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天空高照的那一刻,預示著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猶如潮水涌入一般覆蓋住郢都的大街小巷,而關于昨天風悅樓的事也在流動的人群中傳開。
“昨天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做的不錯,雖說沒發生什么大事,不過和陳先生扯上關系也很好。”
脆弱的幼苗在肥碩的土地上生長著,一陣又一陣雨點打在那幼小的莖葉上,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將手中的木瓢扔進裝水的木桶中,拿過仆人遞上的汗巾,擦了擦布滿汗水的額頭與臉頰。
“是是是,只是有些可惜我之前所做的準備。”在老人的另一側,站著一大早就從風悅樓出發到這的詹老板。
“那個廚子沒死也是好事,畢竟你那風悅樓要是死了人估計沒兩天就得倒閉了”老人將汗巾放回仆人的手中,順著菜園四周走著,看著這些他一手種出來的幼苗。
“陳先生在我來之前就已經進宮了。”詹老板跟在老人的身后說道。
“是嗎!”
老人高興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因為這些幼苗喜人的長勢,還是詹老板的話。
“這下齊王可要被他那寶貝兒子氣的跳腳”詹老板也高興的笑了笑。
“還是不能高興的太早,想要對付參天大樹,必須逮住任何機會,將他的須根一根一根拔掉。”
老人穿上仆人拿來的深青衣袍,說道
“今天源兒要跟著陳先生離開皇宮,我得去看看他和他母親,你先走吧”
“那國舅爺,小的就先告辭了”說完,詹老板便順著來時的路離開了后院。
老人在交代了仆人幾句關于菜園的事后便來到了府邸的門口,坐著馬車朝著郢都最中間的那座皇城駛去。
宮墻之內,皇城之北,四季如春的御花園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得生機盎然,湖光水色,一切都顯得蠢蠢欲動。
“陛下的棋藝和上次相比長進了不少啊”
“那也是有幸常和你這樣的人切磋”
春風亭內,一盤棋局剛好下完,一個中年男子身著一身華麗的紫金龍袍站在亭邊,望著底下亮麗的湖光開口道。
“你說這世間是否有永恒的存在呢?”
話題的突轉讓陳子夫心里有些不知所措,沉默片刻后笑道“陛下,萬物都有自己的節奏,都有屬于自己的命數,飛禽走獸無一例外”
“難道就算是站在修行界頂峰的人也不能?”男子接著問道。
陳子夫答道“修行界的人修的是自然之道,既然是自然之道,就要符合自然之法,就算是太清宮的老君也只能延緩壽命,無法破除自然之法”
“世人都說老君身比天高,早就已經到達了無所不能的境界,我這一生曾有幸見過幾次,感覺確實如此,我沒想到他也會被這規則給束縛住。”此刻男子的腦海里浮現起一個世人敬仰,仙風道骨的老人,一個幾次憑一人之力影響到整個天下格局的人。
“陛下正值壯年,無需為此事徒增煩勞,人生易逝,須盡歡”
“這話我都聽了十幾年了,看來這壯年我是永遠過不去了”
“陛下還是那么風趣。”
“是你想得開,”
“不說這些了,你好久沒來過御花園了吧,來朕帶你逛逛。”
陳子夫點了點頭,跟在男子的身后,朝著御花園的深處走去。
太監和宮女跟在兩人的身后不遠處,陳子夫走在男子身邊,兩人在穿行在草木之中,一路上有說有笑。
“朕在一大早就聽說了風悅樓的事,我那侄子簡直太不像話了,幸虧沒出什么大事,不然朕非廢了他不可”
“生于皇家,權力天成,自然行事囂張。”
“齊王在你之前就來找了朕,請求朕把他的兒子送到何大將軍那里,朕準了,你覺得如何?”
“這本就是我讓我那學生帶給王爺的話,我自然認同”
男子的眉頭忽然微皺,道“唉,談起齊王的兒子我就想起那個臭小子,他和他兩個哥哥完全不一樣,每天就只知道吃喝玩樂,要知道朕在他那個年齡都已經上過戰場了。”
陳子夫笑了笑,說道“我倒是覺得三皇子生性善良,只是有些調皮罷了,等再長大一些,經歷一些事情,自會懂得”
“希望真能如你所說”
陳子夫和皇帝在御花園一直轉來轉去,直到臨近中午時分,才離開了御花園。
.......................
“三皇子,今天是陳先生來接你的日子,我們這樣一聲不響的出來,恐怕.......”
“怕什么怕,我才不要和那個陳老道去什么學院,還有,都說了別叫我三皇子,叫我張公子”
少年走在繁華的烏衣巷,新奇的眼光掃過寬大的街道,興趣盎然的在街道兩邊跑來跑去,在他的身后則跟著一個男孩。
“都過來看一看,誰只要能猜出我這枚銀子在那個碗里,我就把這枚銀子送給他”一偏人群聚集之地,一個老頭正在人群的中用力吆喝著。
少年用力擠進人群中,看到老人底下擺在三只碗和一枚碎銀。
“這個怎么玩”少年饒有興趣的問道。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將一只碗扣上了碎銀,然后不停打亂著三只碗的順序,那速度之快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在經過一番打亂之后,老人指著這三只碗說道“公子請猜”
少年雖然極力想要記住,可剛剛那碗動的實在太快,讓少年都花了眼。
“阿黃,你看清了嗎”少年向身后的男孩問道。
男孩搖了搖頭。
“我猜這個”少年隨意指向一個碗說道。
老人揭開少年所指的碗,底下卻是什么也沒有,老人揭開第二個碗,發現也沒有,待老人揭開第三個碗時,碎銀才顯現出來。
“不行,我得再來一遍”少年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公子,你已經猜過一遍了,如果還想猜,五文一把”老頭指著他身傍裝著銅錢的布袋說道。
“阿黃,給錢”
站在少年身后的男孩走到老人身邊,將五文錢扔進了老人的布袋里。
“這位公子,你看好了”同樣的手法再次上演,少年將自己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生恐錯過了什么。
“公子請猜。”
“這回我可看見了”少年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指著中間的碗說道。
老人揭開瓷碗,里面卻任是空空如也,少年頓時一臉驚訝“不對啊,我明明”。
就在這時旁觀的人群中忽然伸出一只手來,將其余兩只碗死死壓住,說道“老人家,我猜這三只碗里都沒有銀子”
這只手是羅昊的手,他今天早上在見過柴叔和他的女兒后便來到了街上,他先去了一趟福威鏢局,將一封新寫的信交給了胡大叔,然后這才來到了這條街上,他和少年一樣也是被那吆喝聲給吸引過來,只不過他一下子就看穿了老人的把戲,畢竟這可比色子的點數好感覺多了。
“你瞎說什么,大家可都看見了,我把碎銀就放著這三個碗中的其中一個”老人抬頭一雙凌厲的眼睛看著羅昊。
“那就讓我們來看看”說著羅昊便打開了一個碗,結果碗底什么也沒有,此刻的老人陰沉無比。
羅昊馬上又準備打開第三個碗,可碗還未揭開那老人卻拿起身邊的錢袋就像發瘋了一樣沖了出去。
老人的身形十分矯健,幾下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似乎對于這種事老人已經很有經驗了。
隨著老人的消失,圍著的人群也匆匆散去。
少年回過頭來,卻發現羅昊已經順著人群離開了。
“公子,你在找什么”少年身后的男孩問道。
“剛剛那個人呢?怎么走的這么快,我還沒問他他是怎么看出來的”少年繼續在人群中尋找著羅昊的影子。
一只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少年立馬回過頭來,看著來人,臉上尷尬的笑了笑。
“王叔”
而少年身旁的那個男孩則低著頭,像做錯了事一樣。
“三皇子,該回去了”王延臉上一臉嚴肅的說道。
“王叔,我們可不可以先在外面再待一會”少年祈求到。
“三皇子的話,我自然要聽,不過......如果三皇子沒能準時回去,那阿黃回去就去司禮監領二十大板。”
“王叔,你!”
少年瞥了一眼身邊害怕的瑟瑟發抖的男孩,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好好,我回去”
少年的臉上一臉無趣,兩只腳在王延的雙眼下,朝著皇城走去