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堅定的說:“我一個人可以的!”
可是聶鑫卻說,“我不想看你這么累!”
那一瞬間,有一行淚在我控制不住的時候留下來。
就像是你一個人穿過茫茫無邊的雪地,在饑寒交迫的時候,有一個人從遠方而來,為你點亮了一把火,給你暖手一樣。
可是,這忽然而來的喜悅感是多么的不真實,我從來不敢想象一個隔著光年距離都觸碰不到的人,會忽然降臨到我的身邊。
于是,我很委婉的拒絕了聶鑫的好意,并且執意要自己還清欠醫院的錢,他拗不過我,便也不再說話。
下午的時候,我依舊需要去店里打工,他自己一個人回了學校。
老板是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男生,從年齡上說他是風華正茂,可是從面容上看,他卻已經接近垂老。
他的店名叫“剪時光”,來來往往的都是客人,更多的都是一些回頭客。
我從來不知道,在我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聶鑫早已經將我媽媽的醫藥費替我還清了,并且他還和醫生說,只是匿名替還,并不讓我知道是誰。
再后來,我們經常在學校碰面,每次班級出活動,班主任總會拉上兩個班一起去,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我和聶鑫的關系匪淺。
用段佳音的話來說,我就是這輩子走了狗屎運,上輩子肯定拯救了星河,積了德才會遇到聶鑫。
他把我媽媽安頓好,而我卻漸漸的習慣了在“剪時光”里工作。
不光是因為那里遇見過聶鑫,更多的是哪里來來往往的客人,他們每個人都有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閑暇時間,我就在一旁寫寫畫畫,老板看到后也不訓斥我,很多次他看完我寫的,都會發出一陣長長的嘆息聲。
他會說,小小年紀,干嘛寫的這么傷感?
傷感嗎?我倒是不覺得,那些多多少少都是我的經歷,還有一些是客人們講給我他們的經歷。
決定要離開聶鑫的時候,正是了初三緊張準備中考的時候。
段佳音曾狠狠的罵過我,是不是腦袋卡在門縫里,才會想著要離開聶鑫。
只是那時她不知道,聶鑫對于我來說,終歸只是一場夢,夢醒了,自然也就是到了離開的時候。
我永遠也沒有告訴聶鑫,我為何會離開他,而他對我的誤解隨著我的離開永遠的根深蒂固。
周末的那天,我照常在“剪時光”里工作,一個身著華麗,打扮極其尊榮華貴的女人走進來。
她掃視一圈之后,面對迎上她的老板問:“齊夢是誰?讓她出來!”
我在吧臺配置新的咖啡表,聽到她的呼喚聲,我走了過去。
老板拉住我的胳膊,小聲的和我說:“小心點,來者不善!”
我輕輕的點點頭,笑著迎接她。
“您好,我就是齊夢,請問您要喝點什么?”
她并沒有喝什么,而是上下掃視我,有些不屑的笑著。
她說,“你就是齊夢啊,就是你讓我兒子小鑫整天茶不思飯不想的那個女生?也沒有多特別嘛!”
原來,她是聶鑫的母親,我忽然之間明白了她來的用意。
“阿姨,您誤會了吧!我和您兒子只是同學。”
卻不料,她笑著說:“最好是同學,否則你應該知道我會怎么做!”
這句話聽起來極富有威脅性,可是我并不明白當時她是怎么想的。
我說:“我不知道!”
大概是我的態度和語氣震驚到了她,她的表情有些驚訝和不敢相信。
“果然是沒教養的野丫頭,怎么不懂事!”
大概,我所有的禮貌和微笑在聽到那一句話之后就已經蕩然無存了,我可以容忍所有人說我的不好,但是關于“教養”和“野”這兩個字,我總是特別的敏感。
我呵呵一笑,“阿姨,您這是在說自己嗎?我和您兒子同在一所學校,且我們同時在年級的前幾名。您說我沒教養,那您是不是也在說您的兒子沒教養呢?”
我知道,我說完這句話后,她一定會暴跳如雷,果然不出所料,她很生氣的指著我,不停地指著我說:“果然沒教養,沒教養!”
“阿姨,您今天要是專門為這件事來數落我的,那您現在也數落完了,是不是該離開了?我們這個小店太小,還得營業,就不招呼您了~”
當時的我慷慨激昂的說了一堆話,以至于后來聶鑫媽媽走了以后,老板一直不停地拍著手為我鼓掌。
他說小夢,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吵架的能力這么厲害,剛剛我還擔心你受欺負呢!
我笑了笑,抱歉的和老板說了一聲對不起,我擔心會因此影響他的生意。
而他只是不停地搖搖頭,一直說沒關系沒關系,誰還沒有個年輕的時候。
果然,所有的事情總會發生,小店生意逐漸下滑,直到那一天關門的時候。
我過來之后,看到老板猩紅的眼睛,那是分明哭過之后的印記。
我慌了一樣的跑過去,問他怎么回事?可是老板一直沒有說!
當初,他和我說過,他取名這個小店“剪時光”,是因為他要等一個很重要的人,而這個名字是當時她為他取的。
如今,小店關門,我知道全部都是我的責任,于是,我去求了聶鑫的媽媽。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眼睛里都是不屑和嘲笑,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能讓剪時光因為我而倒閉。
可是,聶鑫的媽媽似乎比我想象中要更加過分。
她說,剪時光的倒閉只是我為那天說的話付出代價的第一步。而真正的代價才剛剛開始~
當時的我意氣風發,做事從來不希望去牽連任何一個人,更何況是涉及到我身邊的朋友。
所以,當她說完之后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的媽媽和弟弟,弟弟好不容易在我打工之后上了一所不錯的小學,所以我更加不希望他們的生活被我破壞。
還有段佳音,我最好的閨蜜和朋友,我萬萬不能因為自己的事牽連到她。
于是,我選擇了妥協。選擇了按照聶鑫媽媽提出的條件,去換取我身邊所有人的安康和幸福。
她的條件很簡單,會給我一筆錢,在初中結束后離開這里,而我的媽媽和弟弟也要隨我一起走。
那時候,離中考不過寥寥幾日,我為了不影響聶鑫的成績,便沒有告訴他。
臨中考前的兩天,他還興致勃勃的拉著我的手,將他心目的未來說給我聽。
而我,只有淚流滿面卻無從答復他。
他以為我是中考前的緊張,卻不知道那時的我早已經辦好了護照,訂好了中考之后飛往BJ的第一班航機。
甚至后來中考以后,他對我所有的抱怨我都是從段佳音哪里陸陸續續聽到的。
段佳音告訴我,他萎靡不振了很久,他罵了我很久,說我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
我聽著聽著就哭了,我告訴段佳音,永遠不要讓他知道我離開的真正原因,這樣他很快就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BJ的深夜,凌晨一點鐘的時候,我望著窗戶外燈紅酒綠的建筑物,哭的淚不能己。
聶鑫,我最愛的人,原諒我最初的敢愛敢恨風風火火,最后卻選擇用悄無聲息的方式離開你。
只因為,十五六歲的我太年輕,我無法擋住你母親所做的一切,而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你,和我身邊的人。
如果你要恨,請在恨過之后盡快忘記我。
如此,我便可以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自己哭泣,也算是補償我們青春時候那懵懂初開,卻被扼殺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