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中最幸運的兩件事情,一件是時間終于將我對你的愛消耗殆盡;而另一件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我遇見你。
2012年的夏天,天氣異常悶熱,我從A市轉到C市,進了一所大概所有人都會羨慕的高中學校,去讀完我的最后一年。
兩個月前,我最后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他的婚禮上。
請柬是在婚禮的前三天發到我手里的,我看著照片中的他和她,言笑晏晏的樣子,忽然想起了兩年前初見他的時候,那時我們都還是剛剛進入高中學校懵懂無知的少年。
我叫于洋,性格大大咧咧的,很不像一個女生。他叫冠凊,文文靜靜的,倒像是一個女生。
新生報道的時候,班主任點名正好將我倆的名字連起來讀,于是,“于洋冠凊”被班主任讀成了“魚罐頭”……
我記得,那時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他一本正經的說,“這名字不錯……”
后來,“魚罐頭”就成了我們班所有人都周知的梗。
高一期末的時候,他和我說,其實我們很早之前就見過面,只是我不記得了。
確實,上高一的時候,我出過一次意外,而意外的后果就是導致部分性的失憶。
我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以及一個很重要的人,任憑我怎么想都想不起來。
我只記得那個熟悉的擁抱,以及他身上獨特的味道,很安全的一種味道。
我們的高一過得平淡無奇,但是高一的那年寒假,他拉著我硬要去一次公園玩坐山車。
我天生就害怕一些高的東西,所以恐高是我一直以來的現象。
可是冠凊卻說,那樣或許能讓我盡快的找回失去的記憶。
于是,我躡手躡腳的上去了……
可能,我天生就自帶一種危險氣息吧,過山車到達最頂端的時候,忽然出現了故障而停在哪里。
我望著下面的人群,小的就像是一堆螞蟻一樣,晃蕩的過山車導致我整個人神經都繃緊了。
工作人員緊急處理,卻說需要等待十分鐘。
那一天,那十分鐘對于我就如同漫長的十年一樣,最后我從過山車上下來的時候,有種一下子老了十歲的感覺。
就像歲月忽已過,白駒過隙且不留痕跡。
我暈倒前的那瞬間,熟悉的一種感覺襲來。
是他,是冠凊抱著我一路狂奔,我的心臟似乎有些莫名的激動。
我撫摸著他的臉,氣息微弱的問,是你嘛?我記憶里的那個人是你嘛?
他告訴我,你別說話,醫院馬上就到了!
后來聽說,他被醫生重重的批評,原因竟然是因為我的恐高以及我的選擇性失憶……
那天,我一直等著的答案并沒有等來,我醒的時候,病房的白色窗紗被風吹起來,房間空無一人。
我努力的爬起來,想要去喝水,然后我就聽到了門外的談話,是我媽和一個女人的談話……
她們談到最后有些激烈,像是在爭吵,又像是在辯論,我悄悄的拉開門,聽到了一段我這輩子最不愿意知道的事情。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女人是冠凊的媽媽,而她來只是為了讓我遠離他的兒子。
因為她說,那場意外是我一手造成的,而所不同的是,我們一起出了意外,冠凊沒事,但我卻失憶了……
我的頭疼的很厲害,就像是錐子在不斷地砸著它,疼痛讓我忽然將那天的事情全部想起來。
我和冠凊,我們其實是初中同學,我們的相遇是在一個下午,而那時我正坐在教學樓的頂層上,欣賞著校園的風景。
可是,冠凊卻以為我要跳樓……
他慌慌忙忙的樣子,和我說,同學你有什么事想不開,年紀輕輕的千萬不要輕生啊~
“啊,呸~”我當時真的想罵他,你才要輕生呢,我這是看風景懂不懂……
可是,我沒說出來的時候,因為向下看導致眩暈,所以我重重的摔了下去……
教學樓的頂層也不過就是幾米高,我摔在了花池的泥土里,大難不死,只是屁股疼了好久好久……
當然,這是因為有一個人給我做了肉墊子,他……全身疼了很久。
我們的相遇,既奇葩又奇特,后來他和我說,其實那天遠遠的看著我時,他就喜歡我了~
我重重的敲他,“所以,你那么說就是為了和我套近乎?”
他說,不然呢?我可是打聽你很久,都說你很高冷的……
但是誰都沒想到,我會從上邊摔下來,而他美名其曰的當了灰姑娘的肉墊子王子。
初中結束的時候,我們商量好一起到同市的高中讀書,后來那場意外,改變了我們。
我看路看風景,看沿途的建筑和霓虹,就是沒看到對邊行駛過的車輛。
他抱著我躲過了那輛車,而我也被重重的甩出去,導致頭部刻在路邊的石頭上,重度昏迷過去。
他看著我,然后我被那輛車的司機送進醫院里,醒來之后就忘記了關于他的所有事情,包括我們之間的約定以及所有的美好過往。
他媽媽不許他和我再有任何交集,可是他還是偷偷的和我報了A市的同一所高中。
我忽然想起了過往的全部事情,待她們終于意識到病房的門被推開的時候,媽媽驚訝的看著我。
“洋洋,你醒了?”
我一直以為我的恐高是先天造成的,其實不是,我只是先天眩暈,直到那次摔下來我才開始恐高的,怪不得冠凊會拉我去坐過山車。
他媽媽很沒好氣的看著我,趾高氣昂的樣子我很不舒服,我指著過道的另一邊,說著你走,這里不歡迎你……
她嘁的一聲,上下打量我一番,“看來是想起來了,正好!那我就說了,希望你以后別再去打擾我們家冠凊了?!?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我是這么回答她的。
然而,她卻說了一件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她說,冠凊馬上要訂婚了,就在高二開學之后……
我記得我當時,瘋狂的將手上的點滴瓶以及針管拔掉,然后瘋了一樣的跑出去。
后來,我見到了冠凊,聽到他親口承認,說訂婚之后就會在三個月后結婚。
他告訴我,家族企業的使命,他沒辦法不去完成……
“聯姻嘛?”我呵呵的就笑了,當時的天忽然有點兒涼,我身上一件單薄的病服讓來來往往的人都驚訝的看著,
他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給我披上,他和我說,你以后要照顧好自己,我不能再照顧你了……
我忽然覺得天旋地轉,好像曾經被信奉的那盞燈忽然熄滅了……
我踉踉蹌蹌的跑回去,在家里足足呆了一個多月,而那時玩已經開學了。
一個月以后得某天,我和媽媽說,我要轉學,我們搬家吧!
所以,他訂婚的時候,我并沒有去,因為那天我在辦轉學手續,而他并不知道。
高二下學期的時候,我把所有的手續辦好,我媽媽把搬家時候需要的東西整理好,然后我就收到了他結婚的請柬。
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去,媽媽摸著我的頭說,別給自己留遺憾,想去就去吧!
所以,婚禮的那天,我在很遠處看著,看著他們一起走過紅毯,看著他們給彼此帶上戒指宣布著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我看到,賓客席位的最先排,有一個座位是空的,而冠凊一直不停地從那個座位看著。
我想,那應該是為我留的吧……可是,我并沒有出現,我只是看著他們給彼此帶上戒指之后,一笑而過離開了……
第二天,我和媽媽踏上了A市飛往C市的飛機,徹底的遠離了這里,遠離了他……
高三下學期,我開始出版小說,有一次辦簽售會的時候,人群中他的身影出現了……
他說,好久不見……
我說,好久不見……
后邊的書迷說,麻煩簽完了快點離開……
送你的二分之一流年,是我青春歲月最好的模樣,沿途的風景,我在漫漫長路里涂滿你的名字。
后來,白駒過隙,留下的只有書中一段有一段別人讀不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