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冬日的氣氛越來越濃重，轉眼，平安夜又如期而至。

這個對何歆有重要意義的日子，她從沒想過要含糊對待。她早幾天就與關澤約好，這天要一起吃圣誕大餐。

說是吃圣誕大餐，其實就是找個與關澤一起度過這一晚的幌子罷了。

雖然現在這個日子的意義是只屬于何歆自己的小秘密，如今的關澤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滿不在乎，只希望今晚能有一段與關澤靜靜獨處的時光就好。

不過，鑒于她和關澤已經有過平安夜找不到地方吃飯的慘痛“往事”，何歆這次可是做足了準備，早早地就訂好了餐廳。

這天上午，何歆去酒店附近的商場買了幾件新衣服，準備下午好好打扮一番再出門。

化妝，打理頭發，挑衣服……吃完午飯后，在那間簡陋的快捷酒店房間里，她竟獨自一人折騰了兩個小時，才總算是準備就緒，可以“拎包出門”了。

“五點半，港匯，沒忘記噢？”

雖然知道“爽約”二字不會出現在關澤的字典里，但臨出門前，何歆還是故作淡定地給關澤發了一條提示短信。

“放心吧，一定準時到。”

關澤秒回的短信讓何歆一下子感到心安，她踏踏實實地關上了房間的門，前往徐家匯。

其實現在才兩點半，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整整三小時。何歆覺得一個人待在房里根本就無聊透頂，還不如提早出門逛逛，感受感受久違的大上海圣誕節的人氣。

今天是周三，所以準備出來過節的年輕人在這個時間還沒有全數“出動”，不過大街上似乎已經彌漫開了一種蠢蠢欲動的氣息。

何歆步履輕盈，哼著小曲兒，慢悠悠地走到地鐵站，搭上了隨風疾駛的列車。

※※※

在關澤印象中，今天是生平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與人相約一起過平安夜。

雖然他對于這種西方節日素來不太感冒，但何歆會約自己一起過節，他還是覺得需要認真對待。

這天中午，他趁著吃完午飯的工夫，特地去學校附近的小理發店理了個發。

“師傅，不用剃得太短，主要修修整齊就好。”關澤對著鏡子里的剃頭師傅說。

“嘿嘿，小伙子，今天是不是要跟女朋友去過圣誕節啊？”看上去中年模樣的剃頭師傅一臉八卦地問關澤。

“哈哈，還不是女朋友。”關澤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他如今的發型，已經不是初中“犯中二病”時期留的那種“流川楓頭”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頭清爽的、使他顯得特別精神的短發。

他不像一些追逐時髦的男生一樣喜歡給自己頭上抹足了發膠，然后捏出一些自以為很帥的奇怪造型。對于外型，他還是覺得干凈利落最好。

走回學校的路上，他經過一家手工巧克力店，看到櫥窗里一個個做得精致好看的巧克力，毫不猶豫地走進去買了一盒，想以此作為給何歆的圣誕禮物。

記憶中，只有一個人送過他圣誕禮物。

何歆初三的時候送給他的那套灌籃高手玩偶，現在還被他好好珍藏在自己臥室的抽屜里，每次回家，他都會想起來去看一眼，把玩一下。

回想起他與何歆，以及那幫要好的同學初中時做的一些傻事，關澤邊走邊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那時候，還真是無憂無慮、沒心沒肺啊……”

“關澤！”

剛踏進校門，關澤就聽到孫藝舒叫他的聲音，他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她正從旁邊的一條小路向他走來。

那天關澤在籃球場看到她后，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其實是孫藝舒故意夸大了事實在他面前詆毀何歆。為此，關澤好幾天都懶得理她。

“唉呀，好久沒見，你怎么去理發了呀？”孫藝舒走到關澤身旁，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的腦袋。

“是啊，頭發有點長了。”關澤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你在這里干嘛？”

“我剛剛在空教室自習啊，這不一出來就看到你了，你說巧不巧？”孫藝舒在關澤面前好像總是心情愉悅得很，“哎，對了！今天平安夜，一起吃晚飯啊！”

“你這人，還真是自說自話啊，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就一定有空？”對孫藝舒這種自己說了算的作風，關澤實在有些看不慣，特別是一想到前段時間的那次詆毀何歆的事，他更是不太想多理她。

關澤的話似乎出乎孫藝舒的意料，她看著他，過了幾秒鐘才說：“你今晚……有約？”

“嗯，我跟何歆約了一起吃飯。”關澤說，“你不是人緣很好嗎？你還愁今晚沒人跟你一起玩？”

又一次聽到何歆的名字，孫藝舒在心里恨得牙癢癢：這個人……竟然被她先下手為強了！

眼下，孫藝舒也不打算告訴關澤，自己已經為了他推掉了其他朋友的盛情邀約。

她鎮定了一下情緒，笑著對關澤說：“嗯，當然是老同學比較重要，人家難得回國一趟，你就好好陪她玩吧！”

“這圣誕節什么的，也就你們女生比較在意。”關澤不以為意地說，“何歆早早地就訂好吃飯的餐廳了。”

所有從關澤嘴里說出的關于“何歆”的內容，在孫藝舒聽來，都讓她感到刺耳之極。

“你看，她多用心啊，你就好好吃吧！我走了。”孫藝舒說完就轉身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她當然知道，何歆在今晚約關澤，一定是“圖謀不軌”。

平安夜會發生多少浪漫的事、會有多大概率讓自己和喜歡的男生在一起，每個女生都知道。

只有關澤這樣“傻乎乎”的男生，會以為它只是一個尋常的節日而已。

“說不定過了這一晚，他們真成了男女朋友了！到時候我怎么辦？不行，絕對不能讓何歆這個女人得逞！”

心中剛一下定決心，孫藝舒如腳下生風一般，飛快地走著，中途碰到幾個跟她打招呼的同學，她都置之不理。

回到宿舍，孫藝舒坐在寫字臺前，焦慮地直跺腳。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的小鬧鐘。

現在已經將近三點了，再過最多一小時，關澤就應該會出發去吃飯了吧？

孫藝舒腦子飛快地轉著，試圖找到一個阻止關澤的方法。

她漫無目的地掃視著宿舍里的角角落落，目光落在了自己對床女生的書桌上。

“牛奶？這盒牛奶我記得她說過已經過期了，只是還沒來得及扔掉吧……”

孫藝舒走到那張書桌前，拿起那盒牛奶看了看，的確是已經過期好幾天了。

突然，她似乎有了一個主意。

“雖然有些惡心，不過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孫藝舒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后打開了那盒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