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一會兒,李渡什被封金城郡君的消息就傳遍了李府上下,方姒專程過來賀喜:“方姒見過金城郡君,哈哈哈……”
“小姐現在有了封號,那我怎么也算女官身邊的紅人啦!”京令喜笑顏開,頗為自豪。
方姒的手指繞起李渡什飄逸的秀發,面帶憂愁:“淮陽王的女兒被封為弘化公主肯定是為了去吐谷渾和親,皇上是不可能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和親的。渡什,我怎么覺著有封號也不見得是好事啊。”
“和親?”京令睜大了眼睛。
“方姐姐說得有理,皇室宗親家的女子向來躲不過和親的命運。”李渡什拍拍方姒的肩膀,纖手輕抬,嬌俏的把頭發從方姒手中抽了回來。想那宣王還真是不簡單,兩面三刀,詭計多端,聽父親說還差點害自己去和親吐谷渾,這番斗法還真是險啊。
京喜怯怯的立在門邊看著幾人,小姐成郡君了,以后伺候起來得更加小心才是。
“封賞再如何說也是喜事。渡什,咱們去逛街吧!紅妝苑是京城最大的面妝鋪,不僅出售各式上等面妝,還教人化妝呢!長安的名家貴女無不青睞,就連這‘紅妝苑’的名字都是駱賓王所起。我還從來沒去過,你現在好歹也是個郡君,怎么也該置辦些上等的化妝品啊!”方姒輕輕搖著李渡什的胳膊,口吻又像央求。
京令見狀,也來了興致,但轉念一想,街上人多眼雜,恐不安全:“小姐,要不等江央回來了再出去?路上也好有個保護您的人。”
方姒扭過頭來拍怕胸脯,“不用!別忘了我也是練家子!京令京喜,你們去收拾一下,咱們馬上出發!”
房門剛一關上,方姒忽然發問:“渡什妹妹可聽過侯君集,侯公子?”
“侯君集?我……我不認識。姐姐認識?”李渡什快速反應過來,眼神掃視著方姒,只見她臉龐紅潤,眉眼含笑。
“你不認識也正常,畢竟侯公子那樣的人物不是誰都能接近的。”方姒滿眼星星閃爍,目光都變得溫柔起來,“去了紅妝苑須得幫姐姐多挑幾樣好胭脂啊!”
李渡什沒有多問,但心里卻對方姒多了幾分提防。她佯作淡然的換了身素雅的云紋紗衣,下身著水霧百褶裙,整體青春又優雅,再加上她那少艾瑩光的容顏,當真如明珠生輝。
幾人隔著轎簾看見一座朱紅色的別致樓宇,剛下轎子一股濃濃的花香便把人緊緊包圍,這里就是“紅妝苑”。
進門處有幾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挑選著面妝,花鈿、傅粉、胭脂、眉膏等,琳瑯滿目,一應俱全,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一個秀麗多姿的女子走了過來,邊笑邊道:“兩位姑娘需要點什么?本店應有盡有!”
“只要能讓本姑娘變美的,全都拿來!”方姒眉開眼笑的往里走去。
李渡什憋不住的想笑,初識方姐姐只覺得她冷傲的很,相處下來,原來是這么有趣的人,也許還真是自己把她想復雜了。
那女子猜是來了大買賣,喜上眉梢:“兩位姑娘請隨我這邊來試妝。”
李渡什和方姒隨著女子的指引上了二樓,兩人被安排到一個圓桌旁坐下。器樂聲起,絲竹陣陣,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擺滿了適合她們膚質的各種妝品。
京令和京喜跟著小姐開了眼,買個胭脂竟還有這么多花樣。
“姑娘,您要不再試試這個,這是桂花細漿萃取的口脂!”
“姑娘,還有這個……”方姒坐在那兒,兩個女子一會兒給她涂這個,一會兒給她抹那個,一會兒又給她做起頭發來。
被那賣面妝的折騰了半晌,方姒終于煩躁起來,拿出兩錠銀子:“別了,別給我往臉上弄了,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嗯,干脆把桌上的都包起來吧!”
兩個丫鬟瞪大了眼睛,指著桌子:“方小姐,這么多全都買了怕是能用一輩子了!”
“不多,不多,我這就給姑娘包起來!”不等她們反應,東西已經全部包好放在了桌上。
街上,主仆四人稀里糊涂的已經的提著大包小包站在紅妝苑門口。天空飄飄灑灑的下起了小雪。一片雪花落在李渡什的睫毛上,還沒來得及擦去,一枚銀色飛鏢乘著冬風就直直朝她眼前飛來。那暗器前端極其鋒利,在李渡什的瞳孔里閃著寒光漸漸逼近,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躲閃。
丫鬟去轎子里放東西,方姒還在琢磨如何才能擁有最美的妝容,除李渡什之外,沒人覺察出任何一點兒異樣。
“小心!”人群中一個青衣身影閃過,衣衫飄動帶過一陣輕風,發絲飛揚,那枚暗器已經在他手指之間。
“魏王殿下……”李渡什回過神來,仍然驚魂未定。
四目相對,周遭喧囂皆無,李泰把飛鏢遞到李渡什手中:“上次是你救了本王,這次換本王來救你。”
此時再看魏王,銀冠束發,斜飛的劍眉帶著凜凜英氣,一襲儒衫飄飛,嗓音清潤如水,春風般讓人陶醉。盡管剛見過他徒手接鏢,身上依然有種讓人難以言喻的溫文儒雅。
她木木的接過暗器,剛要張口,方姒搶先說道:“剛才嚇死我了!我雖自小習武,但會的只是些三腳貓的功夫,真是多虧了殿下,要再晚來一步妹妹估計就一命嗚呼了!”
“方姐姐,我沒事,謝殿下救命之恩。”李渡什說著低頭行了個常禮。
“潞國公因公殉職,我剛從侯府慰問完其家人路經此處,看到姑娘本想過來寒暄一會兒,不曾想碰到有人光天化日就敢出手傷人!”李泰看著面前的人,心仍是一陣擔憂。
兩個丫鬟跑過來,嘰嘰喳喳地圍著李渡什說個不停:“小姐!小姐沒事吧!快讓奴婢看看有沒有傷著!”
李渡什虛脫了似的渾身發軟,心臟咚咚直跳,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你剛才說潞國公因公殉職是什么意思?”
“侯大人戰死沙場了。”
李渡什神色復雜,想要趕緊離開:“殿下,我有些不適,先行告辭。京令,京喜,快,扶我上轎。”
“是,小姐。”
李泰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貼心的囑咐:“姑娘剛受過驚嚇,回去一定要好好休養!”
“殿下,我也先行告退了。”方姒緊接著轉身進了轎子。
侯定去世了?李渡什不敢相信,還沒等自己動手怎么父親就亡了,她睫毛上的雪花已經融化成水,看著像淚一樣,轎子里一陣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