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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小贊贊

  • 看塵
  • 畢同
  • 5397字
  • 2023-07-21 10:28:51

他拿起床邊的小搖鈴輕輕搖動,悅耳的鈴聲似乎吸引了小贊贊的注意力,原本滔滔不絕的情緒如今在臉上表現的稍有些猶豫.小贊贊止住了哭聲,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大哥哥,好奇中帶著些懵懂.

她應該是想玩這個搖鈴.川遼通過觀察她的視線把它塞到小贊贊手上,可當小贊贊那汪汪的目光往下看的時候,卻一下子不高興了.

或許是怪大哥哥把那么丑的東西塞給她,小贊贊小手一晃,把小搖鈴撥到一邊,"哇"的一聲又哭了.

"噢噢噢,別哭啊.我錯了行不行."川遼聽到這哭聲毛發都要炸開了.

哎呀,都怪自己笨手笨腳,以為小贊贊想玩,現在看來是想聽多一些.手忙腳亂的他趕緊搖動鈴鐺.

這不鈴聲一響,小贊贊的哭聲又恢復到欲言又止的狀態,整個人愣住了似的,瞪大眼睛亂瞟個不停,小手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做出了個握雞蛋的動作,半舉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可愛極了.

可能小贊贊覺得眼前的大哥哥會帶來悅耳的音樂,她安靜地聽著,下意識咧開了小嘴,笑起來像夏花般燦爛.

盡管她做完這個小動作后嘴角留了點口水,但這個微小的表情被川遼敏感的捕捉到.就像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認可一般,他整個人都在雀躍,精神狀態一下子上升了一個檔次,原本酸脹沉重的手臂突然在看到這個滿分的笑容時就像注入了新的力量,他把鈴鐺搖得更起勁了.

過了一會,杜夫人把午飯端了過來,川遼咽了口唾沫,連手都顧不上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他實在是太餓了!

"凌司呢?姨姨."川遼在啃了大半碗飯后想起來這里的目的,抬頭問道.

杜夫人或許是累了,沒聽到他的話.她坐在搖籃旁哄著小贊贊,連水都顧不上喝.

從川遼的角度能觀察到她側臉額角處的皺紋.有皺紋是老的跡象,川遼和別的小孩聊天時知道這個小知識.肯定是照顧小孩子太辛苦了!他明顯感覺杜夫人瘦了,對了,還有那個黑眼圈,也就是熊貓眼,這次他觀察的很仔細.

那吃完飯我自己去找凌司吧,川遼不愿給凌司媽媽添麻煩.

恰好,川遼穿過廊道時看到了關同叔叔,關同東來身姿挺拔,臉上的胡子黑乎乎的,他不修邊幅地站在門口嘆氣,手上還端著碗湯.凌司房間門關著,似乎在生他父親的氣,不肯開門.

發生什么事了呢?作為形影不離的好兄弟,川遼是知道凌司脾性的,他愛父親比愛母親要多很多,理由很簡單,因為關同叔叔很少打他.不過,他還知道,關同叔叔不生氣則已,一生氣出手很重,會把凌司打個半死,這是凌司告訴他的秘密.

"遼兒,快過來."苦惱的關同東來瞧見川遼,計上心來.

"叔叔,他怎么了?"川遼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他生病了,不想吃東西."關同東來主要是想川遼好好開導開導凌司.凌司從早上到現在一粒米都沒沾嘴,這樣下去可怎么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關同東來是拗不過凌司,選擇了差不多年紀的川遼,試圖說明情況,挽救凌司糟糕的心情.

凌司今天的狀態可謂糟糕透了!他從丑時開始就已經醒了,而那個時辰川遼才差不多進入睡眠狀態.

人通常半夜起來無非就三件事,睡不著或被尿憋醒還有就是聽到些古怪的聲音.可這三種情況都不屬于凌司,他是屬于第四種情況:耳朵壞了.

睡得正香的時候,凌司耳朵突然有些不適,像被人揪了一下耳朵,然后塞了點硬塊之類的東西進里面.硌得慌.繼而他在床打了好幾個滾,依舊擺脫不了這種狀態.

無可奈何地,他清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個感受就是:耳朵似乎被鍋蓋蓋住了,聽什么都覺得不太清楚,迷迷糊糊的。他嘗試給自己講話,發現喉嚨發出來的聲音如同蚊鳴,要廢好大勁才能聽清.我是不是要耳聾了?凌司大驚之下摸出枕頭下面的掏耳勺,兩只耳朵輪流開挖.

這一挖,可挖出毛病來了.

先是左邊耳朵火辣辣的,然后連帶著整張臉也跟著燙紅,莫非發高燒了?凌司一抹額頭,滿手是汗.他不是一個嬌氣的孩子,盡管被折磨得不輕,但他腦子里有個念頭讓他保持著清醒:說不定就像肚子疼那樣,忍一會就過去了.

熬到寅時的時候,一聲凄厲的尖叫從他房間里傳出,整個關府的人都被驚醒了.

若非有過類似的經歷,關同東來在進入凌司房間后必定拔出奇器.此時整間屋子籠罩在一片藍色的奇光中,似燭火般忽明忽暗.光源就別在凌司的耳朵上,被他死死地捂著.

就算是如此,指縫泄出的亮光足以暴露凌司的位置,他整個人蜷縮在地上,胡亂地瞪著腳丫,拳頭死死握住,一錘又一錘地砸到墻上,弄得咚咚作響.

"不要害怕,司兒,有爸爸在,不會有事的."關同東來盯著兒子的眼睛,大手慢慢覆蓋在凌司捂耳朵那只手上面,滾燙的氣息透過肌膚讓凌司顫動的動作變得遲緩,他強忍著疼痛,跟隨著父親的動作,慢慢松開了耳朵上的手掌.

兩瓣璀璨到極致的肉芽如同破土般在他左耳最頂端邊緣處鉆了出來,乍一看,和種子沒啥區別.這個情景關同東來很熟悉,曾經他也受過這種折磨.

這種類似于疾病的現象是有遺傳的.據關同家族譜的記載,不知道是第幾世的關同太公,在一次外出歷練中,于五十七嶺得此奇遇.五十七嶺,是古時候的一個地名,那里群山壞繞,云霧罩頂,是個風水聚靈之地.可惜年代久遠,加上地殼運動的原因,現已無跡可尋.

據記載稱,當時關同太公年僅五歲,膽大如虎,在不通知家人的情況下,就敢一個人跟隨外鄉人上山采靈果、取圣泉。他個高且活潑,且擅于與人交談,心智早熟。

關同太公隨外鄉人進山目的很單純,就是要摘最好的靈果最甘甜的圣泉孝敬自己的爺爺奶奶,給老人家祝壽,圣泉的傳說是他從別人口中獲悉的.

可惜登山后,眾人發現四處瘴氣漫林,視野狹窄,在聽從大伙的意見下,他選擇在樹下悟道。別看他才五歲,卻已是奇潭境的修為,天賦極高。

奇遇往往帶著不確定和偶然性。林中蚊蟲極多,一滴裹著幼蟲的大水珠從他頭頂的大樹上滴落下來,“啪嗒”打在他左耳上.

仿佛是真實的珠子掉落般沉重,力度大的不可思議,可這點不足以動搖他悟道的心境,耳朵的不適被關同太公忍住了.等外鄉人發現關同太公嘴唇烏黑不太對勁時,他依舊保持著閉目盤膝的姿勢,但人是已經昏迷了過去.

凌司如今的遭遇和關同太公當時的情形幾乎一致,他的父親關同東來很清楚他現在的感受.這枚璀璨的肉芽短時間不會消失,凌司現在的情緒極其不穩定,第一時間要做的是向他說明情況.

"司兒,你要'覺醒'了,覺醒懂吧?你曾經不是說過有時候會覺得自己體內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嗎?"知子莫如父,關同東來把凌司摟在懷中,隨手扯了支毛筆過來,就著地面書寫(凌司處于失鳴狀態):不要害怕,你體內的奇器在'覺醒'.

"覺醒"這兩個詞凌司當然認得.他之前不止一次跟父親提起這兩個字,可那是他希望不用悟道而憧憬的事情,覺醒意味著強大和偷懶.什么"感覺自己體內一直有股強大的力量"這些鬼話全是母親督促他悟道時隨便找的個借口,目的就是多玩會.

這會,他抬起頭盯著關同東來的下巴,汪汪的淚眼中透露著一絲疑惑問道:"真的嗎?"其實打心底里他覺得父親在哄他,可這種時候能依賴的人只有父親,無論父親說什么,他都愿意相信.

"當然!"這兩個端正的大字就寫在凌司面前.

奇器就代表強大的力量?可奇器為什么會在體內?難不成我身體是鋼鐵做的,能打鐵?奇器不是在店鋪里買的嗎?它又不是種子!凌司心中的疑惑比肥皂泡泡還要多,他捏著毛筆勉強寫下了自己的問題.

要回答這些問題,還得回到不知道第幾世的關同太公身上.

天賦極高的關同太公跟著族老四處尋醫問藥,路過一處尼姑庵時,被一位好心的女師父叫住,說有辦法治好太公的病.那還有什么事情比聽到這句話更讓人高興的呢?關同太公當即就同意留下.這一落住,長達五年之久.

在此期間,關同太公耳朵上的肉瘤慢慢生長、化形、脫落,除了耳朵的形狀異于常人外,脾性心智無一改變。庵里的女師父告訴他:他耳朵上的肉瘤,是被一種不知名的神蟲啃咬后留下的傷疤,這種蟲子體型微小,難尋蹤跡,佛家典籍中也只有只言片語提到,不作過多敘述。

歷史上有兩例記載,一例的遭遇者是山人,被咬后手心長出了花蕾大的肉瘤,待成熟期過后,會連著手上褪去的老皮一起脫落,變成一塊石頭,重量可達萬斤以上,刀槍不入,水火不容。

另一例的主人公則有些悲慘,神蟲下口的地方剛好是他脖子根那,不知道是不是發育不良,脖子處的肉瘤長大后把那人的脖子給整歪了,導致他思維渾噩、進食困難,才半年就已經一命嗚呼。

可能是祖先保佑,關同家的后人的遭遇出奇的一致,都是在耳朵處長肉瘤或肉芽,沒出現在身體其他的部位,這就等于是揚長避短或者說是運氣賊好。可以肯定的是,神蟲咬人所注射進傷口里的毒素并不致命,反而有特異的功效。女師父推斷,咬過關同太公的神蟲或許死在了他的體內,導致他耳朵產生了異變.唯一能確定的是,這種異變是良性的,沒有給身體造成不良的影響.

成熟后的肉瘤脫落后會化成兵器。這種兵器也玄乎的很,據關同東來口述,只要自己想要什么樣的兵器,那肉瘤就會長成什么樣。

這不擺明是心想事成的好事嘛。但出于保守起見,族老有個不言之秘:這事只能口傳,不能記在書上。因為迷信的長輩們覺得,很多事情記在本子上就不靈驗了。

那凌司好不容易弄明白來龍去脈的時候,他的反應是什么呢?

驚喜,是驚喜自己獲得了夢寐以求的“覺醒”;擔憂,是不知道自己耳朵變成什么樣子,那個肉芽到底會長多高他心中沒有數;抗拒,在照了鏡子后,果斷明確地拒絕,希望回到沒有“覺醒”之前的樣子,寧愿這一切變化立刻馬上停止,拒絕這種“覺醒”的奇器;害怕,他不知道自己這個鬼樣去道堂,別人會怎么說他,肯定沒什么好話。

這些情緒在凌司心中不斷徘徊,像和面似的把他的心捏的亂七八糟.身體上的不適讓他不再像以往說笑那樣云淡風輕,這個“覺醒”的奇器就不是個好東西!他心中無時無刻不在吶喊、不在抗拒。他爸是把事情往好的地方說,可他自己遭受不了這種折磨。若果他還保留一絲理性的話,聽完這些話細心觀察他爸的耳朵,就可一辯真假,如今卻沒有這種耐心.

在耳朵徹底失鳴之后,他一巴掌拍在自己麻痹的左半邊臉,對關同東來大吼:“我不要這些東西,快讓它從我身體里滾出去!”

這可沒辦法,歷代祖先都是這樣熬過來的。關同東來長嘆口氣,與其說是心想事成的一樁美事,倒不如說是一種遺傳病。這種病無論是外敷和內服或者針灸等方法都緩解不了,唯有等它成熟脫落才會得到解脫。肉芽生長的速度因人而異,時快時慢,就像長新牙齒一般,而且每次生長出來都會散發出璀璨的光芒,這一點想讓人不注意都不行。

凌司愛吃糖,關同東來唯有不斷換方法轉移兒子的注意力。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凌司左臉逐漸恢復了知覺,稍微觸碰一下能明顯感覺到指尖的溫度,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他耳朵上的肉芽停止了生長,光芒隨之黯淡隱入了體內,慢慢地恢復了聽力。

趁著疼痛消失,凌司一骨碌爬起來,拿起了床邊的銅鏡,他要看看自己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

陌生,這是他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在心中冒出的第一個詞語。

或許以前不懂得陌生是啥意思,但今天他徹底搞清楚了。無需解釋、無需確認,清晰的語義不單在腦子里出現,而且出現在鏡子中的他的額頭上。仿佛是為了抹掉這些語義,他抬手撓了撓額頭。就在手快要放下的時候,他呆滯的目光隨著手指的方向再一次注意到那惡心的形狀。

凌司麻木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凌厲,有個聲音在提醒他:要擺脫!要改變!

去他大喇叭的!他毫不猶豫地拿起銅鏡,狠狠地往頭上砸。

一直盯著兒子的關同東來就怕他來這一招,橫手奪過銅鏡,制止這種愚蠢的行為."給我,快給我!"凌司像變了個人似的,嘴唇抿的死死的,臉色青得可怕,可惜他身高不夠,無法夠到爸爸的肩膀,只能繞著爸爸瞎掰扯.

今天必須解決這件事情,誰勸也沒有用,他下定了決心.

關同東來勸他不要瞎胡鬧,這樣對耳朵沒好處.得咧!凌司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瞥見地上那支毛筆,像支箭似的沖過去彎腰撿起,不假思索地捅向耳朵,目標直指耳朵上那塊化出豆芽形狀的新肉.

好在他爸看得緊,不然非弄個頭破血流不可.

"啪"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扇得凌司腦瓜子嗡嗡亂叫,失去控制的毛筆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最終撞在了墻上.他癡癡地看著眼前的父親,水霧一下模糊了雙眼,他沒哭出聲,可眼淚像不要錢似的拼命往下掉.

這種無言的悲傷撩動了關同東來心中的某根弦,他后悔自己太沖動了.

"司兒,我······”

“你別過來!”凌司捂著臉喝住了他父親,見關同東來還想靠近,他雙拳緊握,在空中胡亂掄了起來,試圖形成威懾.

委屈的情緒在心中不斷發酵.凌司微垂著腦袋,雙眼直直地望向前方,如同翻白眼般敵視著自己的父親,整個人氣喘吁吁,對父親剛才的舉動表現出極為抗拒的一面.

結實的拳頭打在關同東來胸膛,他無條件地包容兒子所做的一切,包括接近兒子的代價——凌司簡直要瘋了,見父親毫無痛感地蹲在自己面前,采取了更加放肆的動作,雙手鉤成貓爪似的,死死扣住他爸的手臂,狠狠地剮了下來.

一層白黏黏的表皮被他鋒利的指甲給扣了下來,十多條血淋淋的傷痕陳列在凌司眼前,就是他自己都覺得該痛該表現出受傷的表情,可他爸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依舊平靜地看著他,目光柔和且溫暖.

凌司討厭這種表情!他廢那么大的力氣,就是要父親動容,要父親付出代價,要讓父親知道自己剛才錯了,不是誰都要這種莫名其妙的奇器的,他關同凌司就不稀罕.忍?為什么要忍,我一刻都不想忍.

混亂的想法無法讓他冷靜,人性的邪惡仿佛惡魔般操控他的身心.關同凌司在此時此刻十分不爽,他的父親竟然用受傷的胳膊摸他后背,企圖安慰自己.

走開,我不需要這些!無聲的吶喊在他心底化作怨氣直沖腦門,他將計就計,把頭往外一扭,張開嘴巴狠狠地朝那條胳膊咬去,并在叼住肌肉的第一時間把目光放在父親臉上,想要捕捉到令自己滿意的表情.

有了!他父親肩膀動了一下,看著像是要咳嗽,卻沒咳出來!

這才對嘛,凌司笑了,笑得十分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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