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樹葉嘩嘩作響，被洗過的青瓦時不時滴落著一兩點雨滴，屋檐下的渠溝像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流，底下沉著干凈的小石子。
羅昊和張小源站在廳堂中間，看著周圍身穿白衣端正坐在各自課桌前的七八歲孩童，臉上一臉驚異，如果不是他們幾番詢問，他們還要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你們如果沒有什么別的事，就先找個位子坐下吧”
臺上一個身形矮胖，年紀約莫四十出頭的男子就是羅昊要找的何教習。
“何教習，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弄錯了的地方，我們真的要和他們一起上課？”羅昊將目光從周圍的孩童身上收回，一臉認真的詢問到。
“沒錯啊，天序學院所有散氣境的人都在此學習。”何教習當然知道羅昊的意思，只不過依然笑道。
“可.......”
“可他們也太小了吧！”張小源直接接過羅昊的話說道。
溫和的太陽慢慢冒出了頭，強勁的陽光刺破厚重的云層，照在濕噠噠的泥土上，昏暗的廳堂陡然變得敞亮起來。
何教習臉上的笑容有些收斂，沉默片刻，帶著一絲認真的神情說道“這和他們有什么關系，應該說是你們太大了，或者說........是你們實力太弱了”
聽著何教習的話，張小源雖然心里很不服氣，想要反駁，可是卻又啞口無言，他只能看著羅昊，希望他能說些什么。
羅昊站在堂前想了一會，然后在張小源期盼的目光中朝著角落一邊的空余座位走去，留下張小源一個人站在堂前。
羅昊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下，張小源搖了搖頭也只能跟了過去。。
堂內書聲瑯瑯，堂外清風徐徐。
清澈的泉水從山澗涌出，在這樹木間形成了一條連綿不絕的溪流，嘩啦啦的聲音順著溪流一路響起，讓人禁不住想要感受一下它的柔滑于清涼。
風動山林，呼嘯而過。
羅昊一個人漫步在溪邊，花草芬香，樹影斑駁，一絲絲的陽光沁到了他的心里，滋潤著他心里的那片土地，他忽然覺得在他的腳下有許多幼苗正在瘋長，他整個人也在瘋長，一股生命的味道彌漫在他的周圍。
今天羅昊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張小源回到住所，而是忽然想出來走走，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算上今天已經是羅昊在那群孩童里的第六天，而在這六天里，每天不是學些基本倫理，就是一些常識，枯燥無味的生活實在有些無法忍受，甚至他的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在這里學到些東西，陳子夫這幾天也一直沒有露面，他和張小源就只有這樣一直忍受著。
一段水花的聲音打斷了羅昊的思緒，那是一塊溪邊的巨石，巨石上正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青衣女子，一張清秀的測臉發呆的看著前面，穿過層層樹葉的陽光照在女子的臉上，白皙的臉龐暴露在空氣中，烏黑的頭發披在瘦弱的后肩，一雙玉足踩在水底光滑的鵝卵石上，時不時上下騰起，掀起一片水花。
青衣女子似乎發現了羅昊的視線，轉過頭來，一雙平靜眼睛和羅昊相對，那雙平靜的眼睛里是一種高傲，也是一份微笑。
“你是前山的人？”青衣女子望了一眼羅昊的身上的一席白衣，問道。
羅昊發愣的臉這才趕忙點了點頭，說道“你是后山的人？”前山的人統一白衣，后山的人則有青黑兩種衣袍，這是羅昊在這六天里知道的事。
青衣女子也微微點頭，說道“你是前山的，為何要跑來這后山？”
聽著青衣女子的發問，羅昊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圍，說道“我只是亂走而已，沒有為何，難道這里面有什么規定？”
“這倒沒有，只不過從前山來到這里的一般都是來挑戰的人”
“挑戰？”
青衣女子忽然沉默不語，似乎在感受著什么，片刻才自語道“散氣境，看來是我想多了”
“讓師姐見笑了”羅昊摸了摸鼻子，他當然知道青衣女子說的是誰。
青衣女子看著羅昊的樣子，笑了笑，道“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節奏，實力只是暫時的，尤其是在剛剛起.........”
青衣女子的話漸漸熄滅，似乎有什么東西將青衣女子的注意給吸引走。
“走，我帶你去看場好戲”
“快啊，你還在發什么愣”
還沒等羅昊弄清楚發生了什么，青衣女子已經穿好布鞋，望著站在原地的羅昊催促道。
通透的天空像是一塊的白色的幕布，淺藍天際飛過幾只亂叫的飛鳥。
羅昊跟在青衣女子的身后，只是一盞茶的功夫，就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旁。
一股莫名的寒流讓靠近草地的羅昊不禁打起了寒顫，他看著天空碩大的太陽，臉上帶著因為身體的感覺與認知之間矛盾引起的疑惑。
草地的表面似乎結著薄薄的碎冰，一腳踩上去，發出咔咔的裂冰聲，等到羅昊和青衣女子再往前走，一個青年正躺在草地上瑟瑟發抖。
“上官天賜？”青衣女子似乎認得這個躺在地上的青年，趕忙跑上前去將發抖的青年扶起，羅昊也上前幫忙，可是等他接觸到青年的身體時，一股寒意從他的手掌傳入他的身體里，像是一道電擊刺激著他的全身。
“你們不用擔心，他只要在這里曬曬太陽就會沒事。”
一道寒氣逼人的眼睛望著正準備救治青年的青衣女子。
羅昊和青衣女子都看向那道聲音來源的方向，那是一個正站在草地邊上的少年，他身上穿著一席和羅昊一樣的白衣，他的身形要比羅昊還要小上一圈，一張冷漠高傲的臉猶如的青年身上的寒氣帶給羅昊的感覺一樣，高傲中有著一股隱隱的囂張。
“你是誰？”青衣女子皺著眉問道。
白衣少年并沒回答，只是瞥了一眼同樣穿著白衣的羅昊，臉上露出一絲好奇的目光后便走進樹林離開了。
“那個人也是前山的？”羅昊在心里自言自語的問道。
青衣女子并沒有完全聽從少年的話，她將發抖的青年交給羅昊照看，然后一個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到一會青衣女子便找來了一位中年婦女和三個黑袍男子，在后山，上官天賜算的上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實力很強，所以當三個青年男子望著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上官天賜，臉上都露出了一臉的驚訝。
中年婦女把著上官天賜的脈，一對墨眉漸漸微皺，“這股寒氣還挺強的，不過還好沒有侵入內臟，曬曬太陽就好了”，中年婦女得出的結論和那個少年說的一模一樣。
“你看見了是誰把他打傷的嗎？”中年婦女朝著青衣女子問道。
“是一個穿著白袍的人，應該是前山的人”青衣女子回道。
中年婦女身后的三個青年聽著青衣女子的話，臉上的驚訝變成了一片震驚，雙瞳都收縮到了極點。
中年婦女倒是笑了笑，露出一絲欣賞的目光，說道“這個人倒是很強啊！說不定都快趕上你了”
青衣女子不可置否，但也并沒有顯出半點弱勢，那股寒意的確十分具有攻擊力，不過若是真的要較量一番，她覺得她可不會輸。
“對了，這個是？”
中年婦女看向羅昊，疑惑的問道。
“我是前山何教習下的學生”羅昊回答道。
中年婦女想了想，突然說道“你就是陳院長帶回來的人吧？”
“嗯”羅昊點了點頭。
“你似乎還只是散氣境吧？”
這個話羅昊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似乎這個問題會永遠的纏在他的身上，羅昊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點了點頭。
中年婦女的目光沒有再停留在羅昊的身上，因為從她聽說了這件事后就不太明白，一個已經十五六歲的人還只是散氣境的人到底有什么樣的天賦呢？難道還和老君的二弟子一樣一日沖到兩境之巔？這樣的人世間還能有？
中年婦女眼神里的輕視羅昊自然感受的一清二楚，可現在的他只能低著頭，杵在那里。
“你們三個把他抬回他的住所曬曬太陽靜養吧”
三個青年聽著婦女的話，將發抖的上官天賜抬著跟著中年婦女走了。
“姑姑說話向來這樣，羅昊師弟還是不要太過在意”看著表情有些呆滯的羅昊，青衣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師姐誤會了，我只不過在想別的事情而已”羅昊回過神來解釋道
羅昊看了一眼腳下的碎冰，有些出神的說道“師姐，如果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嗯”青衣女子點了點頭，羅昊便沿著原路向著山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