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兒說完，向二人頷首致意，然后徑直走到院門處道，“諸位大人，勞煩大家等了這么久，悅兒實在抱歉。”

“哎，王妃哪里話。”

“是啊王妃，您這么說，可真是折煞我等了。”

“王爺一生鞠躬盡瘁，是我等之楷模。奈何天妒英才，實在令人感傷。還請王妃準許我等前去祭拜，以表尊敬以表哀思。”

大臣們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這時張、田二人也走到了悅兒身后。這是他們回京后第一次見到悅兒，原本以為悅兒可能會像宇文寧那般悲痛，可悅兒的表現卻著實讓他們吃驚，正因為她越是平靜，反而越令人擔憂。

都說哀莫大于心死，悲莫過于無聲。悅兒的心恐怕早已隨著皓軒一同跌落到虎見愁的斷崖下了吧。張紹華抿著嘴唇，心中盡是自責。

“諸位的好意悅兒感激不盡，王爺能與大家同朝為官實屬一大幸事。諸位請吧。”悅兒微微側過身，經授意后，黑翎軍士兵便引著眾人進了內院。

大周隆康二年六月，羲親王為平東境渤海之亂薨。同月，東境平。

羲親王北擊匈奴，南克南越，東平渤海，戰功赫赫，隆康帝感念其功績，遂追天下兵馬大元帥，贈太子太傅，謚武忠。并加封羲親王妃為一品護國夫人。

是日，羲親王出殯，葬皇陵，入宗廟。

天色蒼涼，羲親王府最高的一處屋檐上，老管家拿著宇文軒生前的朝服，左執領，右執腰，向北而呼，一聲一聲“宇文氏皓軒回來了！回來了！”的呼喚幽幽傳入長安城中每一個人的耳朵。

隨后，管家將宇文軒的朝服高高甩下，任其從空中墜落。像極了那日在虎見愁，宇文軒的斗篷被風卷入山崖。

招魂復魄儀式后本該沐浴、飯含。奈何宇文軒尸骨未尋，便省了這兩項。

入殮，封棺，出府。

這天的云壓的很低，空氣和人心一樣壓抑。從羲親王府到皇室陵寢的這段路上，隨處可見衣著縞素的城中百姓，他們自發上街護送宇文軒的靈柩出城。

一路無言。

“啟奏陛下，羲王殿下已經下葬。”禮部尚書前來匯報。

宇文端坐在太極殿上，一早上了竟然沒有批閱完一封奏折。禮部尚書說完，微微抬眼等著皇上的指示。

“朕……”宇文端頓了頓，“知道了。下去吧。”

“諾。”禮部尚書遂即退下。

宇文端深深吸了口氣，長嘆一聲，繼續批閱桌案上堆積成山的折子。

入夜，羲親王府。

“公主，累了一天了，您快歇息吧。小蘭知道，您這幾日都沒睡好。既然王爺已經入葬，您也別太難為自己了。”小蘭扶著悅兒坐到床邊。

自打悅兒說要以羲親王妃的身份參加葬禮起，宇文端便下旨讓她入了皇室族譜，正式成為已故羲親王的正妃。因此，悅兒也不用再在景仁宮住下去了。

這是悅兒在羲親王府的第一個夜晚，卻遲了足足四個月，少了最重要的那個人。

“嗯。”悅兒擠出一抹微笑，沒有感情的，充滿了苦澀。

“公主……”小蘭心疼的看著悅兒，忍著哭腔說道，“您要難受就哭出來吧，您別這樣好不好。”

悅兒微笑著搖了搖頭，這次的笑卻有了諸多意味，有無奈，有遺憾，也有不甘……

良久，悅兒開口道，“小蘭，我想去趟東境。”

小蘭不可置信的看著悅兒堅定不移的眼神，驚訝的問道，“去東境？為什么啊？”

“我要帶他回來。”悅兒微微笑道，笑的堅強，笑的倔強。

“可是……”小蘭面露難色，猶豫著說道，“張侯爺他們不是找了嗎，我聽說那個懸崖可高了，根本就下不去。”

“我知道。”悅兒點點頭，沒有多做解釋，“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一個月后，羲親王喪禮畢。

是日，長樂長公主宇文寧前去羲親王府探望王妃，不料卻發現王妃失蹤，就連王府管家也不知道王妃去了何處，眾人僅在王妃臥房內找到一張字條，上書：有事外出，不日便歸，勿尋勿念。

得知此消息后，隆康帝遂急召平化郡侯張紹華四下尋找，未果，只好暫時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