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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和唐垚在操場上從黃昏待到了傍晚,唐垚什么都沒和我說,只是不停的掉眼淚,我拿著僅剩的一包紙巾遞了又遞,最后都擦完了,我只能把她的蠢驢T恤遞了上去。她壓根兒沒有看我,拿過去就一直在臉上擦來擦去,我有點兒擔心她如果回家該穿什么。

“別哭了,也許你該去看看王子言怎么樣了?”我看著天都黑了下來,總該有個路子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悲情。

唐垚扭頭看看我,“小魚,你給王子言打個電話吧~”

看著她迷幻的雙眼,我也是一點兒也不敢怠慢,“好嘞,我馬上打。”我撥通了王子言的電話。

“喂?”接的很快。

“喂,是我,小魚。”我拿著手機,開了免提。

“恩,小魚啊,垚垚怎么樣?你們現在在哪里?”聽著那頭說話的聲音似乎有那么一點點虛弱。

“恩恩,我們在一起,現在,”我看了看唐垚的核桃眼,吞了吞口水,“挺好的。”

“那就好,你們吃飯了嗎?她有時候下午不喜歡吃晚飯,你得提醒她。”

其實我早就想說我餓了,但是為了朋友我也只能前胸貼后背了。

“那個······他說,讓我們去吃飯。”我小心翼翼的看著唐垚,唐垚似乎好像并沒有聽見我講話,把我的手機拿了過去。

“喂,”第一聲像是撕裂的錦帛。

“垚垚!”很明顯一聽到唐垚的聲音,王子言就興奮起來了,我坐在旁邊覺得悲涼。

“傷怎么樣?”看得出來唐垚在拼命抑制著自己的情緒。

“醫生說沒什么大礙,就是肌腱受了點損傷,休整兩天就沒事了,今天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覺得王子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可是對于唐垚他卻愿意主動低頭,我覺得唐垚找了一個對的男朋友。

“你以后不要打球了好不好?”這前言不搭后語的,我都搞不清唐垚究竟要干什么。

“啊?垚垚你在說什么啊?怎么可能不打球呢?醫生說過過兩天就好,我可以繼續上場的。”電話那頭仍然是耐心的不得了的聲音。

“那我們分手吧。”

“垚······”

唐垚還沒等王子言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她把手機遞給我的時候,我的手上像是被一滴水滴了上去,對于這樣突然地決定,我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決定的

“唐垚,你,沒事吧?”我看著她,也不知道應該說怎樣的話來調整局面

“小魚,去廁所幫我把衣服脫下來吧,我想回家。”她站了起來,背對著我,白色裙子的后擺被操場上的贓物染了些污跡。

“現在就回去么?”

“嗯。我想回去看看我爸爸。”

直到看到唐垚上了公交車我才轉頭到馬路對面的公交站。我和唐垚回家的路的方向剛好相反,中學的時候我們就會在一個路口分開,現在的我們出校門就需要分開了。

天已經有些晚了,我站在公交站前,背后是康師傅黑白胡椒面的廣告,男模特拿著面的樣子讓我覺得有些像關儒,鼻子、眼睛、嘴巴······越看越覺得出神,竟然越靠越近,被短信的震動皮膚,才反應過來,我嚇著連忙扭頭看看四周有沒有其他人,還好,站里的人并不多,除開旁邊的一對小情侶在旁若無人的親熱之外,周圍很安靜,車輛來來往往的聲音,讓我覺得像是放大了什么東西,我打開手機,是關儒的短信:魚兒,回去了么?忙到現在才結束,抱歉今天沒能陪你,明天一起吃飯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心里不由得又柔軟了下來,像是卡了很久的一根魚刺忽然被米飯帶了下去,不知不覺的就不覺得痛苦了。大四前本來就很忙吧,他本來那么優秀,以后也一定要更優秀才行,所以現在一定要做好準備才是。以后······對了,我還從來沒有問過關儒對于以后的打算,好像是自信過了頭,總覺得這個以后會來的更晚些,現在忽然慌了起來,仿佛這個以后已經加快了步伐,朝我步步緊逼了過來。我拿起手機,想給關儒打一個電話。

“準備再錯過幾輛車?”不高不低,不咸不淡。

這個聲音讓我的心莫名的揪了起來,“他怎么會出現?他怎么可能出現?”這么久了,自從上次住院以后我便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就連鑼鼓巷的小公園里也沒了他的身影。我急過,也焦慮過,可是卻根本無所適從,但很快我也發現了自己可恥的一面,當有了關儒的陪伴,我似乎對這種無助就會少一分,即使關儒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一種莫名的安慰總會讓我覺得稍微心安。現在,他出現了,我為什么會緊張?

“是不準備回去?”看不清情緒,找不出頭緒,我不知道他想要我一個怎樣的回答。

“回,回去。我,剛晃了神,就錯過了車。”我不敢扭頭看他,我下意識的覺得他也沒有看我,他可能正在看面前的馬路,還有奔馳的車輛,或者是更遠的街對面。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正對著我講話,此時,此刻。

“啊?”他從來沒有主動這樣要求過,算是一種對我的擔心么?我為什么會覺得有些別扭?我捏緊了手機,在他面前,現在我倒像是個迷路的孩子,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好心人”。

“901到了,上車吧。”他拉住我,往公交車上走去,滴滴兩聲,刷卡的機器響了兩下。

“他怎么會知道我我這里要坐901回家?他也有公交卡,他也經常坐公交車么?”我被他牽著,現在變成了真正不識路的小孩兒了,任由他帶著,完全還游歷在狀態之外。

我們坐在了后半截的第一排座位上,他靠著窗,我靠著走道,直到坐下,我才發現他還一直牽著我的手,那只手這么涼這么瘦,捏著我,仿佛沒有放開的意思。我看著他,他側臉看向窗外,逆著光,臉上的疤還是被劉海遮著,頭發上顯著一圈圈的光暈,他的頭發應該是細軟服帖的吧?不然也不會每次都能剛剛好的垂下臉頰。我一直沒有看不見那只被遮住的眼睛,就像是一定要證明等腰三角形兩腰相等一樣,我總想一睹真容才愿意相信他們是對稱和一樣的。可是我自己也知道這有多可笑,誰的兩只眼睛會不同呢?即使是所謂的大小眼,那長在他的臉上,我再扭頭偷偷看了他一眼,也不會太難看吧?他對于我有太多的未知,而我,卻總是愛把自己對他的臆想與猜測當作樂趣。

“那個,你上次······”我不想一路都是如此,這么久我才見到他,我想和他說說話。

“喻小魚,你有時候會想你爸爸么?”他扭頭,臉上完全逆了光,我根本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問這個。

我看著他,想到第一次在巷子里救他的時候,他已經和魏成一伙動過手腳,臉上被打出了些淤青,可是還是死咬著牙,捏緊了拳頭死活不服輸的樣子,現在他的臉總是像一張白紙,什么都看不到,平靜的如同死水。

“會,可是我不會讓別人知道我在想。”我低下頭,父親,這個詞,其實從來都沒有從我的腦子里抹去過,可是這塊疤,我卻從來不想讓任何人揭開,但很快我發現愈發的掩飾其實會顯得更愚蠢,在很多時候他就會指尖的沙粒不自覺的流失出來。

“你不怪他么?”他的說話的氣息弱了一些,也輕緩了許多。

“會,可是我還是想見他,想問他想罵他甚至想對他出手,因為突然的走掉,意味著他給我所有的承諾都不會在兌現了。”我記得他捧著我的臉告訴我說要給我少女漫畫里的生活。

“那也許就不是責怪,更像一種想念吧。”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像是被誰扯了一下,剛剛好動到了我最痛的那一塊。

“誰說是想念!我沒有想他!我就是想問他,當初給我和我媽說的話究竟算什么,都當是放屁了么?!”我被赤裸裸的揭穿,可是我不想承認,我只想我自己知道,我的確想他,想他畫畫的手,想他抱住我時候爽朗的笑。這些,我只想自己吞了就罷了,眼睛里開始酸澀的難受。

“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爸爸,不止爸爸,媽媽也是。”他似乎沒有聽到我生硬的憤怒和解釋,之前的那些更像是音樂的前奏。

“大人都說小孩子三歲之前是不記事的,可我卻偏偏記得那些浮影,總是時有時無的在我身邊環繞。”他說話的樣子仍然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是似的,我越過他,看到了窗外一排排的路燈,天開始變涼了,燈好像也變得更加昏黃

“你三歲,就沒有了爸爸媽媽么?”我看著那一排排燈光也像是出了神,直愣愣的吐出這句話。

“這道疤也從三歲就開始跟了我。”他好像在笑,笑自己,笑從前的事,“你想想,從三歲一直到現在,可見當時是有多深,險些讓我毀了整張臉。”

我驚異的看著他,三歲的他,一定可愛如洋娃娃,是誰舍得在那樣的臉上劃上一刀呢?

“因為爭吵,因為他們無止境的爭吵,總是因為一些我根本不理解的事情,他們打碎了家里的瓶子、杯子、所有可以碎掉的東西,而我除了哭,也只能哭。”他的眼睛看著前方,公交車路過一道道標識,偶來的光讓他瞳孔發亮。

“我被他們不經意的動作推倒,我早就不知道是誰推了那一下,我只知道我的臉正對了碎滿玻璃的地面,那一刻,我就像是家里的某一只碗,可以被他們隨意就砸了出去。”

聽到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的捏緊了他的手,他感受到了我的力度,低頭看了一眼我們還牽著的手,笑了笑。

“我終于用血結束了他們的爭吵,他們開始慌亂,開始害怕,一個抱著我,一個急忙開著車將我往醫院送,結果,”他頓了頓,像是做一次換氣,可是卻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車上的兩人開始互相責怪,最后如同摔碎的玻璃,砰地一聲,那些可怕聒噪的聲音終于結束了,我感受著緊緊抱住的我的手的溫度漸漸消失,臉上被血糊的看不清任何東西,我想,終于安靜了,我們三個人,終于安靜的待在了一起。”他像是在回憶一件很美好的事,事情的結尾是如童話般美好的結局,可是真實的每一句在我看來都那么殘忍。

“你,”我的另一只手也緊緊的握住了他。

“可能是我已經見過血了,所以,我就沒辦法去死了。他們永遠安靜了,而我,也永遠變成了一個殘次品。”

我無法說出任何的話,現在的他說出了我想要知道的,我曾經竭盡全力想要打探的秘密,可是當我真正知道的時候,我寧愿自己沒有知道過,這比我所想的英雄或正義等等,現實了太多,連一點的溫度都沒有。

“走吧,到了。”他看看窗外,像是忽然跳脫出了回憶的圈子,馬上就回過了神。

“嗯。”我站起身,他自然的松開了我的手。

我看著他,又拉起了他的手,“走吧。”

他有些驚訝的抬頭看看我,很快就低下了頭,任由我拉著他下了車,我們倆個角色就這么互換了。

剛踏下車,公交站明亮的廣告牌前關儒似乎已經在那里等候了很久。

我牽著他的手迅速的丟開了,他愣了一下抬頭看到了關儒,便戴上衣帽直接又跨回了公交車,我回頭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車門已經關上了。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該如何走。怎么和關儒解釋?哥哥?朋友?玩伴?這似乎都無法說通,或者什么也不說?

“小魚。”他走了過來,臉上似乎很勉強的笑著,“我想給你信息沒回就說來等等你。”

我沒有說話。

“是太晚了吧,同班同學送你回來的?剛那個我怎么以前在你們班上沒見過?”又是這種故作大度的說辭,我忽然覺得有些厭倦。

“他是我很特別的人。”我從他面前走了過去,“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這次他沒有過來追上我,也沒有從后邊拉住我的手,我縮了縮脖子,把手放進了口袋,現在的腦袋里想到的竟然是那個人所說起往事的臉,他為什么連傷心都沒有了呢?還是已經對這個世界絕望?我看著離家越來越近的燈光,我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么一點點的失落。手機嗡的震動了一下,我打開看了一眼:明早我到樓下來接你。發送人:親愛的。我忽然想到那時候我忽然進醫院就是被那個人送過來的,他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這個親愛的吧,他當時會不會覺得我有一點難過?我笑了笑,回復了一個好,想了想,把備注名親愛的給刪了去,打上了關儒,可是又覺得關儒似乎太生疏了些,遲疑了一會兒把關字去掉了。對了,我那時候是為什么進了醫院?好不容易看到他竟然忘了問清楚,我有些責怪自己的大意,還有唐垚,也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今晚,好像不太能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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