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地理雜志》上的那個？”

張晨在新西蘭待了幾年對海上鋼琴師的稱謂還是有些了解的。

那是在2013年《國家地理雜志》的旅行者攝影比賽中，一位克羅地亞攝影師創作的《夕陽下的鋼琴演奏》從一萬多張參賽照片里脫穎而出。

畫面中是一位夕陽下對著如海般藍的湖水彈琴的男人，身后人來人往，有的依舊按照自己的步調前行，有的會駐足聽一聽他指尖的旋律，還有的會在他帽子里丟幾枚硬幣......

而他就那么靜靜地坐在鋼琴前，恍若置身于世界的盡頭，把音符一個個鑲嵌在空氣里。

隨著該幅照片名揚天下的除了這位攝影師還有畫面中只露出背影的piano man，以及面對著那鋼琴師靜坐在圍墻上聆聽的小女孩。

那位鋼琴師名叫Mathias Lefebvre，在一段迷惘、懵懂的時期里，不甘心作上班奴隸的他，帶著女朋友花75美元淘來的古董琴四海漂泊、尋覓自我。

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又或者是心靈的召喚，Mathias帶著這架鋼琴在最喜歡的地方即興演奏，面對熱愛的湖光山色，彈奏著來自大自然的聲響，打動每個聽眾的心靈。

從此，瓦卡蒂泊湖邊的鋼琴男人成為皇后鎮一處特別的風景。

隨著“鋼琴男人”的名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Mathias的演奏，他的琴聲也逐漸不再由自己控制，總是有熱情的粉絲們渴望聽到他們想聽的，仿佛有什么東西將他禁錮在了湖邊。

“無所顧慮彈奏”的感覺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當Mathias找不到答案時，他重新踏上了征程。直到2016年底才帶著妻女回到了家鄉比利時，并正式作出徹底放棄“鋼琴男人”身份的決定。

曾經的“鋼琴男人”離去了，新的“鋼琴男人”“鋼琴女人”紛至沓來，且不管他們的目的為何，起碼能將這曾經的一幕保留、延續下來也能算是一筆美談。

這位在瓦納卡湖畔面對著“孤獨的樹”彈奏的藝術家似乎頗得了“鋼琴男人”的真傳，在這暮色將至的湖畔用琴聲將時間停滯，造就出一副極美的畫面。

“他彈的什么？好像還蠻好聽的。”

劉云這會也湊過來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或許是他自己作曲的？”

袁毅聽了一會沒找到熟悉的旋律，指指那鋼琴師身旁地上小籃子里的幾摞CD碟繼續說到，“瞧見沒，10刀一張的CD，如果不是自己創作的曲目也不敢就這么賣，否則版權方找起麻煩來客不是幾十幾百的。”

“不對，老師說過很多曲子都是沒有了版權的。”

袁月有些急切的話語響起，好在他也明白在別人彈奏時要保持足夠的安靜。

“噢？”

袁毅詫異地看向兒子，這次恍然記起袁月在國內也是進過鋼琴培訓班的，好像還考了個什么級別，不過那都是孩子他媽操持的事他倒不是清楚太多。

“我記得老師說過作品版權在作者死后50年就可以免費使用了，否則真能出那么多作品的人哪會在這擺攤？”

“呃......”

袁月的話讓眾人頓時掩嘴偷笑，人家好端端的藝術表演被這娃說成了擺攤，這逼格降幅程度也太大了些，不過看著那籃子里醒目的標價還真是有些擺攤的味道。

想想也是，在這頗有情調的環境下能夠繞開表象迷惑而直指其根本的也只有孩子了，他們的心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有標價就是做生意，那再多的情懷、格調鋪墊也掩蓋不了赤裸裸的金錢本質。

袁毅笑笑，自己是出來旅游的，不管怎樣那琴聲還是很好聽的，輕柔舒緩，陪著徐徐的微風，再看著天際逐漸變暗變紅的云朵也不失為別樣的享受。

“月月，你不是學過鋼琴嗎，要不也上去彈彈？”

一曲彈畢，就在那鋼琴師離了琴凳轉身朝著周圍聽眾開始推銷CD時，劉云有些促狹地對袁月慫恿到。

“我又沒有CD賣，干嘛要去彈啊？”

“哈哈......”

小孩子稚嫩的回答讓幾人終于忍不住笑了出聲。

“就是讓你去彈個曲子秀一秀，別學你老爸那么市儈，總和錢扯上關系。”

劉云揉著袁月的腦袋瓜瞥了一旁躺槍的袁毅，那意思估摸著在埋怨袁毅天天擺外賣攤把兒子都教壞了。

“噢，來自遠方的朋友，是什么讓你們如此開心，能與我們分享一下嗎？”

估計是袁毅他們的笑聲有些突兀，居然吸引了那鋼琴師的問詢。

“完了，打擾人家做生意了！”

就在袁毅尷尬著想要解釋兩句的時候，身旁的袁月冷不丁地出聲到。

“你好叔叔，你的琴聲很美妙，可否讓我也試試？”

......

袁毅和劉云都有些吃驚地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沒想到這孩子的膽還真大，這怎么都有點像是要踢館的節奏啊！

“Oh，Of course！”

那鋼琴師或許是有過類似的經歷，對于袁月的請求倒是沒什么遲疑，很爽快的將手朝鋼琴那邊一揮應允到。

“Thank you！”

袁月有禮貌地道謝后一骨碌就往鋼琴跑去，那急不可待的小模樣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哆來咪發索啦西......”

調整好坐姿，再用小手子在琴鍵上一一滑過。

嗬，這小子居然玩得還有模有樣的！

袁毅雖然不懂什么鋼琴，但也知道這是兒子在進行試音，或者說是建立與鋼琴的親和度，就像他們學畫畫的，子啊創作之前也都要拿著畫筆在紙稿角落里蹭上幾蹭。

“趕緊拿手機給拍下來，回去傳給爸媽看看！”

聽見耳邊劉云的激動話語，袁毅也壓抑住那份擔心掏出手機調到視頻模式開始準備正式彈奏的錄制。

果然，在幾次反復嘗試之后，袁月小手一提擺出了個有些范的起手式。

“咪唻咪啦，索多啦索多，索咪索啦......”

熟悉的前奏響起，袁毅分明聽見周圍人群中齊齊發出了“嘶......”的吸氣聲。隨即袁毅的心情也開始彭拜起來，一股為兒子自豪的心情瞬間塞滿了整個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