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吳九一做起了買賣棉花的生意，時間一長，家里的錢越來越多，家里的油也是滿滿的一缸。青鳥雖然身上沒錢，但是吳九一在抽屜里扔的零花錢也夠青鳥用的了。

這天上午，一個人進了青鳥的家。

“二哥，咱娘腿疼，你帶咱娘去醫院看看吧。”吳老四對著正在掃院子的吳九一說道。

“咱爹不是在家么？”

“咱爹出門了，不在家。”

“你先回去，我馬上就去”，吳九一聽老四說吳奶的腿疼，就把手中的掃帚往墻邊上一扔就進了屋。

吳九一進了屋，搭眼一瞧，發現青鳥剛好坐在放錢的柜子前面。

“起來”吳九一說著話人已走到了青鳥的面前。

青鳥因為是在屋內并沒有見到吳老四來，所以就問道：“干啥？”

“俺娘腿疼，我拿錢去給她看腿。”

“啥，又拿錢給那邊，恁娘沒少坑咱，說不準這次是裝的。”青鳥情急之下喊了出來，同時搶在九一前面護住了柜子。

“起來，快點。”吳九一有點不耐煩。

“不行，我不同意，每次都是我們自己拿錢，必須平攤”。

“讓開，再不讓開我揍你啊。”

“不讓，你打死我也不讓開。”青鳥也不示弱，但是心里面還是很害怕的。

吳九一兩眼一瞪，上去一只手就把青鳥按在了柜子邊上，用另一只手開鎖。

“九一，你放開我，你不能再拿錢給恁娘那邊了。要去看病也得四個兄弟一起平攤，不能每次都是咱家出錢。”青鳥在吳九一的手下面大聲地反抗著。

吳九一全然不理會青鳥，從柜子里面拿了錢又把柜子鎖好，直接就去了吳奶的家。

吳奶正在屋里看電視，老四也在邊上吃著東西。

“四兒，你剛才去哪了？”吳奶隨口問道。

“我剛才去二哥家了，我跟二哥說你腿疼，他說要帶你去看看。”

“我啥時候說我腿疼了”吳奶剛說出這話，就想起早上起床腿有點疼，那是晚上睡覺不小心碰到了墻，給撞得。當時也是隨口這么一說，這老四還真是能惹事。吳奶正想著，吳九一已經進了屋。

“娘，老四說你腿疼，我帶你去看看腿，錢都帶來了。”

吳奶本想站起來，但是一聽到吳九一也說她腿疼，反而不敢再動了。

“老二啊，娘這腿昨天晚上疼得難受，一晚上沒睡著。”

“娘，去醫院看看吧。”吳九一說著走到近前。

“老二，我這腿疼得動不了，走路也只能一拐一拐的。”

“沒事，我背你上車，老四，你去把三輪車拉過來放門口，”老四聽到二哥的話就出去了。

吳九一把吳奶背上車，扶她坐好。

“娘，坐好啦，走了。”

吳九一推著三輪車剛走到大門處，還未出門就被突然出現的青鳥擋住了去路。

青鳥的出現對于吳九一來說有點吃驚，但是已經走到門口了，如果退回去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老二，咋不走啦？”

由于吳奶是背對著大門的，并沒有看到青鳥擋在前面，所以說起話來并沒有顧及。

“把錢給我就讓你走。”青鳥大聲地喊道。吳奶聽到是青鳥的聲音，著實吃了一大驚。

吳奶聽到青鳥的聲音后，不再說話了，因為她知道，有老二在，自己只要靜靜地等著就可以了。

“回家去！”吳九一覺得青鳥這樣做讓他很沒面子，只得硬著底氣吼道。

“把錢給我，我就讓你過去”青鳥攔在前面寸步不讓的架式，兩只手還抓著車把。

“青鳥你這是干啥呢？”。

“二嫂，你不知道，九一拿錢給她娘看病，看病我沒意見，但是要平攤，每次都是我一家出錢，這不公平，說不好是她裝出來的。”青鳥大聲的喊著。坐在后面的吳奶一言不發。

“我再說一遍，你給我讓開。”吳九一看到鄰居都出來了，臉色有點難看。

“不讓。”

“你讓開。”吳九一說著就用左手把青鳥推到了一邊，拉車便走。青鳥見攔不住，就用雙手在后面拉住車尾，兩只眼睛死死盯著吳奶的眼睛。

“你個老東西還我錢，還我錢，又騙俺家的錢。”

吳九一使勁的向前拉著車，青鳥在后面拼命的往后拖，兩人一前一后，一進一退，折騰了好大一會，也不過是走了幾步路。

“老四，你來推車。”吳九一對著站在一邊的老四喊道，走到青鳥前面，把青鳥的兩只手從車上掰開。

老四一看青鳥的手離了車，推起三輪車就往前跑。青鳥眼睜睜地看車子走了。

吳九一見車了走遠了，想撒開青鳥。但是青鳥卻緊緊地抱著他的腿不松手。氣得吳九一開始打青鳥，青鳥身上一疼就撒了手，吳九一瞅準機會就跑了，也不管地上哭著的青鳥，小跑著就去追前面的車。

鄰居看到吳奶的家門鎖上了，只有門外青鳥一個人在地上哭著，當然也看到了吳九一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氣不過。

“青鳥，想開點吧，”二嫂扶起青鳥送回了家。

“二嫂，你不知道，這老東西沒少騙俺家的錢，九一不長記性，他娘老是騙他，這九一卻偏偏聽她的話，你說這日子咋過？啊···”青鳥哭著就被二嫂送回了家。

吳九一騎著三輪車出了村口，向著縣醫院的方向就去了。

“老四，你先回去吧，你二哥去就行了。”吳奶對著吳老四說道。

“我也要去。”吳老四本來是在車后面跟著跑的，一聽吳奶的話有點不高興，就跑快兩步一手抓住車的扶手。

“你去干啥？又不是去玩，家里沒人，恁爹下班沒鑰匙進不去家咋辦？聽話。”吳奶勸道。

“老四，你就聽咱娘的，回去吧，有我在呢，沒事。”吳九一大包大攬地說道。

吳老四心情失落地回去了。

“老二，你把錢先放在娘這吧，這么遠的路別再丟了。”吳奶見老四走遠了就說道。

“沒事，丟不了。”

“我坐在車上又不動，到了那你還要來回的跑，放娘這保險。”吳奶說。

“行吧，那就先放在娘這。”吳九一停下車把錢給了吳奶，并沒有什么不樂意，臉上好像還有點得意的神色。

吳奶從老二的手里接過錢，趁著吳九一在前面騎車的空，自己點了點，厚厚的一沓還真的是不少，心里那個樂。

回到家后的青鳥實在是沒有精神做任何事，只是半躺在床邊一動不動。

半個月后的一個傍晚，青鳥去買饅頭，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長生叔。

“青鳥，還沒吃飯啊！”

“長生叔，是啊，這不沒空蒸饅頭，來這拿兩斤饅頭吃。”

“還是你們家過的富裕，現在村里面就沒幾個萬元戶，你們家也算是了吧。”長生叔羨慕道。

“這話說的。長生叔，手里拎的啥？”青鳥聽長生叔這話說得很受用，隨口問道。當然也沒打算聽到什么，所以說著話接著走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長生叔聽到青鳥問道，突然不說話了，看著手中的東西，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有種欲說還休的樣子。

青鳥一見長生叔搞的有點神秘，反而倒有點好奇停步不前了。

“長生叔，啥東西這么神秘？”

長生叔看著青鳥，猶豫片刻，這才說道：“青鳥，既然你問，我也不瞞你了，給你說實話吧，但是你可別跟別人說是我跟你說的。”

“啥事這么神秘？”青鳥不以為然的笑道。

“你先別笑，這里面裝的是油。”

青鳥聽到長生叔的話反而笑更大聲了。

“長生叔，你這話說的，桶里不裝油那裝啥？”

“那你知道我這油是哪里來的嗎？”

“買的啊，難不成偷的？”青鳥調侃道。

“這話說的，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去偷，跑也跑不快，被人抓住還不打個半死。這油是買的。”

“我一猜就是買的，哎！不對，你買油的方向不對。你別騙俺，咱村里賣油的也就只有一家超市，而且還是在北邊，看你好像是從東邊過來的！咋？村東邊有人開超市了？沒聽說啊？”

“青鳥，你還別笑，我這桶里面的油還真是買的。”長生叔見青鳥還在輕笑著，但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停是停不下來了。

“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跟你說的。”

“不會，你說。”青鳥一臉疑惑地看著長生叔。

“我是在東邊買的，在吳奶家買的。”

長生叔說完，就看到青鳥臉上的表情變化很大，明顯是壓著心里面怒火，強忍著沒有發出來。

青鳥在心里尋思著，這就對上號了，吳奶的家就在長生叔來的方向。“這咋可能？”青鳥不相信的反駁道，但是青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里面已經相信了長生叔說的話。

“這我能騙你嗎？前一段時間吳奶見我去買油，就說長生，下次別跑那么遠去買了，我這有，從老二家裝來了一大桶，也吃不完，下次我賣給你，肯定便宜。”

青鳥聽到長生叔說完這些話，氣的說不出一句話，頓時臉色變得鐵青一般。

長生叔接著說道：“青鳥，你家的情況我也清楚。所以就沒答應吳奶，但是我也沒想到，今天去買油，剛出門就碰上吳奶了，一聽說我去買油，非拉著我去她家里，我實在是推不掉。這不，你看看都在這了。”

“我說這老東西油吃得咋這樣快，隔一段時間就去我家裝一桶油，沒想到自己存起來賣了。幸虧今天碰上了長生叔，不然我也不知道家里的油被這老東西給賣了，我回去了。”青鳥說完氣呼呼地就走了。

“青鳥，千萬別說是我跟你說的。”長生叔不放心地囑咐道。

“知道了，放心吧”。青鳥氣沖沖地回家，連走路都帶著風，這是氣得。

一家三口圍在一張桌子準備吃飯，青鳥手里拿著筷子愣了半天。

“咋了這是？看你那熊樣子。”吳九一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問道。

“今天我去買饅頭時遇見長生叔了，他說他去買油去了。”

“人家買誰的油那是人家的自由，你至于這樣嗎？”吳九一說著就把桌子上的半杯白酒送進了肚，心里想著是青鳥因為長生叔不買自家的油而生氣，所以也就沒當回事。

“我知道他買誰家的油是他的自由，可是，你不知道他買的誰的油？”

“既然沒在咱家買，那自然是去了北邊的超市里買的，咱們村里就那里有賣油的。”吳九一說道。

“不是在超市那里買的。”

“咋會？”青鳥的話吳九一倒是有點好奇了。“沒聽說哪里還有賣油的？”

“我聽說了，今天剛聽說的，恁娘那里賣油，從咱家里裝油，再拿去賣，真會做生意。”青鳥冷冷地說道，說話時看著吳九一，就看見吳九一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很是難看，拉得老長。

吳九一聽到青鳥說的話，有點不相信。又從酒瓶里面倒了滿滿一杯酒，端起來喝了半杯，放下杯子，喘了口粗氣。

“真的？”

吳九一仍然不相信地問道。

“我閑的沒事干了，編這瞎話干啥？我剛聽長生叔說的。這還能有假。再說了我親眼看到長生叔桶里的油，他可是從你娘家的那個方向過來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娘每次一來就把油裝得滿滿的，也就老兩口，這一個月比我們一家四口吃的還多，不是賣給別人了還能咋吃，難不成每頓飯喝兩勺油。”青鳥憤憤地說道。

吳九一聽了青鳥的話之后，整個腦袋都快氣炸了。飯是吃不下去了，只是一個勁的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跟喝涼水似的。

青鳥在一邊坐著，同樣沒心思吃飯。兩只眼就盯著吳九一，看他一杯一杯的喝著酒。

要在以前，吳九一這樣一杯一杯的喝酒，青鳥怕得要死，但是今天吳九一喝酒青鳥反而不害怕了。

吳九一直到把酒瓶里的半瓶白酒喝完，又默默地低頭頭抽完了一支煙，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出了屋。

吳九一搖搖晃晃地進了吳奶的家，剛進屋就看見吳爺正在看電視。

“老二來啦！”

聽得吳爺跟他打招呼，吳九一不吱聲，向屋內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吳奶。吳九一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從兜里夾出一支煙點燃抽著。

吳九一就靜靜地坐在屋內的椅子上，低著頭，閉著眼，抽著煙。也不說話，只是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

吳爺見吳九一這樣不說一句話，只是坐著。自吳九一剛一進屋，吳爺就看出來吳九一已經喝多了。心里著實有些不踏實，又小心的問了一句。

“老二，有事啊？”

吳九一還是低著頭，閉著眼，抽著煙，愣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爹，俺娘呢？”

“去茅房啦。你找你娘有事？”

“啊呀，嚇死我啦。”

吳奶剛一進屋，因為沒想到屋內還有一個人，所以剛一進門就見一個黑黑的腦袋低著。嚇了一跳，向后一退，差點撞到門上。

再定睛一看，這才松了一口氣。“老二啊，嚇死我啦！”

吳奶見吳九一不吭聲，慢慢地走過去。

“這么晚了，你來干啥？”

吳九一把手里的煙頭扔了，又抽出一支煙點燃抽了一口，吐出一片煙霧。這才十分費力地抬起頭來，瞇著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吳奶。

吳奶走到邊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看著吳九一。

“娘，前些時間我給你了不少錢，錢還夠用不？”吳九一仍然瞇著兩眼，但是并沒有看吳奶，只是呆呆地看著屋門，說完又緩緩地抽了一口煙。

“夠花，都花不完了。”吳奶笑著說道。

“娘，你知道不。我掙的錢，青鳥除了每個月買菜的錢之外我就沒有給過她啥錢了。家里的錢我都鎖在了柜子里。”

“鎖起來也好，要是你放在家里不放心就放在娘這，娘給你管著。”

吳九一并不接吳奶的話，仍然自顧自的說著。

“娘，我兒都這么大了，你幫我帶過幾天，都是青鳥一個人辛辛苦苦地帶著。”

“這話說的，小峰我沒帶過撒。”

吳奶一聽這話才明白，老二今天是無事不登門，當即把吳九一的話給頂了回去。

“娘，你還記得帶過小峰啊！我也記得。那好像是兩年前的事，青鳥病了近一個月，你幫忙帶了小峰半個月。在你這里，你天天給吃小峰炒面，小峰吃得那臉都變色了，每到上茅房時在里面哇哇直哭，拉不下來。娘，這是你辦哩事。”

吳九一說著說著竟然流出了淚，也不去在意吳奶此時臉上的表情有多冷，更沒有注意到吳奶此時的眼光正在盯著他，那樣子就像是在看一個十分厭惡的人。

“娘，以前大哥家添孩子時，恁說的話我還記哩，恁兩個老的出擺席的錢。后來大哥家的管了，恁出了錢。我這邊一個也不管，都是我一個人，自己出力，自己出錢。青鳥生孩子恁連醫院都不去，回到家也不管不問的。娘，這是恁辦哩事。”

吳九一哭了起來，把手里還沒有抽完的煙扔在了地上，兩手開始不停地抹淚。

“娘，你咋偏心？”

“娘，你辦事不公平。”

“老二，你干啥呀這是？”吳爺聽不下去了，在邊上接著吳九一的話問道。

“你要是沒事就回家去吧，在這干啥？”

吳九一不理會吳爺。

“娘，我給了你那么多錢，你還坑我，我養你們干啥？”

吳九一越說越激動。

“誰坑你啦，老二，你這話咋說的？”

吳奶一聽吳九一說這話，不答應了，接著就反問道。

“娘，沒坑我，你干啥把從我那裝的油賣了？我平時沒給你錢花么？我少給你錢花了么？你還坑我，娘，你自己拍拍胸脯覺得這事你做的對不？”

吳九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

“你啥時見我賣油了？”

吳九一聽了吳奶的話，就站了起來出了屋門。

吳奶和吳爺正面面相覷地看著對方，以為吳九一走了。

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吳九一手里拎著一個油桶又進來了，放在了吳奶面前的桌子上。

吳奶看到吳九一手里拎著一個油桶進來，再一看原來是自己廚房里的那個油桶。當時就咯噔一下，也就一瞬間便恢復常態了。

吳奶看了一眼老二放在自己面前的油桶，不說話。

“娘，這油我記得剛裝還沒三天呢，你跟俺爹吃這么快，十斤的油快見底啦。”

“你管我咋吃，再說了，你見我賣給別人啦？”

“你沒賣，那長生叔的油是哪來的？”

吳九一當即回道。

吳奶見藏不住了，兩眼狠狠地蹬著吳九一。

“咋，你小時候沒少吃我哩奶水，我養你這么大，現在吃你點油就不行啦，我還沒找你要奶水錢呢？”

吳奶此時見事情已經敗露，反而比剛才更加的強悍，倒耍起無賴了。一個農村老潑婦的嘴臉擺在這個對他實心實意的老二面前，實在是可悲。

吳九一這時愣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娘，你要吃油，不管多少，我都給你裝，可你也不能賣給人家。你要是缺錢，我也可以給你。你這樣做事不行啊，你說家里每次有事我哪次不是出錢又出力的。你咋能這樣？”吳九一氣得把邊上的一張凳子踢到了邊上，凳子一下子就撞在了門框上。

吳九一這一腳吳奶是沒有料到的，吃了一驚也嚇了一跳。

“老二，有事就說事你別踢東西！”吳爺見九一有點激動。

吳九一不再說話，晃晃悠悠地走了。

青鳥正坐在一炕邊上，靠著墻。吳九一出去也有一段時間了，也該回來了。雖然心里十分的惦記又不放心，但又不敢去，只得在家里等著。

青鳥聽到大門的聲音響了，知道九一回來了。

果然，進來的人就是吳九一。

吳九一進了屋，也不說話，醉醺醺地坐在沙發上，手里仍然夾著一支并沒有抽完的煙。

青鳥見吳九一不說話，自己也就不吱聲。

一個黑影慢慢悠悠地進了吳九一的家，不多時，青鳥就發現多外面走進來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拎著一個東西，這才發現那老太太是吳奶。只見她手里拎著油桶一直進了里屋，輕輕地放在墻根下。

“老二，油給你送來了。以后恁娘我就是餓死也不吃你哩油，不要你哩錢。”

吳奶大聲地撂下一句狠話，轉身就走了。

吳九一看見吳奶把油送來了，氣還沒有消去，自然也就不理她，青鳥坐在一邊也不說話。

吳奶從進來到出去，吳九一沒說話。

青鳥就和吳九一這樣，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炕上，一直坐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