士好看。道家門人，血肉心臟定比凡人美味數倍，光是想想便覺得美味。

“姑娘，這半夜的城里還發生了命案。”

紅蓮坐在紫檀小方桌旁邊，如玉的雙手行云流水般沖著茶，不一會兒紅蓮將泡好的茶遞到慕容手中，慕容低頭聞了聞茶香，小心的含了一口，笑著說道:“估計還有的鬧騰，端看那小道士能力如何了。”

慕容伸手從邊上取出前幾日封印的桃木盒，伸手摸索了一番，隨后放到紅蓮手中。

“這書還得抽個空告知那小道士。”

紅蓮低頭看了一眼，然后笑了起來，若是不說怕那道士找不到方向。也不知何時那道士才發現那男子的不同。

慕容不語低頭品茗，有些事早已注定，她也不能妄加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