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恙,這個名字,我媽媽告訴我說是希望我任何時候都能安然無恙。她是個美麗的女人,浪漫而又天真的人。所以才會喜歡看少女漫畫這種東西呢?她應該從上學就開始看那些幼稚的東西了吧?又或者從她上學開始就已經迷上了那個男人畫里那些不切實際的公主夢,所以到最后才會那么慘吧?從六樓掉下來,高跟鞋飛掉一只,涂著口紅的嘴和鮮血混在了一起,那么多年清爽干凈的黑長直,到最后終于還是和一些粘稠混合物攪在了一起,亮黃色的裙子上,沾著大塊大塊的血污,我回來看見的時候甚至還帶著熱氣,紗布包裹著我整個頭部,只露出一雙眼睛,那一刻,我真希望紗布纏上的,是我的眼睛,或者讓我跟隨這個女人一起,死去。
我成了孤兒,而且還是一個丑陋的孤兒,左臉到右鼻翼長長的疤痕,是那個女人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在人群的唏噓中跑上樓,我知道過不了多久,多事的鄰居就會告訴警察她是個單身母親,還有一個孩子,我會被送到所謂爸爸的家中,然后和那個男人一樣,自怨自艾的過一輩子。他從未得到過這個女人的心,而他也從未爭取過。我看到她房間里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少女漫畫,心里開始有些抽搐,“就這樣結束了么?她死了,我媽媽她死了,為了這樣一個從來不愛她的男人,她為什么要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呢?不,我要告訴這個蠢女人,迷信這些不切實際的愛情,最終都只會一敗涂地。”
我拿著其中一本簽著作者名字寄語的書,往那個無數次被那個女人牽手去過的小院子走去,每一次,那個女人都會帶著我去看那個男人在小院子里畫畫,除開那個男人,還有他的女兒和兩個傻乎乎的男孩兒。他們就笑啊,跑啊的,那個女人就站在很遠的地方也看著她們笑,我問她:“你為什么不走近呢?”
“他是我距離之外的人,只要這樣看著他就會覺得很美好了。”她總是這樣,看著他,看著他,最終又能得到什么呢?
“喻叔叔,是么?”我拿著書,第一次距離小院子那樣近,他走出來,穿著整齊,面容干凈,風度翩翩。
“啊,是的,你是·····”他看著我包滿紗布的臉,有些驚異,但卻很好的保持了禮貌。
“這本書,是你的畫的吧?”我遞過那本被那個女人在我耳邊講過無數次的俗套的漫畫故事,書脊上寫著:喻言。
“對,對,是的。”他看到自己的漫畫書便笑了起來,大概是以為我是他的忠實粉絲吧?
都是因為有想那個女人一樣無腦的人,才會讓他有了這樣奇怪的自信吧?
“不,我媽媽是。”
“啊,你媽媽,真是很有少女心的人呢?這還是我早期的作品呢~是需要我的簽名么?”他自然的從我手中接過書,翻到了第一頁。
祝美滿幸福喻言。
“你·····”
“她死了。”
“什么?!”那張禮貌周到的臉上,終于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跳樓自殺。”我看著他那張逐漸扭曲的臉,竟然會有一絲快感。
“怎,怎么會這樣?”他拿著書的手不斷的顫抖,眼神里寫滿了恐懼與不安。
我緩緩的拆開了裹在我頭上的紗布,一層一層,他的瞳孔一點一點的放大,直至那整條白紗布,整齊的落在我的手上。
“拜你所賜,喻言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