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帳內,宇文軒脫下戰甲和長袍,袒露胸襟,赤裸著上半身坐下。他取出金瘡藥和紗布,簡單的包扎了一下腹部的傷口。石光童刺的時候,戟尖被宇文軒的戰甲擋住,所以刺進去的口子并不深,只是皮外小傷。
真正令宇文軒感到十分不適的其實是被蹬踏的那一下,下午剛中那一腳時,他還不感覺有多疼,可時間一久,卻是越來越難受。宇文軒深吸一口氣,提氣運功,可內力運到胸腔處就開始停滯不前,導致積郁成結,阻擋了心脈。
如果想要解決眼下這個麻煩,就得以內力去沖擊瘀結,可是如果成功還好,要是不成反而有生命危險。可假如對之不管不顧,長久下去雖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但是會留下隱疾,影響修為。
一不做二不休,宇文軒連想都不想,便開始一遍又一遍運功嘗試沖破那道瘀結,一刻鐘過去,他的額頭已是汗水淋漓。汗水順著額頭留下,浸濕了纏繞在他腰間的衣物。
沖破瘀結這種事須得萬分小心,否則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不過好在宇文軒內力雄厚、生生不絕,他緩緩的閉上了雙眼,艱難的調整著呼吸,打坐療傷。
不知又過去了多長時間,隨著宇文軒狂噴一口鮮血,真氣終于打破阻礙,重新貫徹全身。而宇文軒卻也悶哼一聲,昏倒在地。
帳外士兵聽見宇文軒的帳內傳來聲響,便問道,“王爺,您怎么了?”可自然是得不到宇文軒的任何回應。
“怎么了?”張紹華端著一盤肉和一壺酒過來,這是他本打算拿給宇文軒吃的。
“侯爺,王爺帳內有異響,不知發生了什么,小的不敢貿然進去。”士兵道。
“嗯?”張紹華把手中之物遞給士兵,“你拿著,我去看看。”說著,便掀開帳幕。
眼前的一幕嚇得張紹華渾身一個激靈,他一個箭步撲到宇文軒身邊,“快傳軍醫!”
“是。”士兵將手中酒肉放下,趕緊跑了出去。
張紹華把宇文軒扶著躺好,小心的查看了宇文軒腰間的傷口,再為他把了把脈搏,這才稍微松一口氣。直到軍醫過來,為宇文軒診斷之后,聲稱王爺沒有大礙,張紹華這才完全放心。
“王爺這到底是怎么了?”張紹華問。
“回侯爺,王爺應該是在今天戰斗中胸口受到內功高深之人的一記重擊,但王爺吉人天相,已自行化解,只是精神過于疲勞,內力消耗太大,加之流了些血,這才昏了過去。無甚大礙,靜養幾日便可康復。”軍醫道。
“那就好。”張紹華點點頭道,“行,那你先下去吧。”
“嚇死我了你。”張紹華看著宇文軒蒼白的臉,揉揉自己的額頭。
“他受傷了你怎么不管?”田少徒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啊。”張紹華一愣,冤枉的語氣,“我以為就是和石光童打的時候挨了幾下,沒想到這么嚴重。”
田少徒臉色一轉,嘆了口氣道,“這小子得好好收拾收拾了。”
“可不嘛,我今天回來路上還說,他這次來到東疆以后簡直太肆意妄為了,一點紀律都不講。”張紹華附和道。
“好了,先不說這些。”田少徒拉著張紹華走向帳外,“讓他好好休息吧,明早再來收拾他。”
次日,一個難得的大晴天,碧空萬里,陽光燦爛。新春剛開的野花野草上帶著晶瑩的露珠,嬌艷美麗,點綴著大地。
宇文軒緩緩睜開睡眼,用鼻子長舒一口氣,咂了咂嘴。昨晚發生什么了?宇文軒躺在被窩里想到,記憶碎片星星點點在他腦里重組,過了幾息時間,宇文軒用沙啞的聲音喃喃自語道,“餓死我了。”
宇文軒遂即下床,隨便披了件長袍便走出大帳。帳外陽光刺目,他只好抬起手勉強遮擋,耀眼的光照在他臉上,使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王爺,您醒了。”帳外值勤站崗的士兵行禮說道。
“嗯。”宇文軒看了他一眼,問道,“幾時了?”
“回王爺,辰時了。”士兵道。
“嗯知道了。”身上還有些隱隱作痛,宇文軒便撫著胸口往火頭軍營走去。
可走了沒幾步,就聽到后面傳來一聲“站住。”
宇文軒轉過身去,想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敢攔他的路。“是少徒啊。”宇文軒扭過身子,看到來人,便笑笑。心說,“剛睡醒還渾渾噩噩的,竟連少徒的聲音都沒聽出來。”
“不好好躺著,怎么出來了?”田少徒和宇文軒并肩一起走著。
“這不餓了嘛,出來覓食。”宇文軒嘿嘿一笑道。田少徒點點頭,不再說話。就只是默默跟在宇文軒身邊。時間一久,宇文軒先受不了了,“少徒,你怎么了這是?不說話怪瘆人的。”
“你就沒有什么想要解釋解釋的?”田少徒臉上顯露出一絲薄怒。宇文軒自然聽出來了田少徒的言外之意,便尷尬的干笑兩聲。
“皓軒!”田少徒嗔怪著看著宇文軒。
“哎呀,哎呀,怎么了嘛。”宇文軒輕輕揉了揉胸口,假裝無辜的說道。
清風拂過,吹亂了宇文軒隨意披在身后的長發。
“你說說你都第幾次受傷了,再這樣下去,是真得闖禍啊。”田少徒擔憂的輕嘆一聲,并拍拍宇文軒的手臂道。
宇文軒突然不再向前走了,只見他在原地站定,側過身來看著田少徒,正色道,“少徒,有些私事我不太想告訴你,但是請你和紹華都相信我。”
說到這里,宇文軒不禁想到,石光童的出現,或許真的和他命中注定的劫數有關。
看宇文軒嚴肅起來,田少徒也道,“我們肯定相信你,但你也要相信我和紹華。要是真有什么事,盡管說出來,我們一定幫你,別一個人扛著。”
宇文軒嘴角上撇,灑脫笑道,“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件事,除了我自己誰也幫不上。”
“那好吧。”田少徒了解宇文軒,他決定的事,誰都拗不過。
宇文軒再次笑笑,如同今日久違的陽光一樣,仿佛能掃掉世間的一切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