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黑小子在抽碎片的過程中,轉身時不小心碰到旁邊的馬明膠,兩人的碎片都掉在了地上.等撿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搞錯了,黑小子手中拿的是馬明膠珍藏的"花公",馬明膠拿的則是普通的奇獸碎片.
馬明膠手里的可以稀有品,他趕緊伸手問對方要,黑小子鳥都不鳥他,直接把"花公"碎片放進了儲物戒,這擺明就是獨吞嘛!馬明膠立馬攔住了對方,不讓他走,兩人跟著就吵起來了.
黑小子這邊認識的人多,或許是常客的緣故,他一說話就有六七個人幫腔,有的可以證明黑小子沒撒謊,有的指著馬明膠說他不要臉,見到別人抽到好東西就想獨吞,整的黑小子還多有理似的.
"那個獎品明明是我抽的,快還回給我!"馬明膠恨不得把對方吃了,胸口的心臟像擂鼓似的砰砰作響.
"放你娘的屁滾回家喝米田共吧,我的東西關你什么事啊,走開!"黑小子罵得唾沫橫飛,毫無懼色.這人不僅心黑,還愛搞小動作,罵人不算還連帶吐口水.在說"屁"、“滾”、“走”這些字時故意加重語氣,直接把話“噴”了出來,惡心的唾沫絲弄得馬明膠縮了好幾次脖子,那涼絲絲的氣息糊臉上,甭提多郁悶了。
馬明膠這邊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吵架吵不過,人也沒對方多.練余威性子直一些,見對方仗著人多一直在亂吠,實在忍不住了,拿起貨架上的木盒子丟了過去.跟他說那么多干啥,干就是了.
黑小子留著心眼呢,脖子一歪,木盒子砸在他身后的伙伴身上.那人回頭看了老板一眼,發現老板剛好鉆進倉庫里,逮住這個空當,直接沖過去和練余威扭打到了一塊.
要知道,這店里頭的貨架通常沒啥遮擋,拿取方便,客人看到喜好的買就是了,遇上打架斗毆,基本全毀了.而隨著雙方矛盾的升級,川遼和凌司也不可避免地加入了混戰,畢竟你不打別人人家主動來找你呢,現場亂成了一窩蜂.
沒人勸架,靠近這個圈里的人誰不給別人霍霍了幾拳,人多加上擁擠,很難不被誤傷.被人打了怎么辦?當然要還手啊!這樣一來就更亂了,貨架倒了不說,當中的貨物被當成沙包擲來擲去,至于包裝里的貨品,誰知道被哪個鼠輩藏起來了,趁火打劫嘛,誰不會呢.
"別打,快停手!"
正彎著腰按著胸前布袋的老板從倉庫們鉆出來,見左邊那幾個貨架全被幫小屁孩弄倒了,零食袋子丟的到處,氣不打一處來,這幫小兔崽子敢情是把這里當了游樂場,他又出言制止,可惜上了頭的孩子們雖看到了他,但他說的話卻被當作耳邊風——就這愣神的工夫,自己又被對手偷襲了一次,還是打完架再說別的.
"喂!"
老板一聲吼,像是把地板都震松了,整間屋子隆隆作響回聲大的厲害.眾人下意識想要作出反應,卻發現自己全身關節僵硬根本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物品飛了起來,懸浮在半空,像沒有重力似的"飄"著.
說是"飄"著也不對,形容"跳"起來更加準確一點,那些物品像是"活"過來一樣,跳起來在空中"顫抖"了一下,又啪啪地往下掉.
這一幕簡直像是慢動作一樣,很難分清是幻覺還是心理作用.此時眾人感覺失去了魂魄般,保持著老板發出吼叫后的姿勢,呆若木雞地站著,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是眼珠子.至于嘴巴,嘴巴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至此他們才感到害怕,所有人無一例外面帶懼色地看向老板,生怕他一氣之下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現在他們知道自己錯了,不該把老板的話當作耳邊風,更后悔自己剛才的行為,這次惹的麻煩可大了!老天爺啊,他會怎么懲罰自己呢?
黃銅色的皮膚,肥大的身軀,濃黑且往上卷的眉毛下吊著銅鈴般的大眼,油膩大臉上的發腮松弛且下垂,射出的犀利目光仿佛能殺人,兇神惡煞的像個響馬似的.此刻老板的形象在一眾小孩子眼中產生了巨變,不再是平時那個接過方珠樂呵呵地給你拿好吃溫言細語的胖大叔,而是如同書本上所說習慣打家劫舍攔路搶劫的響馬子.這種角色的轉變在腦海中一瞬間完成,造成的心靈沖擊可謂是巨大的.同時,這種意料之外的壓迫感打了他們一個不知所措,在這種時刻,老板的形象與威脅在他們心中被無限放大,大人和小孩之間的差別在此刻展露無遺,無論是身高、力量還是氣場都處在極端的劣勢。
全場的貨品東西都挪動了位置,由于只是極短的一瞬,造成的影響不算特別大,那些桌椅只是稍微地"活動一下筋骨",咚咚咚地敲響了地面,至于輕飄飄的貨物像抖篩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地上掉,眾人感覺吸口氣的工夫又恢復了自由.
他們因為重心不穩的原因東倒西歪地擠在一堆,不過大家都相當自覺,摔得再疼也不敢吭聲抱怨,在這種緊要關頭,誰敢亂說話無疑在太歲頭上動土,不知死活.
而作為主角,馬明膠和黑小子接受了老板的盤問.在了解事情后,老板向兩人提出賠償貨物損失費.馬明膠身上沒多少方珠,只好硬著頭皮把自己抽到的稀有獎品還給老板,但瞧老板的意思臉上明擺著不滿意,又咬咬牙從練余威和賀秋林身上借了一些,總算是平息了老板的怒火.讓人沒想到的是黑小子的一句回答:"我沒有,你愛怎樣就怎樣."
哇,這話說的可真牛,眾人心中是一萬個佩服,在老板發飆的情況下,還敢說這種話,黑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你住哪條街的?"
"我挖沙蟲的,你說住哪?"黑小子這話說的理直氣壯,一點也不害臊.
"不想說是吧,沒關系."老板臉上沒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反倒見到個別靠近門口的孩子想趁他說話的工夫溜之大吉,抬起手直指著他們吆喝了一句:"沒擺好貨就想走!"說罷揚起手里的蒲扇往桌面一拍,"啪"的一聲把那幾個人嚇的肩膀都抖了幾抖,趕緊回到店里幫忙收拾.
其他人見著,不用吩咐,趕緊自覺地幫忙整理貨物,這里頭的熟客可不少,哪些東西該擺哪自己也有譜.老板回頭看著黑小子倚在墻上抖腳的痞樣,直截了當地說道:"還有多少錢拿出來,不夠數幫我搬貨作為補償."
話音剛落,"我呸!"
黑小子猝不及防的一抬頭,唾沫水直接到老板衣服上.緊接著身上奇光一閃,他的衣裳竟迸發出刺眼的光芒,亮的人睜不開眼睛.等老板再抬頭時,他半只腳差不多跨過了門檻.
眾人嘩然,這黑小子可以和古代的豪杰相比了,不單有"勇"還有"謀"啊!
在此過程中,黑小子慌不擇路,撞倒了好幾個人,而川遼恰好就在他前邊,兩人不可避免地碰上了.他見黑小子人沒到,手卻快要夠到自己臉上了.
好哇!不單想跑還要打人,真是個混球.川遼看他就不順眼,故意伸出條腿攔在路中間,沒想到,還有人和他一樣做了同樣的動作,簡直就是神同步.看見那雙熟悉的靴子,川遼咧嘴笑了,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干的.
說時遲那時快,黑小子見川遼伸出腿,下意識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兇狠且凌厲,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剝一般,原本以為他會跳起來繞過去,沒想到黑小子壞的很直接一腳踩在川遼腿上.川遼倒吸口氣,奶奶個熊,這人下手還真狠.
好在另一條腿的主人適時抬高,一腳打在黑小子膝蓋處,這一撩晃到了黑小子重心,可他本人也不好受,這小子瘦邦邦的,腿跟木棍似的,和踢到板凳的感覺差不多,凌司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黑小子若沒被他倆阻撓,早就跨過了門檻,完全可以溜之大吉,可惜,挨了他一腳的川遼也不是軟捏的柿子,吃痛之余反應神速,整個人撲了過去,直接來了個"抱大腿"的無賴動作,伸手攬住黑小子的腳,死活也不肯松開.這就導致了黑小子計劃落空,硬是拖著川遼跨過門檻,兩人是徹底卯上了.
川遼被拖得滿身臟,黑小子半條腿都跨過門檻了,急于逃走之下哪有時間和他糾纏,只好再次運用奇力,想閃瞎川遼眼睛以待松手.川遼沒想到他力氣那么大,見他衣裳又有發光的現象,把牙一咬,手中放出噼里啪啦的電流."嗐"黑小子像受驚的蝦子一般,整個人一哆嗦打了個趔趄,屁股蛋硌在門檻上,甭提有多酸爽了.
凌司趕緊上前想要按住黑小子,不過有人比他還要快,像道旋風似的從自己身邊掠過.他定眼一看,喲呵!老板出手了,黑小子身上穿的那件衣裳還沒來的及發光就被熊一般強壯的老板三兩下剝了下來.還想跑?門都沒有.
"哪家的孩子!你們誰認識他?"老板撣著衣服,一臉鐵青地問道.
動靜鬧得這么大,周圍攤位的顧客們紛紛涌了過來,一下子把這家零食小店圍得水泄不通.黑小子被老板娘綁在門口的木梁上,捆得嚴嚴實實的.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中,黑小子的黑歷史被扒得一點不剩,這黃口小兒人不高,干的壞事可真不少.
而這一些和川遼他們就毫無關系了,他們早已心滿意足地離開.因為仗義出手的老板不僅為馬明膠主持了公道,從黑小子身上換回了"花公"碎片,為了以表謝意,他還分別給了川遼凌司兩人稀有的琉璃碎片.川遼得到的是"花公"和"花母",凌司要的是"丞相"和"國師".
在凡都,花公和花母的傳說一點也不少,他們被奉為孩子們的"守護神",還是某些人口中的"圣王圣母".簡單點來說,他們是一對夫妻搭檔,行跡于江湖干的全是打拐的大善舉,深受老百姓的愛戴.沒有人知道他們具體的相貌和名字,獲救的人們自發組織為他們立像,供奉香火,在祭拜中傳遞自己感激之情的同時也為他們兩夫婦默默祈禱平安.
每年的三月二十三,是民間俗稱的"花公花母誕",這一日都君會親臨廟堂祭祀,平民百姓自不用說,各地的花公廟人潮洶涌,門檻踏破自不用說,慕名而來的人里不乏外國使臣,據說拜花公花母還蠻靈驗的.而且這一天年齡尚未過黃口的孩童們是不用回道堂悟道的,相當于集體放假,大街小巷會有各種各樣的慶典活動.這種習俗延續至今已有八百多年,火熱程度不亞于元宵.
川遼問賀秋林要回了"花母",轉身問凌司要了"國師","國師"才是最稀有的.老板翻了整家店才找到唯一的一枚,到了凌司手上,也就相當于孤品了.馬明膠他們就差口水沒流出來,圍著凌司好說歹說,想要用身上的碎片交換,之前川遼還羨慕他們來著,現在位置倒反了過來,心中的滋味可謂美妙紛呈.
在這里說點題外話,在凡都,國師和丞相兩個官階是對立的存在,這一點連小孩子都清楚,他倆經常在朝堂上對著干,帶著身后的小嘍啰指手畫腳把對方貶得一無是處,有時候甚至連都君都控制不住局面,無奈之下只得拂袖離去.
而手握"國師"和"丞相"的關同凌司,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國君夢中,像個傻子似的說著些"愛卿不得無禮"、“你要朕的國師,使不得使不得!”之類的官腔,毫不留情地把他們仨拒絕了.
"哼,不給就不給,小氣鬼,我們走,不和他們玩了."惱羞成怒的賀秋林不由分說掉頭就走,其余兩人見他生氣了也不好多說些什么,只好匆匆離開.
"再見啦,下次也別和我玩哦."凌司瞧著賀秋林氣急敗壞那樣覺得蠻有趣的,忍不住瞇著雙眼晃晃腦袋調侃了一句.他才不在乎呢,有川遼一個就夠了.不過當他睜開眼睛看看身邊時,卻發現空空如也.
川遼人呢?他趕緊扭頭,發現那小子正停在一處樂坊前,盯著人家跳舞.
真是的,這有啥好看的,凌司回到樂坊門前,恰好一縷清風拂至臉面,輕汲些許,整個鼻腔充滿了芳香的氣息,渾身上下有種通泰的感覺.我的天,這花香也太好聞了吧.
樂坊大門敞的光亮光亮的,里面絲竹繞梁,樂工鼓瑟吹笙,細看吹撥彈奏樣樣有.
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穿著艷麗跳著宮廷樂舞,霓裳翻飛潮涌,身段婀娜多姿。觀她們年紀,大多處于豆蔻年華.在她們前邊有個管教的老婦,頭發已有些花白,手執戒尺,穿梭于舞女之中,或抬或點,規范著她們的動作.
"嘿,別看了,走吧."凌司拉了川遼一把,卻被他反手按住胳膊,道:"看見了沒,里面有人在步打.
所謂的步打,就是一種徒步以杖擊球的球類運動,由馬球延伸而來,男女均可參與.其球又稱彩毬,多采用質輕堅韌的木材所造,球狀有如蘋果般大小,內部鏤空設計.至于手持長杖通常稱作月杖,大概數尺長,制作精美者雕有圖案.
川遼見凌司還沒發現,示意他蹲下來跟著自己手指的方向往里面看.這下看的有些眉目了,在屏風左側鼓腮吹笙的大叔身后,是一片寬闊的空地,好多小孩光著膀子玩步打.
嘿,那彩毬可好看了,不單是彩色的,上面還縫著鳥羽片,一杖下去球飛向空中就像有個鳥兒在展翅翱翔,活靈活現的.川遼可不是瞧人家跳舞,想玩步打球才是真的.
凌司嘗試找個借口混進去,可門口的侍衛毫不所動."別去了,他們好像是皇都那邊的侍衛."川遼眼尖,辨認出他們服飾的特別之處.正說話間,屏風后走出幾個小孩,肩上扛著月杖有說有笑的,凌司眼珠子一轉,想到要是他們幫忙開口在侍衛那說句話,說不定能網開一面,放自己進去玩玩步打什么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可掬的笑容,上前詢問.
"他誰啊?你認識的?"
"沒有,我怎么可能認識他,見都沒見過。"
見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凌司趕緊說道:"就一起玩玩行不,沒玩過你們那種彩毬呢,我也會打的."
"可我和你不熟誒."
"想玩步打?看樣子他不太會耶,還是不要他吧."
"他不是說會玩嘛,加多個人沒事啊."
"沒事,玩玩嘛,又不用外出,讓他進來不就行了?"
"這我可做不了主,要問四皇子才行,沒問過他你敢放他們進來啊."
"你去說,我在這等你."
就在這幫孩子竊竊私語之時,一人手捧銅簋仰脖而出,將碗里的液體一飲而盡后發出贊嘆:"哇,這梅子酒太好喝了,還是你們有辦法,嘿嘿."說話間,他順著大伙的目光看過去,同一時間,凌司也看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在看清對方相貌的一瞬間幾乎同步地皺了皺眉頭.眾人口中的"四皇子"突然凸睛豎眉,大手一揮喝道:"抓住他們!"
"快走!"凌司一把抓住川遼,轉身扎進人堆里.喵的,真夠倒霉的,這不就是那個喜歡坐人家后背打滾的死變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