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樹子和二子都失眠了。他們沒想到名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換一個角度看，他會有這些想法一點都不奇怪。農家與名家爭斗了幾代，此消彼長之下互有損傷，隔代結下的仇怨一兩天都說不完。無論站在哪一家的角度，誰都無法抹去心頭的仇恨。

也因為兩家之間綿延不止的爭斗，才導致了今天的禍患。

樹子和二子畢竟從小在部落里長大，雖然已遠遁他鄉，但對部落的感情還是極深，因此，當他們聽名子隱晦地提出要他們幫忙鏟除農家之時，都極為震驚。

樹子輾轉反側，左右睡不著，就問身旁同樣醒著的二子：“如果你是史子，會怎么應對這個事情？”

二子想了想，答道：“我想他可能會逃。”

二子的回答仿佛給樹子開了一扇窗。他盯著屋頂盤算一番，問道：“你覺得名家鏟除了農家之后會怎么樣？”

二子想都沒想就答道：“接著鏟除原來依附農家的長老咯！”

樹子倒抽一口涼氣，說道：“名家父子不至于這么殘忍吧？”

二子冷笑道：“名的為人我不清楚，但名子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允許他認定的仇人活過這個冬天！”

第二天晚上，他們借故要去一位長老家，脫離了護衛的看守，借著夜色溜進石長老家。

石長老似乎早知道他們會到來，正坐在火塘前守候。見到他們，石長老連忙起身，將他們迎進屋里坐下。

自從上次長老會后，石長老被冷落了幾天，之后又在樹子的暗中推動下再次被名一家所器重依賴，因此對最近的事態都很清楚。他對樹子他們說道：“看來名是真要對農家動手了！”

樹子心情復雜地點點頭，說道：“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

說罷，他把名子找他們的事情說了一遍。

樹子的話使石長老大吃一驚，說道：“眼前明明有那么多條路可以走，他們為什么一定要再一次走最殘忍的這一條？”

他的話引起了樹子極大的興趣，問道：“再一次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們以前——？”

石長老點點頭，說道：“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名和現在的名子差不多大，先大人為了扶助名登上首領的位子，就曾對農家下過狠手。他設計逼死了老農長老的父親，把農長老以前的妻子和大兒子誘騙到圣祖山下，把他們活活摔死。”

樹子和二子被震驚了，不敢相信地看著石長老。

石長老對他們的表現一點都不驚訝，繼續說道：”這個事情除了名自己和我，部落里沒有第三個人知情。那一天，我有事恰好路過圣祖山，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我親眼看著名把農的妻子和大兒子帶到圣祖山上，把他們踢下了山崖。“

石長老此話一出，樹子和二子，尤其是二子頓時都傻了。樹子問道：“石長老，你說的都是真的？”

石長老點點頭，說道：“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啦！但因為擔心被報復，我一直不敢說。”

石長老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我忍辱負重，忍氣吞聲，但直到今天，還是覺得這事應該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名一家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這還是樹子他們認識石長老以來第一次聽這位老人說起對部落歷史和現狀的看法，竟不知如何應對。

許久之后，樹子坦誠地說道：“石長老，你今天說的事情讓我覺得自己很幼稚。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我想我知道你選擇逃離部落的原因了。希望史子能夠成為那個有能力引領部落走向更好未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