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漆黑的天幕上星光閃爍,那一盞盞路燈之下,洛城郊區海鮮批發市場內外已經人來人往,停著大量的貨運車輛,那漁夫們把一筐筐的新鮮海產挑下漁船,擺在收購區等待著來來往往的魚販子們收購。
嚷嚷聲,討價還價聲充斥著眾人的耳朵。
沒人注意到那一個人是何時出現在市場內的,他全身濕透,蓬頭垢面,走路跌跌撞撞的,像喝醉了的酒鬼似的,一邊走著一邊還喃喃道:“水,水…”
“滾開!”
一名魚販子怒瞪來人一眼,一把推過他,道:“叫花子,給我死遠點!別臟了老子的魚!”
猶如過街老鼠般,唐斐然拖著他那沉重的身體朝著垃圾桶方向搖曳著走去,一把撞翻垃圾桶,趴在地上死命的翻著垃圾,當他看到半瓶礦泉水后,立馬擰開對著嘴巴就是一陣咕嚕。
直到最后一滴水滴從瓶子中滴落,唐斐然泯了泯嘴唇,喉嚨處依舊干渴難耐,于是乎,他朝著另一個垃圾桶奔了過去。
他在找水,他需要水,他也不知道他的身體怎么會如此缺水,胸口處似乎有團火焰在熊熊燃燒一般。
海鮮批發市場內,唐斐然猶如一個瘋子一般一個又一個垃圾桶內翻尋著礦泉水瓶,他需要水,大量的水。
朦朧之中,有一個人向他走了過來,她老態龍鐘半頭銀絲,她拿著掃把,穿著紅馬甲,背后印著新城環衛四字,當她經過唐斐然身邊時,一愣,隨即傻眼了,一把撲倒在地,抱住了唐斐然,道:“我的兒,我的兒你怎么了?”
原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唐斐然年邁的母親。
“媽…”
“水,給我水…我要水。”
悲嗆的哭泣聲,喊叫聲,在一陣眩暈中,唐斐然依稀看到自己的母親向路人跪了下來,不知在祈求著什么,隨即則是一陣車輪子的咕嚕咕嚕聲,唐斐然被安置在了一拉魚的板車之上,她的母親就這么的一人吃力的把他朝著城鄉結合部六大隊出租屋的方向拖了過去。
回到家后唐母才想起要給她的丈夫打電話,慌亂之下一連撥錯了好幾個號碼,急的她都哭了起來。
“老頭子,快,快回來…家里出大事了,小然出事了,快,快回來!”
“別急,先,先送醫院。”
“對,醫院,醫院!”
唐母急的咬牙跺腳的同時,唐斐然醒了過來,翻滾下板車,朝著公用浴室方向就這么沖了過去。
一把反鎖住大門,打開水龍頭,嘴巴湊過去,大口大口的猛灌著自己。
他發現,自己怎么灌都不夠。
“小然,小然!”
唐母不停的拍打著浴室大門,急切呼喚道:“小然,你快出來啊,你別嚇媽媽我啊!”
最終,哭喊聲還是引起了周圍鄰居的注意,有不滿的指責聲也有關懷的詢問聲。
由于六大隊的出租屋屬于城鄉結合部的待遷地區,所以租金特別便宜,租住的人也多是打工者,一來二去,他們也非常熟悉彼此,大概了解了狀況后,幾名漢子走了上去,商議之下準備開始撞門了起來。
一下,兩下,三下…
“砰,砰,砰。”
這幾名漢子傻眼了,平時稍微用力一推就開的大門此刻卻穩如磐山一般堅固,紋絲不動。
唐母急的上氣不接下氣了起來,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時,樓道處又傳來了一陣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一穿著暴露的女子急匆匆的往這里趕了過來,一把推過擋在門前的幾名漢子,用力拍著大門,道:“雨晴,雨晴,你在里面嗎?”
幾名穿著背心的老漢見到這名女子不免咽了咽口水,瞧那白花花的香肩,瞧那若隱若現的兩座山峰,老漢們露著黃牙嘖嘖著,眼前這畫面美不勝收。
這名女子是一名離異女,蝸居在這混亂的城鄉結合部做什么生意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
她雖然上了年紀,但明眼人一眼就知道這貨年輕那會絕對是一個美人胚子。
這不,她的女兒雨晴就說明了一切。十八歲的蔣雨晴長的那個清純美麗啊!
可惜就可惜的是,蔣雨晴不僅僅自閉而且患有強迫癥。眾人猜測是童年的陰影,使得她每天都會在清晨擦洗一遍身子,無論炎炎酷暑還是森森寒冬。
“雨晴,雨晴…你別嚇媽媽我啊!”
“媽媽…”
公用浴室內,蔣雨晴的身上穿著校服,她雙手抱著膝蓋窩在角落處瑟瑟發抖著,從唐斐然闖入浴室那一刻她就發現了他,她想大聲呼救,可怎么都開不了口。
她認出了唐斐然,可唐斐然似乎壓根沒有看見她似的,他呆滯的走進了洗浴間,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脫了個干凈,把淋篷頭開了個最大,任憑細流拍打在自己身上。
“這是…”
唐斐然突然睜開了眼,他身體的線條被細水沖刷的更為具有強硬感,他的雙眼如同漆黑夜里的明星一般璀璨,給人一種邪而不壞的感覺,特別是!
他感到自己的思維從來就沒有這么清澈過,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鮮血在全身每條血脈里流淌著充滿著力量,還有那周遭的一切好像都活過來了,空氣,植物以及水。
似乎有一個又一個小小的精靈跳動在自己的身體上,玩耍嬉鬧著。
“吼!”
唐斐然一陣低吟,弓著背忍受著痛苦,他的背上噼里啪啦的作響著,一副三叉戟的紋身迅速顯現了出來,不僅如此,從那三叉戟的頂端化出了一團白霧,那一團白霧縈繞而成了一半身女子,匍匐在了唐斐然的肩邊,抱住他,傾吐著細語。
“海皇大人!”
一邊的蔣雨晴早就被眼前的畫面嚇得不得動彈了,特別是那一團女子霧氣出現后,整個人大叫了聲后便嚇暈了過去。
也正是這一尖叫聲,唐斐然轉過了身,這時,他才發現了蔣雨晴以及外頭那哭天喊地的叫喊聲。
“砰”的一聲,大門終于被撞了開來,街坊鄰居們沖了進來,當他們看到光著身子的唐斐然時不免都震驚了,竊竊私語著。
蔣母猛的撲向了暈倒了的蔣雨晴,死死的抱在懷中,道:“雨晴,雨晴你怎么了,你可別嚇媽媽啊。”
唐斐然走近一步解釋道:“阿姨,雨晴她沒事。”
說時遲那時快,“啪”的一聲,蔣母一巴掌打在唐斐然臉上,從上至下看了眼唐斐然,怒道:“臭小子,你對雨晴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沒做啊。”
這下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男的光著身子,女的衣衫不整,這怎么解釋。
聽著街坊鄰居們不堪入耳的輕聲議論聲,蔣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罵人了起來。
她把她一輩子都賭在了自己女兒身上,可誰知就這么的被“糟蹋”了!這叫蔣母如何不心疼。
的確,在外人看來,蔣雨晴的確被糟蹋了,更有甚者已經建議報警處理。
唐母呆滯在一旁,她壓根沒想到自己兒子會做這種齷蹉之事,茫然走近唐斐然,怒目著他,抬起了手,正要甩他一巴掌時,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是唐大山的親人嗎?”,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急促聲,道:“唐大山出車禍了,現在正在搶救,你們直系親屬快來。”
唐大山,唐斐然的父親,遠東小區的保安一名。此時,唐母感覺天都塌了,一片頭暈眼花,這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